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意是一大家的寵兒,家裡唯一的女孩,就連陳物遠本來都是板着臉的。
但對陳雅意,也是露出了笑容。
“你今天去看到了什麼畫?”
陳雅意說道:“說是什麼未來的家鄉,和咱們現在很不一樣。什麼高架橋、高樓大廈……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們的家鄉。”
陳雅意的這句話,引開了話題。
倪大嫂還驚奇:“高樓大廈?能有多高?那房子怎麼爬上去?”
倪浩源也是點頭:“是啊,這要是超過六樓,我想想都覺得可怕。咱們這最高的,就是六樓吧?”
市區可沒有那麼多地方來建平房,包括大院的家屬樓在內,很多工廠的家屬樓,都是六樓。
陳物遠家就住在五樓,他們剛纔爬上來,也是挺累的。
當然了,本來分房的時候,陳物遠的職位,是可以住一二樓的。
但當時這裡只剩下幾個高層。
本來分配住房的工作人員是打算徵集一下意見,打算和其他家庭調劑一下,將房子換一下的。
不過陳物遠沒有同意,他當時就義正嚴詞的拒絕了:“人家能住五樓,我們不能住?都是一樣的工作,沒有什麼區別,就這一套吧。”
陳絃歌道:“好像有什麼電梯吧?我記得,帝都和魔都就有十幾層的高樓呢。”
倪大嫂沒去過帝都,也沒去過魔都,聽說有十幾層的高樓,還覺得很神奇:“那麼高,是怎麼建的?還有啊,十幾層?不得有好幾十米高?站在上面往下看都覺得瘮得慌。還有那電梯是什麼東西啊?”
陳雅意的這句話,真的是打開了話茬。
陳絃歌從書上看到了那些,給大舅媽普及。
“電梯就是一個小房子一樣的東西,然後用電拉着上下。比如說咱們要去五樓,進去那個小屋子,點個5,那個房子就自動到五樓,
咱們再出來。”
倪大嫂也是驚呆了:“一個房子,自己往上升?”
“就是一個滑輪,吊着個房子,拉上去。”
陳絃歌在這邊一邊科普,突然就想起來:“等等,你說的那個,我想起來了,不是我同學寫的一篇作文嗎?還上了咱們碧水市的晚報,得過獎的。”
陳雅意跳了起來:“哦,你說的是那個蘇何吧?我記得我們老師在班上念過這一篇作文呢。我就說,這一幅畫有些奇怪,總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原來是照着那一篇課文畫的。”
倪大嫂覺得有些神奇,怎麼說來說去,又說到那個蘇何身上了。
和陳絃歌一個班的,又叫蘇何的,總不可能是別人吧?
陳絃歌和陳雅意倒是聊的興起,陳雅意還問:“不過那個蘇何去哪裡了?我好像沒有在學校看到他啊。”
他們都是四中的,不過陳雅意還在初中部,不過初中部和高中部也就隔着一堵牆,還是一堵沒有被鎖門的牆。
學校裡的風雲人物,那可不只是在一個班級風雲,整個學校都會流傳他的傳說。
陳絃歌道:“他被保送到科學院去讀大學了。所以後面就退學了。”
陳雅意驚訝:“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這個事情,學校裡不是經常說嗎?你還能不知道?”
倪大嫂只覺得自己吞了一隻蒼蠅,之前還覺得人家不怎麼樣。
結果身邊的人,張口閉口的,都是稱讚他的話。
自己很看重,很喜歡的大外甥,好像也挺佩服對方的?
她這大舅媽還在這邊着急,爲誰着急爲誰忙啊!
陳物遠也在廚房裡和倪夫人說話,兩人的話題也是蘇何。
“今天何伢子過來,要他幫忙好好說說。這書到底是怎麼讀的。”
“這?還是別說了吧?我覺得我們絃歌讀書也不錯啊。”
“不錯是不錯,但離人家差好大一截呢!”
“那你當年讀書,和人家比,不也差一截麼?”
陳物遠穿戴上圍裙,將一隻茄子切開,切成三釐米粗細的長條,準備開始做菜了。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倪子燁也奇怪:“是誰來拜訪物遠嗎?”
反正不可能是來找他們的吧?
