Chapter 47 生變故
凌王府喜雨亭的圓桌上放着一壺清酒與兩隻玉盞。一人閒散的坐在桌邊執壺淺酌,一人隨意的斜靠着亭柱撫笛而奏。
雨勢剛停,空氣中的溼潤還未散去,葉莖上的水珠兒隨着笛音咕嚕嚕的輕顫搖晃,落地的殘花一半掙扎在地面一半埋沒在土裡。秋意漸濃,連風都帶着微涼的溫度。
桌邊的男子神色冷淡的自斟自飲,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與尊貴。臉上雖看不出喜怒,眼中卻在仰頭飲啜間流露出淡淡的寥寞。
笛聲時而舒緩悠揚,時而婉轉跳躍,柔懷細語中默默傳遞着撫慰與勸藉。那笛音不似平常玉笛的清亮柔和,反而有些低啞粗獷之感,隱隱的透着一股異域的味道。
周宋在前,引着袁龍鱗、雲無期和宇文啓明緩緩的向喜雨亭而來,還未至跟前,三人便被亭中傳來的笛聲吸引住了。
宇文啓明望着撫笛的青冥,若有所思。
“青冥吹的是什麼曲子?怎麼從未聽過?”袁龍鱗饒有興趣的盯着亭子頭也不回的問。
雲無期微一沉吟,似有所悟的轉頭看向宇文啓明。
眼神一碰,兩人不約而同的又將眸光投向亭中之人。宇文啓明微微點了點頭:“之前我就有所懷疑,如今看來他確實是了。”
雖已有所覺,可乍聽宇文啓明如此肯定的話語,雲無期還是禁不住驚訝了下。
“確定什麼?”袁龍鱗不解的轉回頭。
宇文啓明深吸了口氣,壓低了聲音以只有他們三人可以聽到的音量,道:“十年前我們摩尼族的族長突然暴斃,他唯一的兒子也跟着離奇失蹤。沒想到他居然一直在三殿下的身邊。”
“你是說青冥是你們摩尼族的人?難怪他的相貌與你有幾分相似。”袁龍鱗這才恍然。
幾人舉步間已接近了亭子,聽到腳步聲響袁龍翹只淡淡的瞟了一眼依舊淺酌慢飲,青冥則立刻停了笛聲。
“三哥,我們來了。”袁龍鱗輕快的打了聲招呼便大喇喇的坐到了桌邊。
雲無期與宇文啓明齊齊拱手一禮,“三殿下。”
袁龍翹頜首應了,示意他們也在桌邊坐下。
乾淨利落的收拾了青冥的酒盞,又命人給各人上來香茶,見袁龍翹沒有其他吩咐,周宋這才靜靜的退下。
青冥收起笛子仍是靠柱而立,並不過來與他們寒暄。幾人也不在意,均當他不存在一般。
“有何消息?”袁龍翹淡淡的開口。
宇文啓明肅容:“冀州、甘州、靈州的銅與硫磺大量失竊,雖然州府都加派了兵丁看守,可收效甚微,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另外,冀州突然出現了許多假的鑄錢,據說在那裡如今買一頭蒜要用四個大錢,這可是平常買一籮筐蒜的價錢。”雲無期同樣神色凝重。
袁龍翹沒有做聲,手指隨意的揉捏着杯盞,裡面的酒水輕輕晃動,蕩起一陣若有似無的酒香。
“他們盜銅是爲了鑄錢,那硫磺呢?”袁龍鱗眉心緊蹙,略顯稚氣的臉上一派老成,“總不會是爲了製造煙火吧!”
鷹眸裡閃過一絲凌厲,袁龍翹剛要開口,忽見戰擎遠遠的走了過來。心思微動,一股不好的感覺頓時盈滿胸口。
“殿下。”單膝着地,戰擎俯首稟報。“和王殿下今日去了護國將軍府,離府後派去了兩位御醫。”
亭邊的青冥聽到“護國將軍府”幾個字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側耳細聽,垂於身後的髮絲沾染了柱上的水跡,溼得較爲厲害的幾縷竟如褪了顏色一般成了銀色。
牙關暗合,袁龍翹面上雖無太大波動,可渾身驟然散發出的冷冽氣息足以說明他此刻的情緒。
袁龍鱗等人也停止了說話,皆專注的聽着。
“屬下進不去將軍府,只能在府外攔截了其中一位御醫。”
“到底是誰病了?爲什麼要同時請兩位御醫?哎呀,你倒是快說啊!”袁龍鱗一把拉起戰擎,有些忍受不了他的慢條斯理。
“是王妃與夏二小姐同時落水,不過如今都已無大礙了。”戰擎被袁龍鱗扯着衣領,語調不變的道。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袁龍翹的身上。青冥嫌惡的皺了皺眉,雖看不見卻也將頭轉向了袁龍翹所在的方向。
冷峻的眸子一一掃過衆人,這種被人審視的感覺令他十分不爽,“下去吧。”雲淡風輕的吩咐了句,手上的玉盞緩緩的湊到脣邊,那力度、那姿勢與之前沒有絲毫變化。
“三哥,要不你去把三嫂接回來吧。”袁龍鱗鬆開手,戰擎退了兩步轉身離去。
袁龍翹的眼底閃過一抹無奈,雖然速度極快,卻還是沒有逃過其他三人的眼睛。
努了下嘴,袁龍鱗剛想再開口,雲無期忽然把話截了過去。“銅與硫磺的失竊非同小可,我們絕對不能聽之任之,否則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