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5

經過2個多小時的搶救,宋軻才勉強抱住了一條命。如果忽略掉手術途中醫生下大的病危通知書,那麼宋軻可以說是有驚無險。

術後,醫生出來跟宋毅調侃說,如果你女兒再晚發現一會,你就要去求求蒼天肯不肯還你這條命。

不過,幸虧是有驚無險。

宋毅去諮詢了一個和他相熟的學醫的同學,宋軻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他的同學很文藝的回他:身體上的傷好了,心理上的傷還在惡化。

宋毅是個商人,並且是初爲人父。他不懂。直到那天,宋軻突然開口說:“爸爸,你說,如果沒有我,爺爺奶奶是不是就不會走了……”宋毅吃了一驚,但是對於這個問題,宋毅沒有答案。如果告訴她,生死有命,她理解不了;如果告訴她人生下來都會死的,那麼對她來說過於殘忍,宋毅辦不到。他想要守護的,是宋軻的這份快樂的童年時光,是她的天真無邪,歡樂健康……而不是,把她過早暴露在炙熱的眼光下,“烘烤”她,吞噬她。

這一天,宋毅帶着宋軻來到了早就預約好的心理師那裡。他和她坐在外面冰冷的長椅上,靜靜地等待着。劉晨站在走廊裡,他看着那個小姑娘,心裡不是滋味。他還記得,在手術之前,她的臉上總是掛着笑容,人也生龍活虎的,一雙大大的眼睛裡注滿了靈氣。而現在,她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頭髮暗淡無光,臉色蒼白,嘴脣乾裂,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幾道已經乾涸的血跡,那雙眼睛裡再也沒有了光芒,取而代之的是驅不盡的憂鬱。以前她是富有靈氣的,現在她的靈氣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樣,她現在“沒有”了靈魂。

宋毅向劉晨看了過來,宋毅招了招手讓他過來。劉晨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遲疑的走了過來。

“劉醫生,麻煩你幫忙看一下軻軻,我去趟廁所。”

“好”

劉晨從手裡接過宋軻,讓她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哥哥……我記得你……”宋軻有些虛弱的開口道。

劉晨看着她,久久不言。

“哥哥……我可以睡一會嗎?我有點累了。”宋軻虛弱的倚在他的肩膀上,劉晨看着她,無比的心疼。他輕輕託着宋軻的頭,讓她枕在了自己的腿上。劉晨更愧疚了。

幾天前,葬禮。

劉晨偷偷的站在人羣的最後面,他愧疚的看着相片上的那位慈祥的老人,痛恨自己沒能救活她。

宋軻在前面用她稚嫩的童聲唱着《Edelweiss 》,他卻無心去聽。終於,人逐漸散盡了。只剩下他自己跟那個小女孩了。

他走上前去,用自己的傘給宋軻遮住了雨。宋軻回過頭去,眼含熱淚的看着他說:“哥哥,我唱的這首歌是奶奶教給我的第一首歌,也是奶奶最喜歡的……你說,奶奶會不會喜歡聽我唱歌?”

劉晨蹲下去,目光和她平視,清了清嗓子說:“會的,你奶奶會喜歡的。”

宋軻轉過身去,繼續唱着。

劉晨站在她的身後,爲她擋着雨水。

“對不起……”劉晨小聲說。

雨停了。

墓園裡升起了薄霧,遮住了遠處的一切。

這裡,埋葬了太多。

奶奶離去了……

宋軻的“靈魂”也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