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剛開業的新店，生意紅火的現象，有點後勁不足。
晚上7點之後，周安就發現店裡的食客越來越少，8點之後，一樓大廳已經只剩下三兩桌客人還在吃喝。
樓上大廳更是空空蕩蕩，只有包廂裡還有兩桌客人。
這個季節、這個時間點，銀馬縣的老店生意也會比較淡，但絕對不會淡成眼前這樣。
一條馬路相隔的公園邊緣，周安靠在水邊的石質護欄上，點了支菸，默默地抽着，曲豔陽站他旁邊，輕聲安慰：“別太擔心，咱們畢竟是剛剛開業，沒有老顧客，口碑也還沒打開，生意應該會慢慢好起來的，再說了，這個時間點，這條街其它店應該也沒什麼客人。”
周安瞥她一眼，夾着香菸的右手往左前方燈火輝煌的幾家店指了指，“你當我瞎呀？那幾家店裡那麼多人，你跟我說其它店也沒什麼客人？”
曲豔陽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確實看見幾家燈火輝煌的店裡人頭攢動，生意很好。
她蹙着眉頭留意了一下，一家是路邊的明湖魚莊，一家是醉三仙酒樓，還有一家是莊味園。
稍微靠裡一點的滕王閣人氣似乎也不錯。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看見那四家店生意比自家好那麼多，她也沒話說了。
不過，她還是勉強擠出笑容安慰周安：“人家是老店，咱們是新店，人氣上比不上人家很正常，我相信我們的生意會好起來的！”
夜色下，昏黃的路燈燈光映在她臉上，散發着一圈朦朧的光暈，周安側臉看着她，忽然問：“姐，這些年追你的男人應該有很多吧？你怎麼就看上我了？”
這是他心中存了很久的一個疑問。
曲豔陽有點意外，應該是沒料到他能突然把話題轉到這兒來。
天馬行空，莫過如此。
這個問題，她好像有點難以回答，微微臉紅、微微低頭，擡手將耳邊垂下的一縷髮絲別到耳後，“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她聲音放輕了。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說說吧！你看上我哪點了？”
周安吸了口煙，眯着眼睛留意着她的神情變化。
“這……”
曲豔陽遲疑着，蹙眉擡頭看着他，語速很慢：“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說實話，追過我的人裡，比你帥的有不少，比你有錢的也有幾個，其中大部分人都比你更會說甜言蜜語，但……”
她頓了頓，忽然微微一笑，“但那些人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很像我的初戀，那些人都不像！”
周安：“……”
無語地又吸了口煙，他忽然後悔問這個問題，簡直神經病！好好的問這個幹嘛？這不是給自己心裡添堵嘛！
現在好了吧？得知真相的你有沒有眼淚掉下來？
他呵呵自嘲：“像你的初戀？呵，看來我成了某人的替代品……”
“不是！你理解錯了，真的！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你和我初戀長得一點都不像，真的！安子，你相信我！”
注意到周安的表情，曲豔陽急急地解釋。
“算了，無所謂！像別人就像別人吧！”
他倒是顯得很豁達，也許年少的時候，他會很介意這個問題，那時候得知哪個女生談過戀愛，他就完全不考慮追那個女生，無論那個女生是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而如今，他外表看上去雖然依舊年少，但實際卻已經經歷三十二年的人生，經歷的多了，年少時的一些所謂原則，早就被他看淡。
但曲豔陽還在努力跟他解釋：“真的，我說你像我初戀，並不是說你們長得像，我的意思是你和他，都是那種努力上進的類型，有自己的目標，心思根本不在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面，我說的你們很像，是指這個，真的不是說你們長得像！”
周安湊到嘴邊的香菸停在嘴邊，目光看着她的臉，見她表情很認真，眼神也一點都不閃爍。
於是，她的解釋他信了。
然後，他就納悶了，“你的意思是這麼多年，那麼多追你的，就沒有一個是我們這個類型的？”
見他似乎信了，曲豔陽鬆了口氣，笑容中透着幾分自嘲的味道，轉過身來，雙手背到腰後，仰着臉、挺着高高的胸膛看着他，“你覺得我長成這個樣，我能吸引來一些什麼樣的男人？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可你要是栽下一棵臭椿樹，還能把鳳凰引來嗎？”
臭椿樹，周安當然知道是什麼樹。
城裡少見，但鄉下不罕見。
幾乎沒人會故意栽這種樹，一般都是野生，因爲這樹開花的時候，氣味是臭的，不好聞。
與之外表相似的是香椿樹，香椿樹就很受歡迎了，因爲香椿的嫩芽是香的，香椿煎蛋很好吃。
當然，這個時候，他沒想吃香椿煎蛋，他在心裡認可了曲豔陽的說法。
她的臉太狐媚了，雖然很好看，可在大部分人眼裡，她應該是天生的狐狸精。
再加上她不正經的好身材，遠的不說，只說他自己……如果是上輩子，不管是十幾歲、二十幾歲、還是三十幾歲的時候，他都不會考慮追她這種外表的女人。
而在他的印象裡，像她這樣的女人，身旁追逐的，好像沒一個是正經人。
他上前一步，左手牽住曲豔陽右手，輕笑安慰：“姐，你把自己比作臭椿，那我算什麼？你就算不是梧桐，那也絕對是香椿啊！你說呢？”
“香椿？”
曲豔陽怔了怔，她把自己比作臭椿樹，是自謙，可他把她比作香椿是什麼鬼？有這麼夸人的嗎？
於是，她微微歪着腦袋，仰臉看着他的眼睛，“我是香椿，那你是什麼？”
“香椿煎蛋，你不覺得是絕配嗎？”
他笑眯眯地給出答案。
“香椿煎蛋？”
曲豔陽怔了怔，忽然問：“那你是一顆蛋？”
周安：“……”
這個話題爲什麼要往下延伸？就在香椿煎蛋這裡打住不好嗎？
他有點想扶額頭，不過她既然打破砂鍋問到底，他還是硬着頭皮扯了句：“你們女人不是罵男人壞蛋、混蛋嗎？是你們先把我們比作蛋的。”
曲豔陽瞠目結舌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