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榮的痛經不是小打小鬧，是真的要命的那種。
接下里的幾天，她除了吃飯和洗澡的時間之外，幾乎都躺在牀上忍受着那種隱隱作痛的折磨。
而戰熠陽，被天寧每天重複着同樣的請求留在了家裡，許榮榮是知道的，也默許了兒子這麼做。
雖然說利用兒子和品瑞雲競爭戰熠陽，有些佔了品瑞雲的便宜。但是爲了他們一家三口的未來，許榮榮已經沒時間去想那麼多了。
到了第四天早上，許榮榮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肚子終於不是那麼難受了，起身，下樓去做早餐。
戰家的人吃早餐的時間是固定的，但是今天時間到了，依然不見戰熠陽和天寧的影子，戰爺爺問許榮榮怎麼回事，許榮榮硬着頭皮解釋：“昨天晚上他們玩遊戲玩到很晚，還沒起牀。”
戰爺爺也懶得去管那麼多了：“算了，我們先吃。”
許榮榮點點頭，拿起碗筷，卻吃得很慢，她想等戰熠陽。
不一會，其他人都吃完出門去了，一身居家服的戰熠陽才姍姍下樓。
“天寧呢？”許榮榮問。
“我沒叫醒他，還在睡。”戰熠陽自然而然地坐下來，接過許榮榮遞給他的粥。
“這幾天，謝謝你。”許榮榮看着戰熠陽，說得很鄭重。
戰熠陽愣了一秒，又恢復正常，語氣淡淡：“我沒做什麼。”
“你答應天寧留在家。”許榮榮知道，如果戰熠陽不想的話，他完全有自己的方法說服天寧，出去找品瑞雲的。
“……我只是不想看見天寧不開心。”戰熠陽擡起頭來看着許榮榮說，但也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預料之中的答案，許榮榮還是會感到失落。
可是那種失落也只在她的心裡停留在幾秒鐘，須臾後，她大大方方地笑了：“我知道啊。我說謝謝你，就是因爲你陪着天寧，我看得見他很開心。”
“……”
戰熠陽沒有說話，許榮榮忽然意識到，他們已經無話可說了，在面對面坐下去，空氣中就會有一種叫“尷尬”的東西蔓延，只好揚了揚脣角：“我先上去了。”
戰熠陽只是事不關己地“嗯”了一聲。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許榮榮忽然覺得不甘心，回過頭叫了戰熠陽一聲：“熠陽。”
戰熠陽下意識地看向許榮榮。
“我想問你，如果，我現在說，我們重新開始，你願意嗎？你重新認識我，”我會讓你重新喜歡上我。”許榮榮的雙眸裡那抹緊張的期待，幾乎要把她眸裡的那抹明亮都蓋住。
“……”戰熠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莫名地動了一下，卻又很快地被理智壓制住了，他垂眸沉吟了片刻，開口，“我早就說過，我們沒可能了。”
“……”同樣是預料之中的答案，可是……許榮榮卻有些高興。
她問這個問題，只是想看看戰熠陽會不會猶豫。
而剛纔，戰熠陽猶豫得很明顯，這至少能說明，戰熠陽並不像以前那麼排斥抗拒她了。以前，他都是毫不猶豫地拒絕她的。
她計劃的成功率，似乎又高了一點點。
或者，她真的應該按照戰亦琳所說的，早點實施計劃，早點把戰熠陽搶回來。
打定主意後，許榮榮開始進攻。
第一步——把戰熠陽照顧得很好很好，就像四年前那樣。
三餐，她按照戰熠陽的喜好去做，不忘在餐桌上微笑着問他味道怎麼樣，在一家人的注視下，戰熠陽只能表示滿意。
戰熠陽在書房處理部隊的事情的時候，或者茶，或者咖啡，她會泡好，悄無聲息地送到書房去給他，並不打擾到他。
晚上，戰熠陽和天寧洗澡之前，她會給他們放好洗澡水、準備好衣服。
一些細節上，她也用自己的細心細膩，把父子兩照顧得無微不至。
最重要的是，她所做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好像那些事情天生就是她的義務一樣，戰熠陽絕對無法察覺出她“不懷好意”。
一個星期的時間，悄然流逝。
這天，戰熠陽要去司令部開會，陪着天寧吃完早餐後，他上樓去換衣服，這纔想起常服摺疊在衣櫃裡，肯定已經有摺痕了，可是陳阿姨不在家，他找不到人燙衣服，更無法忍受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有褶皺。
皺着眉推開房間的門，卻看見許榮榮就在房間裡燙衣服，掛在蒸汽熨燙機上的，正是他的常服。
“要走了嗎？”許榮榮把襯衫遞給戰熠陽，“先換上襯衫吧，褲子還沒燙好。”
戰熠陽有些意外地把襯衫接過來，“你怎麼知道？”
“哦，聽到你和天寧說了要去開會的。”許榮榮自然而然的，她看了看時間，“會議九點就要開始了吧？快點吧，不然就要遲到了。”
