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他的聲音低低的傳過來。等到房間門再次關上之後宋錦枝才睜開眼睛。
她急,易連愷比她更加急,更加心疼她。
宋錦枝睡到半夜腹部間突然間絞痛厲害,開始的時候疼痛感不重,很輕,後來則是有規律的疼痛感,宋雅欣說過生孩子的時候會很疼,孔令真生第二個的時候也沒少吃苦。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沒想到那疼痛那樣厲害,硬生生的像是要將人撕開一般。
她疼的直抽氣,手機放的遠。
她坐起來要去叫人送她去醫院,剛剛伸手過去,桌子上的水杯被打翻,清脆的聲音響起。
易連愷在隔壁房間睡着,他走過去沒有多久,宋錦枝最近要生產了可遲遲也不見動靜,他急,根本睡不着,就怕出事情,女人生孩子是一個大關口,他哪裡敢馬虎。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聲音他立即翻身起來,推開門,看到宋錦枝一手撐在牀上,一手摸着肚子。
“錦枝,你怎麼了?是不是肚子疼?”宋錦枝烏黑的頭髮都被浸溼,她一手扶着肚子坐在那裡,疼的說不出來話。
生個孩子怎麼就這樣遭罪。
易連愷走過去將被子掀開就看到她腿間有滑溜溜的東西,他趕緊拿了毯子將她裹着,抱着她站起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低頭在宋錦枝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宋錦枝大着肚子挺沉,他抱着她穩穩地走出去。
“白心!”他的聲音裡也有一些顫抖,白心和張叔聽見聲音也趕緊起來,向來易連愷都沉穩,宋錦枝疼的咬着牙齒不敢吭聲,額頭上都是汗水,難受的樣子讓他都跟着疼,好像刀子也在劈着他似的。
易連愷身上穿着睡衣,外面套着針織衫赤腳站在那裡,抱着宋錦枝走到落下。白心穿上衣服出來問:“怎麼了?宋小姐要生了嗎?”
“你去拿東西,張叔,你開車!”易連愷說,他的情況還不適合開車,白心提前就已經將住院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他冷聲吩咐。
張叔去拿鑰匙準備車子,白心去拿東西,他絲毫不覺得冷抱着她趕緊放在車上去。
宋錦枝疼啊。
疼的嗓子裡都忍不住喑啞叫出來,易連愷將她放在腿上,將她抱着一手摸着她的肚子,輕聲說:“錦枝,忍忍,我在你身邊,要是疼你就叫出來,別忍着,別咬壞自己。”
她一直都咬着自己的脣瓣,一直都不肯說話,疼的抽氣。
聲音都變了調兒。
“易連愷……我疼……”易連愷的話音剛剛落下,她的手就抓住他的手臂,緊緊地抓着,指頭深深地嵌入進他的肉裡,宋錦枝多疼就讓他多疼,她尖尖的手指抓着他,她大口的抽氣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曲着腿不疼的在那裡滾動着,忍不住了才嚎啕大叫起來。“疼……”
“錦枝,錦枝!”
他抱着她着急,叫她的名字,“我在這裡。”
他叫着,可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我恨死你了,我討厭死你了!”宋錦枝擡手就捶打在他的肩膀上,“你憑什麼這樣對我啊,你都不喜歡我,憑什麼讓我給你生孩子啊,憑什麼讓我受這份苦啊,你王八蛋,說話出爾反爾的都是你!”
宋錦枝痛楚的吸了吸鼻頭說。
白心在前面聽到宋錦枝疼的一抽一抽的,說話的聲音也是一抽一抽的,可是恨極了他,現在都還跟他沒完。
易連愷將她抱在懷中,宋錦枝低頭又哼哼的痛叫,他平靜的臉上也是大汗滾滾,不好受,全是焦急的神色。她叫完忍着聲音不哭了,只是將她埋在他的脖子裡,易連愷感覺到她溫熱的眼淚流下來,肩膀上的衣服全部都溼透了。
車子從白鷺灣開出去,快速的往醫院而去。
姜醫生已經在醫院裡等着。
易連愷將她抱着,聽見她忍的十分痛楚的聲音,臉上全是眼淚,他也分不清到底她是因爲陣痛還是因爲委屈。
易連愷寧願她大聲的叫,剛剛她抓着自己的手一直都在說好疼,好疼,可現在卻又半點動靜也沒有。
“錦枝,你要是疼就告訴我,告訴我。”易連愷說,他抓着宋錦枝的手放在臉上吻着,宋錦枝低頭咬在他的肩膀上,眼淚混着汗水全部都流進嘴巴里,又苦又澀。
她的拳頭無力的捶打在他的肩膀上。
宋錦枝的牙齒尖尖的咬在他的肩膀處,白色的襯衫隱隱約約的有些血跡。
晚上路上的車子少,張叔將車子開得飛快,車子停下之後易連愷抱着宋錦枝快步往醫院裡走去,醫生圍着他檢查了一番隨後說:“宮開開的快,趕緊的送產房去。”
宋錦枝抓着身下的毯子,曲着腿躺在牀上臉上全是汗水,滾滾的像是剛剛從水裡撈起來似的。
護士將宋錦枝推進產房,易連愷跟着要進去,護士忙將他攔着:“前面是產房,你在這裡好好地待着,別進去添亂了。”
多的是男人進產房,倒是沒有給老婆加油打氣,看到場面就先暈過去了,還有很多人是有心理陰影的。
易連愷是什麼人啊,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唯獨自己女人生孩子還得被攔在這裡。
“讓我進去,我老婆在裡面生孩子,我怎麼就不能進去了?”易連愷急着問,漆黑的眸子裡目光冰冷,緊緊地盯着護士。
小護士爲難,知道這位非富即貴惹不得,“這是醫院的規定,也是爲了你們好,產婦的宮開開的快,很快就能夠見到你老婆和孩子了,就在這裡等着吧,都要做爸爸的人了,還不能冷靜點?”