“我去開門。”陳雅意本來是站着的,直接轉身去開門。
“咦?是你?”
陳雅意有些奇怪,甚至有些臉紅。
這剛說起別人,結果人家直接就出現在了她家門口。
這不知道的,還以爲蘇何順風耳,聽到了,所以來這裡找茬了。
蘇何也覺得有些奇怪,這女孩,是陳絃歌的妹妹吧?
“那個,是陳先生家吧?我是蘇何,來這裡拜訪陳先生和他岳父一家的。”
蘇何問道,不確定對方是誰,所以他直接問道。
“啊?是……爸,來找你的。”陳雅意對裡面喊了一句,就轉過身,臉還紅着。
長的挺好看的。
陳物遠在廚房聽到了,出門來,手裡還拿着刀。
蘇何笑着指着陳物遠手裡的刀說道:“您家今天應該買肉了吧?”
陳物遠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沒事,豬肉還是買得起的。”
這冷笑話,接的倒是挺及時的。
陳雅意想了一會,纔想明白,噗嗤一聲笑出來。
陳絃歌取笑道:“你這反射弧挺長啊。”
陳雅意舉手就打了過去。
陳物遠穿着圍裙,招呼着蘇何進來:“你還帶東西來了?真是,我不是和你說了麼,自己來就行,別帶東西。這是讓我犯錯誤啊。”
蘇何從於途手裡接了東西,點點頭,於途就轉身下樓了。
他不會離開,會在外面等着。
但做客,他就不適合進來了。
陳物遠倒是沒有強求,本身家裡人挺多的,再多一個人,會顯得有些嘈雜。
蘇何道:“這是咱們碧水市的習俗,上門帶四色點心,總不能空手上門,那像什麼話?都是我自己做的,又不值錢,都是一些心意。”
蘇何將東西伸手遞過來,陳物遠沒拿刀的一隻手拍在了陳絃歌的肩膀上:“傻愣着做什麼?接東西啊,你這孩子,看看,人家和你同齡,又是同班同學,這表現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陳絃歌癟癟嘴,不過還是趕緊過來把東西接了過去。
蘇何看出陳絃歌的一點不自在,忙道:“陳先生,你這是在給我和絃歌製造矛盾啊。我們可是好朋友,他肯定是覺得我不會太客氣。”
“那你就別客氣,就當是自己家裡。”陳物遠笑道,心裡卻覺得,這看起來是同齡人,但人家就是厲害。
“物遠,要糊了。”
“誒,我來了。絃歌,你招待一下。何伢子,你隨便坐啊,就當是自己家裡。”
一邊說着,陳物遠心裡還一邊想着,一邊往廚房返回。
你看看這上門拜訪帶的東西,還有這說話待物的方式,顯然就高明很多。
自己的孩子,還是太稚嫩了,還是個孩子一樣。
人家就高明的多,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
還好蘇何不知道陳物遠的想法,要是知道,都要替陳絃歌委屈了。
他當然不是孩子,當年參加工作都很多年了。
一朝穿越,才變成了現在的少年。
別說,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挺羞恥的。
他和陳絃歌一共也沒見多少次面,除了在學校。
加上在學校說的那些話,他和陳絃歌也不超過一百句。
這就是好朋友了?
陳絃歌估計自己都在內心嘀咕呢。
還好蘇何幫忙說了幾句話,陳絃歌本來也沒對陳物遠有什麼想法。
從小到大,他都習慣了。
每次都要拿他和別人比,看不到他的優秀,只看到他不如別人的地方。
有時候,陳絃歌很想要爆發一下,和陳物遠吵一架。
他很想問問陳物遠,我的優點很多,你難道就都看不到嗎?
蘇何卻知道,這是陳物遠的性格。
作爲父親,他當然是愛陳絃歌的。
但愛之深責之切,就越發的希望陳絃歌優秀。
但凡有一些不夠的地方,不優秀的地方,陳物遠都會提出來。
他不是看不到陳絃歌的優秀,他只是希望陳絃歌更優秀罷了。
代溝啊。
蘇何看出來了,這兩父子其實也有代溝在裡面。
只能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吧?
