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瑞雲的公寓內。
戰熠陽留下那句話離開後,品瑞雲馬上把昨天的錄像拿出來看了。
可是,纔看了開頭的幾分鐘,她就看不下去了,也終於明白過來戰熠陽那句“好好回去看看,昨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人是誰”,到底是什麼意思。
昨天和她在一起的人,根本不是戰熠陽。
只是一個長相猥瑣,根本不知道是誰的男人。
戰熠陽給她下了迷幻藥,讓她把隨意一個男人看成是他,然後……
“啊——”
尖厲的叫聲忽然響了起來,品瑞雲狠狠摔了電腦,“嘭”的一聲,還在播放錄像的電腦忽然四分五裂。
光是這樣品瑞雲的氣還沒發泄完,她幾乎把整個房間裡能毀掉的東西,通通毀掉了。
原本精緻奢華的房間,沒多久就變得凌亂不堪,滿地的狼狽。
就像品瑞雲苦心經營了四年的計劃和謊言,最後還是敵不過戰熠陽洶涌而來的記憶,所有她以爲的美好瞬間破滅,她和戰熠陽……終於還是站在了對立的兩面,成爲了你死我活的對手。
但是,她不甘心。
她對戰熠陽掏心掏肺,就差沒爲他把命丟了,到了最後卻只換來他這樣的羞辱。
她不甘心!
品瑞雲回到了密室,把所有有用的資料拷貝到U盤裡,換下了長裙,穿上便於作戰的簡裝,在密室裡淋上了汽油,扔下去一把打火機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寓。
既然已經回不到過去,得不到想要的,那麼……
戰熠陽欠她的,現在開始,她會一點一點地要回來!
她不幸福,戰熠陽和許榮榮就別想圓滿!
……
……
戰熠陽帶着許榮榮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時近中午了,他把許榮榮從後座抱下來,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白得厲害。
他皺皺眉,加快了步伐往屋內走,把許榮榮送回了房間,他還沒來得及給許榮榮蓋上被子,樑淑嫺就牽着天寧進來了。
樑淑嫺問:“又發生什麼了?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沒事,她只是受了驚嚇,暈過去了。”戰熠陽邊說邊給許榮榮蓋被子,“待會就會醒。”
“媽媽,”小天寧爬到牀上摸了摸許榮榮的臉,瞪大眼睛看着許榮榮,“媽媽,你睡着了嗎?”說着,他疑惑地看向戰熠陽,”爸爸?”
戰熠陽把兒子抱過來,“媽媽睡着了,現在回答不了你。你先去玩,媽媽醒了我再叫你進來,好不好?”
小傢伙乖乖地點了點頭,跟着樑淑嫺走出去了。
房間內,只剩下戰熠陽和昏睡中的許榮榮。
戰熠陽看着許榮榮,嘆了口氣,伸手撥開了幾縷散落在她臉上的頭髮,就這樣坐在牀邊等着她醒過來。
此時,許榮榮仍在睡夢中。
昨天晚上收到品瑞雲的短信後,她整個人就都不好了,時近清晨才淺淺地睡了幾個小時,這一昏迷,她就等於睡了個香甜的回籠覺一樣。
只是,噩夢突然找上了她。
夢中,她站在江城大廈三十二層那間廣告設計公司的門口,“嘭”的一聲巨響響起,她看見炸彈爆炸了,滾滾濃煙和火舌一起竄出來,淹沒了戰熠陽……
前一秒還站在她面前的人,忽然就那樣被火焰吞沒,消失不見了。
她還沒聽到戰熠陽的解釋,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熠陽……”許榮榮下意識地叫着戰熠陽的名字,好像這樣就能把他叫回來一樣,“熠陽……”
最終,她還是沒能把戰熠陽叫回來,她看見他朝着她微笑,然而……一步步地遠離她。
她想上去追,把他追回來,可是雙腳好像被黏在地上了一樣,動彈不得。
最後,她終於再也看不見戰熠陽的身影,戰熠陽終於……完完全全地離開了她的世界。
“熠陽!”
猛地,許榮榮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自己被什麼困住了,掙扎了一下,戰熠陽的聲音忽然傳入了耳裡:
“是我。別怕,我沒事。”
噩夢和現實,虛虛實實之間,許榮榮忽然分不清了,她記得剛纔江城大廈三十二樓的那場爆炸,和噩夢中一模一樣,可是,現在戰熠陽的聲音又這樣真實地在耳邊響起。
哪個纔是夢境?
