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話堵的我啞口無言,之後他是走哪都牽着我的手,像護犢子的母雞一樣護着我。
時不時有人過來跟他交談。他的手也沒鬆過我。每個人看見我們這麼鶼鰈情深的樣子,不管信不信,表面上都還是會讚一句,陸總你們夫妻感情真是好。
我全程配合他,面帶笑容,直到後面我嘴都笑的有些僵硬了,才藉口去衛生間從這種應酬的局面裡脫身。
陸言起初是不放心我離開的,但他又不能憋着我,更不能跟去女士洗手間,只能放開我的手,交代道,“早去早回,別節外生枝。”
“知道了。”我雖然不知道他的節外生枝是什麼意思,但我肯定不會沒事找事。
得了自由,我便一個人朝衛生間走去。
我說去洗手間,也不完全是藉口。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晚上一直被陸言牽着手,都沒機會吃東西,結果聞到宴廳裡的菸酒味,胃裡就是特別難受,有點想吐的感覺。
我不是粗心大意的人,我也想過是不是懷孕了。畢竟我這個月的月事一直沒有來。但因爲我懷孕過兩次,當時都沒有孕吐的反應。所以,我還是排斥這個可能性。懷疑是最近壓力過大,造成的。
這麼想着,我擰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用手揉了揉胃,一直到胃裡沒有那麼難受了,才走出洗手間。
然而,我還沒有走出洗手間太遠,夏麗菁就從我身後的室內植物盆栽後頭衝了出來,推了我一把。
這裡是洗手間附近,地面都是光滑的瓷磚鋪就的。我被推的時候,整個人身體的平衡感一下子就沒了。
雖然這裡沒有樓梯,被人推倒了也出不來大事。但這樣的場合,如果我的衣服弄髒,造型亂了,一會兒回到大廳裡被人看見了,沒準就被人問起。都是麻煩。
眼看着自己要跌下去,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拽了拽。
我身體還沒有穩住,就聽見一個許久沒有聽見的聲音響起,“弟妹,你還是那麼的弱不禁風啊。”
我站穩腳跟後,也顧不得腳被扭傷的痛,用力推開陸行的手,尖聲道,“是你!你果然沒死!”
陸行穿着服務生的衣服,混了進來,高高的工帽一戴,遮掩了容貌,尤其是他一雙健康的雙腿俏生生地站着。如果他不開口,誰會想到他會是被通緝,被宣告死亡的瘸子陸行?
他幾步走近我,一把將我推到牆壁上貼着,“看來弟妹很想我啊。看見我這麼激動。你要真想我,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還拉黑我呢?”
“果然是你打的那些騷擾電話?”我雙手握拳,心裡一緊。
“怎麼會是騷擾電話呢?我好像什麼都沒說吧?”陸行笑了笑,“不過,好像也不用我說。有些事情,你還是知道了。不是嗎?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更詳細的,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嗎?”
“我想知道,你就會說嗎?關鍵是,你能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是用另外一個謊言來代替?”我佯裝鎮定,用眼角的餘光環顧四周。卻看見夏麗菁站在這邊的過道口,似乎在給陸行把風。
我猜,多半是陸家的態度讓夏麗菁徹底死了心。她出於報復心,再次和陸行勾搭上,纔有了此刻這麼一出。而陸行顯然也是有備而來的。我要安全脫身,可能有點困難。
我瞪眼看向夏麗菁,試圖讓她叛變陸行,能幫我通知陸言過來抓人,“夏麗菁,你瘋了嗎?你的兒子現在在陸家。你在陸家的地位不可動搖。你現在幫着一個通緝犯,以後你被追究法律責任了,你要你兒子怎麼自處?”
夏麗菁聽了,纖細的手指指向我,目光像是吃人一樣,“是。我是瘋了。但我也是被你給逼瘋的!
你,陸言,陸家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好東西。用得着我的時候,就各種好言好語地哄我。等我答應了他們所有的條件,每個人都得到了好處後,就把我晾在一邊。是,我現在在陸家好吃好喝的被供奉着。可那不是我要的。
我要錢,要好日子,憑我的長相和能力,我完全可以過上富裕的生活。我要的是尊嚴和體面,是陸言的感情和認可!但這些,他都給了你。即使你捅了他,你要和他離婚。在他眼裡,都永遠只把你放在第一位。你們都騙我,全部當我是傻子一樣戲耍,將我矇在鼓裡。”
“我沒有。”我試圖說服她,“夏麗菁,至少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什麼。陸家和你有過什麼協議約定,我是不知情的。這一點,你心裡應該有數。”
“你沒騙我?是誰告訴我,要和陸言離婚的?”夏麗菁的情緒特別激動,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結果呢?到現在你們兩個人還和連體嬰一樣粘膩在一起。聞靜,你真以爲我是傻子嗎?
陸言他既然帶你出席這樣的場合,怎麼可能還和你離婚?難道你不知道陸言在背後都爲你做了些什麼嗎?這個時候你還想用這句話騙我,想讓我來幫你?好讓你回去當陸家少奶奶,和陸言在一起?我告訴你,我不是傻子!”
我聽不太懂夏麗菁的話,陸言在背後究竟爲我準備了什麼?
陸行見我們兩個人吵了起來,嘴角一撇,冷冷道,“夠了,停下你們那些雞毛蒜皮的爭執。我來這裡,不是當包公,聽你們吵架,幫你們判斷是非對錯的。”
陸行說完,夏麗菁就不敢繼續大聲喧譁了。但她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彷彿隨時都能化爲一隻兇猛的野獸,一口吞滅我。
我眉頭緊蹙着,防備着陸行,“你究竟要做什麼?你要想和我說什麼,你就說。我可以聽。我也保證,不會和任何人透露你今晚上的行蹤。”
陸行笑得有些邪惡,“弟妹,你果然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雖然省心省力,但也很討厭。你這話,無非是希望不要我帶走你,在這裡和你說。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何必要冒險出現在這裡呢?”
“你要綁架?”我故作從容,“陸行。這裡這麼多人,你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我這麼一個大活人的。就算帶走我,多一個我,只會暴露你的行蹤。你躲藏了這麼久,肯定有個十分安全的地方,如果暴露了,以後你的罪名還多了一條詐死逃獄和綁架。值得嗎?”
“活人,我是帶不走。但要弄死你,讓陸言痛不欲生,我想我還是可以做到的。”陸行笑眯眯,一雙手掐到了我的脖子上,“反正,陸言起訴我的罪名是殺人。我身上多了兩條不屬於我犯下的人命,卻亡命逃亡。我不甘心。索性我真開個殺戒,坐實了這個罪名。這樣,才公平。你說對嗎,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