小護士一句話頓時讓易連愷老實了。
宋錦枝就在裡面,隔着一堵牆在裡面不知道里面怎麼樣了他心裡面急。
想到她肚子裡兩個小兔崽子,懷着他們的時候就在肚子裡面折騰,出來的時候還在不停地折騰。
等生完他們就再也不生了。
“易先生,你就先冷靜點吧。”白心說:“急急忙忙的,你又剛剛做了手術,進去也不合適。”
說是這樣說,易連愷雙手插着腰十分暴躁的在走廊裡走來走去,他站在那裡擡手拍着的腦袋,火急火燎的,一個大男人趴在門上,朝着裡面大吼着。
“宋錦枝,我就在這裡呢,你別怕啊,你要是疼你就可勁罵我啊!”易連愷吼着。
白心聽着他趴在門口朝着裡面大吼,她擡手扶着自己額頭。
這兩人也真是夠折騰。
她是看他們兩個一路過來的,那時候他將她推開,宋錦枝難受的死去活來,好不容易回來了,只希望以後的日子能夠過得好。
宋錦枝被推進產房裡待產,抓着身下的毯子不停的在聽着護士的話深呼吸,隨着護士說的話努力。
可是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不出來,她閉着眼睛使勁,渾身的力氣都要用盡了,孩子還是沒有出來,宋錦枝覺得自己都要死在這裡,她喘着粗氣咬牙切齒的叫着易連愷的名字。
裡面宋錦枝不停地在努力,易連愷站在產房外面也跟在油鍋上煎熬似的,天色漸漸的亮了,可裡面還沒有動靜。他在門口去繞了一圈想要扒開門白心去把他拉回來,“安安靜靜的等吧。”
“怎麼等啊,我都不知道她在裡面到底怎麼樣了!”他急的火燒眉毛,一整晚心都沒有放下來。
生孩子怎麼就遭這麼大的罪!
“現在知道擔心了?之前幹嘛去了?”白心忍不住擠兌他。
易連愷後悔不堪:“你就別來添堵了,我這已經夠堵得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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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外面心裡飛到裡面去了,扒着門口站着,一直都在仔細聽裡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還能夠聽到宋錦枝撕心裂肺的哭叫,這樣下去,她的嗓子都不要要了。
宋錦枝在裡面叫,他的心就緊緊地抓着。助產士在幫她接孩子,隨後露出了一個頭,護士快速的將孩子取出來剪了臍帶放在體重秤上,記錄了數據。
宋錦枝的聲音頓了頓,易連愷在黑暗中突然間聽到了裡面傳來的一陣清脆哭聲,連續的,奶聲奶氣的哭聲,一瞬間他一拳頭砸在門口,抱着頭慢慢的滑坐下來,哭了。
“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幾分鐘之後第二道洪亮的聲音從裡面又傳出來,兩道聲音交替着。
凌晨送過來,早上8點多的時候終於出生,易連愷聽着裡面的聲音熱淚滿眶。他擡手抹掉了眼底的淚,白心瞧着一個大男人滑坐在地上擡手捂着眼睛的時候,那副滑稽樣子,也忍不住笑出來。
易連愷一手搭在腿上坐在那裡。
產房門推開,他立即從地上站起來,收斂好剛剛的情緒換上了一張笑臉,兩個護士先推着孩子出來,兩個孩子臉上還是鄒巴巴的,紅通通的,小手不停地抓着,還在哭鬧,人小,哭鬧的動靜可不小。
“先生,您太太生了兩個小少爺。。”護士說:“這位是哥哥,這個是弟弟。”
易連愷瞧着兩個孩子,鬆口氣才悠悠然的說:“臭小子!要是以後你們還敢惹你媽生氣,我非得揍疼你們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