許榮榮平靜了下來,慢慢地離開戰熠陽的懷抱,仔仔細細地看着戰熠陽的臉,不一會,她試着伸出手去摸了摸,手上傳來的觸感很真實,真的是戰熠陽。
她感覺呼吸道里的障礙物好像一下子消失了,肺裡涌進來無數的新鮮空氣,慢慢地驅走了那種要窒息的感覺。
“我沒事。”戰熠陽爲了要讓許榮榮安心似的,看着她又重複了一遍。
許榮榮終於從噩夢中徹底回到了現實,看了戰熠陽兩眼,點點頭,又垂下了眼簾。
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戰熠陽。
這麼多天以來,她一直在等着他回來,給她一個解釋,把一切都說清楚。現在他終於回來了,可是事情卻好像變得更加複雜了。
“我有話跟你說。”戰熠陽開口了,“你所有的問題,我現在都可以給你答案。你想不想聽?”
許榮榮緩緩地看向戰熠陽,問:“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恢復記憶的?”
“地震的時候,你因爲餘震失蹤那天。”戰熠陽說,“那之前我已經記起了一點零碎的片段,太零散,我不敢確定什麼,沒告訴任何人。”
“……”許榮榮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那個時候戰熠陽會時不時對她做出反常的舉動,甚至會吻他,是因爲他記起一些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片段了。
“後來呢?”她又問,“後來記起來了,爲什麼還不告訴我?”
“我擔心品瑞雲會發現。”戰熠陽說,“品瑞雲是一個組織的特工,接近我是爲了盜取軍事機密。她一直想對你不利,被她發現我恢復記憶的事情,你和天寧都有危險,我不能讓你知道。”
“難怪亦琳和世言都說品瑞雲不簡單。”許榮榮自嘲地笑了笑,她說得沒錯,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品瑞雲是什麼人。
“你不知道對你更好。”戰熠陽的語聲低下去,“對不起。”
許榮榮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接着問:“地震的時候,我被餘震困住,差點死掉的時候,是你救了我對不對?”其實她早就懷疑了,可是所有人都對她說是士兵救了她,她也只能勸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
過去片刻,戰熠陽點了點頭:“是我。”
許榮榮的眼眶終於微微泛紅,雖然一直以來,很多事情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但至少,她所堅信的只要她有危險,戰熠陽就一定會趕到,從來沒有錯過。
“昨天呢?”她把眼淚逼回去,問戰熠陽,“你回來了,爲什麼不讓我知道,你和品瑞雲……”她連說都無法說出口,如果戰熠陽和品瑞雲真的發生了什麼,她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接受。
戰熠陽嘆了口氣,把昨天的計劃說了出來。
實際上,品瑞雲進了房間之後,他就開門把陳浩然叫來的人放進來了,並且讓他把那杯被品瑞雲下了藥的紅酒喝了下去。
在男人和品瑞雲顛鸞倒鳳的時候,他潛入了品瑞雲的密室。
品瑞雲大概是以爲他喝了被下藥的紅酒就會徹底失控了,密室的防備並不比往日嚴密,他沒花多長時間就找到了想要的資料,從窗戶離開了品瑞雲家,直到今天早上才返回,品瑞雲醒來後看見他在客廳,還以爲他很早就醒了,他正準備徹底和品瑞雲攤牌的時候,許榮榮就出現了,打亂了他的計劃。
聽完戰熠陽的話,許榮榮看着他,不盡相信。
戰熠陽忽然就開始緊張了,語速都比平時快了不少:“我和她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從來都沒有。”
聽到最後那半句,相不相信什麼的許榮榮已經忘了,剩下的純粹是好奇:“從來,都沒有?”他們不是在一起四年了嗎?
“從來都沒有。”戰熠陽又重複了一遍,他看着許榮榮的那雙深邃的眸子,佈滿了緊張,“你要相信我。”
“品瑞雲說你們有,你剛回來的時候,她就跟我說了。”許榮榮風輕雲淡的,成功地讓戰熠陽變了臉色。
“她騙你!”戰熠陽緊緊握住了許榮榮的手,“我花了幾年時間身體才恢復,那幾年裡時間根本不可能和她發生什麼。後來答應和她在一起只是因爲被她感動過,而且我忘了你。昨天晚上更沒有,昨晚我和浩然在一起……”
許榮榮皺皺眉,不可置信地看着戰熠陽:“你和……浩然?”
戰熠陽忽然有些挫敗地軟下了肩膀,“我和他在一起是爲了破解品瑞雲的文件。”
“哦。”許榮榮就那樣淡淡的。
戰熠陽的無力感油然而生,又說:“我對品瑞雲沒有感情。你相信我。”
“嗯。”許榮榮仍然只有淡淡的一個字。
戰熠陽的無力變成了着急:“你別這樣。我知道回來後我對你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以後你要怎麼從我身上討回去都可以。但是,不要離開我,別用這麼冷淡的語氣跟我說話,我怕。”
許榮榮的眼淚流了出來,“你怕什麼?”
“怕你不肯原諒我。”
“我原諒你啊……”許榮榮有些哽咽,眼含淚水地看着戰熠陽,就在戰熠陽以爲她想說的是她原諒他了啊,感到一陣狂喜的時候,她忽然用力地咬了戰熠陽一口,狠狠地說,“還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