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叫裸絞,懂嗎?大個這麼大的塊頭給鎖上了,都分秒頂不住。老三剛纔要是再多一會兒不撒手,人現在估計搶救都沒機會搶救。”
“所以,這人要說不是外頭專門練過的,我不信。就咱這的土把式,路數狠的有,手黑的也有,但絕對沒人會這種西洋招數。”
“再一個,剛斧斧嘴裡那個王八蛋,又是誰?”
斧斧就是胡虎。
因爲胡虎這個名字是老彪自己取的,親口介紹出去的,老實說,周邊一帶至今不是很清楚他到底叫什麼。有的叫虎哥,也有的叫斧哥。
總之這一天,因爲一場看似意外的衝突,加上趙三墩起身時候的那一眼,再老彪前後的兩句髒話,很多事情都悄悄亂了套,都歪了。
大概的結論就是:
和平飯店背後果然有人,或至少有走得比較近的勢力,但是因爲今個兒這個事,對方沒動作,老斧和老三不滿了,看樣子要鬧翻。這就有空子了,可以趁機拉攏。
而且“那個人”或他的弟兄,剛纔肯定就在這門外站着。這就有範圍了,人肯定就在當場的各家老大中間。
這一天背後指使,坐山觀讕的趙六山,也得了一個結論:看來人還真不是那兩個狗崽子的,想想也是,他們憑什麼啊?!
陳有豎和秦河源出去這幾年混得怎麼樣,是什麼境況,他們並不很瞭解。
“這樣的話,我倒是很可能得罪人了。”心知事情未必能完全掩住,趙六山想着,“也不知是誰,會不會有動作……”
這是眼下各路大佬內心共同的一個疑問,到底是誰,後續會怎樣?每個人都知道不是自己,但是說了沒人信。
當然,對於其中的大部分人來說,他們看熱鬧就夠了。
江湖這東西,裡頭永遠有很多人,但也永遠,只是少數人的江湖。
…………
江澈知道那邊的具體情況已經是兩天之後,彼時,他剛送周映回去漳州參加集訓,又回到臨州。
“這XX都什麼玩意啊?!”江澈也是想不通,怎麼只是過了個年,事情就變得這麼亂七八糟了。
有豎和河源就不該去招橢圓二人組。
江澈有點惱,眼下的局面變化,就連他都有點跟不上了。至於說下一步怎麼安排,或者說指揮……指揮老彪和三墩嗎?
那怕不得林俞靜同學來運籌帷幄比較合適。
“也就是不讓動刀,能動刀他早趴了。”電話對面,被逼到市裡做全面檢查的趙三墩還在解釋。
“瞭解,你做得很好,記住千萬不要跟人搏命衝突。”江澈敷衍然後又強調了一句,接着問:“那三個仇家裡誰嫌疑最大,又各是什麼實力、身份,有性格分析嗎?……算了,你們隨便說,我聽着自己理解。”
江澈從來都不是江湖人,也不懂江湖,他最擅長的,其實是前世身在廣告業闖蕩積攢下來的“對人心的把握能力”和“對性格傾向的分析利用能力”。
他也不喜歡江湖,相比江湖,他更喜歡商場……論程度少說千百倍。
情況要是有人在商戰場上跟他卯上了,說來,咱懟,懟一個破產了事。江澈會微笑着欣然赴約。
但如果那是江湖,有人跟他說,來,咱懟個死活。江澈絕對撒腿就跑。
江湖一個詞說來豪邁,其實多數時候又黑又髒。
老彪和三墩圍着電話說了得有半個小時,七零八落。
江澈一邊聽,一邊想,最後說:
“那你們現在這樣。一,心裡儘管懷疑趙六山,但是嘴裡和手上絲毫不要動;二,最大限度疏遠於老摳和他手下的人;三,吃吃喝喝,親近板雞。”
對面:“啊,那我們……”老彪心頭有千般計策,想要交流。
“你們可千萬別給我瞎折騰了,彪哥,當我求你了。”江澈嗷嗚一聲,情緒崩了,“就這樣,就這樣。
總之看情況不對,你們就撂,人回來就行,咱就權當這回只是讓你倆重溫一下身在江湖的日子好了。”
好不容易得了確定的答覆,掛上電話,江澈搭住唐連招的肩膀,說:“大招,你想辦法通知河源和有豎,讓他們最近隱晦給趙六山找點事。事都不用大,只要讓趙六山感覺坐立不安,覺得有人想找他的麻煩,想動他,就可以了。”
“嗯。”唐連招應完猶豫了一下,說:“不過澈哥,我有點擔心。倒不是擔心河源和有豎,而是覺得老彪和三墩那邊,他們……不行。”
怎麼不行呢?唐連招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一個自覺還算可以用來表達的說法,“他們不是鄭書記啊。”
這意思江澈懂,意思就是老彪和三墩這倆莽貨哪會演啊?!
既然不會演,他們就藏不住對趙六山的懷疑;
既然不會演,他們對於老摳和他手下人的疏遠就會顯得誇張、僵硬而刻意;
對板雞的親近,肯定也是一樣。
“這就對了。”江澈說:“這樣,你猜趙六山會怎麼想?我覺得他遲早得想岔了。”
說完,江澈直接岔開了話題,“欸,對了,這個過年一直放你假,有沒有好好陪小穎逛街啊?”
粉紅大佬聲名滿臨州,是誰到處說的,早就不用查了。唐連招哀怨地看江澈一眼,無奈點頭。
江澈無視,繼續說:“那想好要生男的還是女的了麼?”
“啊?”唐連招尷尬說:“這個,不急吧?”
“怎麼不急,小穎都二十了,這可是你自己給她定的,可以開始好好相親的年紀。”
“哦,那……兒子吧。”唐連招說完解釋:“我倒不是跟他們一樣,重男輕女,我就是怕就我這個身板,生女兒萬一高大個,將來會不好嫁。”
“……行。那我換一邊。”江澈說着換了一邊手搭唐連招的肩膀,“今年一個是鄭書記,再一個就你了哈。”
說完,江澈想想,覺得挺有趣。雖然拍肩送子這事吧,肯定不能信,但是身邊一個個,好像確實都生兒子,趙三墩是,陳有豎也是……
就看鄭書記和唐連招了。不過鄭書記和曲沫估計沒那麼急要孩子。
…………
差不多時候,遙遠的楓葉之國。
褚漣漪剛在華人鄰居以及女傭的陪伴下結束了一次產檢,有一頭金色頭髮的女醫生笑容燦爛,說:
“放心吧,褚,你肚子裡的小公主非常健康。”
註定蛇頭蛇尾的江湖,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