但相比於自家,他覺得,如果自己穿越到陳絃歌身上,他一定能表現的比現在還要好。
至少,不會父子不和。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他其實還蠻羨慕陳絃歌的。
陳絃歌可不知道,自己很羨慕的蘇何,在內心裡,其實還羨慕自己。
有一個嚴父慈母,這是蘇何很想要的。
葉傳秀挺好的,但她無法取代嚴父。
這個家庭裡面,嚴父和慈母是無法互相取代的。
都很重要,而且無法替代。
倪子燁內心點點頭,不說別的,只見面這會,他就對蘇何很是滿意。
之前覺得人家年紀小,又覺得就算是成功,這麼小的年紀,能成功到哪裡?
但如今一看,就這待人接物的表現,就很不錯了。
至少,自家這外孫,那是真的比不了。
就更不要說自己那幾個孫子了。
至於孫女?
女孩子,不需要懂這些,一家人寵着就好了。
“陳絃歌,給我介紹一下啊。我可是第一次來你家呢。”蘇何站在那邊,看場面有些尷尬,忙對陳絃歌說道。
陳物遠被叫回去廚房炒菜了,差點糊了。
所以這個重任,就交給陳絃歌了。
陳絃歌剛纔也是在想事情,一下子就疏忽了。
其他人都若有所思,另外也不好意思直接說話。
倪子燁坐在那邊,心思也想了很多。
不過對於這一次的紡織廠的建立,他倒是突然有了很多的信心。
人家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領頭人的實力高,這一隊都會強。
倪浩源也和父親倪子燁想的差不多,信心都增強了不少。
同時也在心裡奇怪,自己的兒子比蘇何都要大一些,對比起來,差距是真大。
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是因爲家裡對孩子的督促還不夠嗎?
回去,一定要孩子好好讀書。
蘇何可不知道,自己在無意中,又給別人拉了仇恨。
而倪大嫂的內心就有些複雜了,她在蘇何來之前,是一萬個看不上的。
她總覺得,自己家有人在公門,蘇何是民,這兩者之間差距甚大。
但後來聽了很多蘇何的事,加上剛纔蘇何剛纔的表現,她就算是再違心,也說不出那種貶低的話來。
陳絃歌反應過來,把東西往地上一放,這才拉着蘇何到這邊:“這是我姥爺,這是我大舅……”
“姥爺,大舅……”
蘇何直接按照陳絃歌的身份來喊的人,倪大嫂原本還癟嘴,覺得被人高攀了。
這會兒,可不敢這麼說。
看蘇何的表現,這人的未來啊,無可限量。
她還想着,自家能和蘇何搭上線,未來,自己的孩子沒準都能沾點光呢。
倪子燁點頭:“快坐吧,別拘謹。你就當這是你自己家一樣,我看你這個孩子,性格也是個豁達和外向的,咱們隨便聊聊。”
蘇何笑道:“其實我挺內向的……”
噗嗤。
一羣人回頭,才發現是陳雅意。
看大家都看了過來,陳雅意捂着嘴巴,一張臉全紅了。
陳絃歌推了推蘇何,忙給陳雅意解圍:“你這人,內向啥?我就沒從你身上看到內向的任何一點。你這要是都內向了,我豈不是都成自閉了?”
這個蘇何,可要提防着點。
之前班裡的那個劉琳琳,好像就和這小子有點什麼。
之前那兩人相處的多好?
雖然劉琳琳走了,但陳絃歌總覺得,這兩人的緣分還沒盡,遲早還會有聯繫的。
還有那個葉芊芊,也一直和這個蘇何關係不錯。
之前據說葉芊芊一家還住在蘇何家的院子裡,這人啊,身邊的女人真多。
而且都很優秀,都很漂亮。
他得盯緊點,要不然自家的妹妹,要被狼叼走了。
蘇何可不知道陳絃歌的腦子,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已經轉了這麼多的內容。
更不知道,他已經將自己當狼給防備着,還是帶顏色的那一種。
他笑了起來:“我之前其實是真的很內向。我遇着人,都是不說話,都不敢上前的。後來,這不是生活所迫,必須要自己努力,讀書需要錢,吃飯也需要錢。這再內向下去,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只能打起勇氣來,面對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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