戰熠陽拿着襯衣進了浴室，許榮榮強裝淡定的視線這才從常服褲子上移開，看了眼緊閉的浴室大門，脣角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她就不信，這樣慢慢地滲透戰熠陽的生活，還不能進入他的記憶。
很快地，褲子燙好了，許榮榮關了熨燙機，取下褲子，敲響浴室的門：“熠陽，褲子我燙好了。”
門被拉開了一條縫，許榮榮把褲子遞進去給戰熠陽，接着收拾外面的東西，妥當後，一身英挺的常服的戰熠陽也出來了。
許榮榮想把領帶遞給戰熠陽，可是看着他，不由得看愣神了。
四年了，她都已經褪去稚氣，變成了一個孩子的母親。可是戰熠陽，除了氣質上更加穩重內斂一些，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和四年前，那個牽着她的手去民政局的戰熠陽，沒有絲毫的不同。
她記得那天的陽光是整個春天裡最好的，戰熠陽同樣是一身英挺合身的常服，出現在她家門口。他的側臉，刀刻出來般俊美。他牽着她帶到民政局，讓她成爲了他的妻子，給了她一段夢一般美好的時光。
戰熠陽時常被人這樣盯着看，早就已經習慣了，只是，出現在許榮榮眼底的，不是他常見的癡迷，而是一種很複雜的情感，有懷念，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眷戀。
她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片刻後，許榮榮還是沒有動靜，戰熠陽忍不住出聲了：“怎麼？”
沉浸在回憶裡的許榮榮這纔回過神來，目光茫然地看着戰熠陽，忽然分不清四年前四年後，鬼神神差地……把領帶給戰熠陽戴了上去。
“……”這次，戰熠陽是真的完全愣住了，許榮榮離他這樣近，她身上清新的淡淡香氣就在鼻端，柔軟的身子觸手可及，他的心底，有一些東西在不可抑制地躁動……
許榮榮卻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細心地幫戰熠陽把領帶藏到衣領底下，調節好長度，熟練地打好，末了不忘整理一下。
戰熠陽終於從陌生的躁動中回過神來。
“你在幹什麼？”他垂眸看着眼前的許榮榮，神色有些冷峻，聲音很沉，無法判斷出他的喜怒。
這一次，許榮榮被戰熠陽身上的寒冷氣息凍醒了，而且醒得很徹底。
她掀起眼簾看着戰熠陽，眼裡掠過一抹慌亂：“我……”她發現這件事根本無法解釋，只能低下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突然想起四年前的事情了。”
“這種事情，我不希望還有第二次。”戰熠陽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冷聲警告，“下次清醒點。”說完，他套上外套，離開，步履匆忙，藉此來逃避面對心底的躁動。
偌大的房間，只剩下許榮榮一個人孤單地站着。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下樓去了。
剛纔只是她情不自禁而已，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而且……戰熠陽還沒有生氣到以後不准她靠近，還好。
到了樓下，正好碰見回家的戰亦琳。
這幾天戰亦琳說是有任務要執行，所以離開了幾天，可是今天回來，脖子上多了一個創可貼。
“你受傷了？”許榮榮迎上去問。
“沒什麼。”戰亦琳擺擺手，“被樹枝劃傷了而已。陳浩然大題小做，硬是給我貼了個創可貼。”
許榮榮揚揚脣角，“他明明就是關心你。”她瞭解，曾經，戰熠陽也這樣“大題小做”過。
“什、什麼關心啊。”戰亦琳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了，臉上掠過一抹不自然，忙忙轉移了話題，“話說，大嫂，你行動了沒有？把大哥搶回來沒有？”
“嗯，行動中。”許榮榮說。
戰亦琳一看許榮榮就知道她還沒放大招，心想，或許葉子安擔心得對，大招許榮榮是想出來了，可是那個招太那啥，她肯定要猶豫很久。
現在的情況，哪裡還容許榮榮猶豫太久？再猶豫，戰熠陽和品瑞雲都要結婚了。
戰亦琳很愉快地做了一個決定——她順水推舟，幫許榮榮一把！
“嘻嘻……”戰亦琳笑起來，“行動了就好，大嫂，大哥他啊，很快就是你的了。”
“……”許榮榮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戰亦琳笑得……好猥瑣好瘮人，她想幹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