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爲夫綱,女尊男卑?女婚男嫁,男子應從一而終?在家從母,出門從妻,妻死從女?男子天生就應該是女子的附庸?”
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世界!
閔志遠捏着手中的男兒版三從四德,瞧着眼前振振有詞的教養師傅,嘴角肌肉止不住的抽動。
他可以將手中這堆垃圾一把火燒了嗎?
……
閔志遠的加芊禮上請的是虹親王爲他束髮,儀式極華麗隆重。
加芊禮剛行罷三日,宮中突然降旨。卻是女帝天月聽得柳玉美名在外,召他入宮。
啥啥啥?
這也太早了吧!閔志遠打量自己,這具身體剛剛十五歲好不好?
她們莫不是在摧殘祖國幼苗?
閔志遠想逃走。可他現在一無所長,又從小錦衣玉食,兩輩子都沒吃過什麼苦。要是出門碰上人販子怎麼辦?
說不嫁?現在可是皇權社會,要人的是天子。
閔志遠思來想去,最後一咬牙,罷了,入宮就入宮,他是大老爺們,這種事難道吃虧得還會是他不成?
母君柳顏其實也不願意將閔志遠送入宮中,她身爲首相,根本不需嫡子爲自己固寵,反而閔志遠進宮成爲心照不宣的質子可能性更大,只是縱然是她,亦不可能抗旨。千叮萬囑後,目光凝重的將打扮一新的閔志遠送上了宮裡派來的七寶香車。
閔志遠貼身的小衣內,柳顏親手爲他縫上了五萬兩銀票。
這個世界的原身柳玉容貌清絕,進退有度。女帝一見下大爲寵愛,當場封他爲玉妃。
一時寵冠後宮。
閔志遠:“……”
哼,他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大老爺們,怕什麼!
雖然,他被歸入後宮一員這點有些怪怪的……
但,偉人不是說過麼:管它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他能靠臉吃飯,這可是別人學不來的本事。
……
女帝長眉高鼻,也是美人。只是眼神凜冽,自有威嚴,瞧來竟比一般男子威勢還重。
閔志遠雖有着柳玉的絕美皮相,也突擊學了兩月這個時代的禮節。但他骨子裡,畢竟還是地球世界的大男人。言行舉止間,與女尊文世界裡尋常男子的溫柔小意全然不同。
女帝覺得新鮮,寵愛了兩個月,隨着炎國新貢上的紅髮美人入宮,待閔志遠日漸冷淡下來。
宮中傳言,女帝身邊的女官私下裡談論,女帝說閔志遠捂不熱,說話時眼神極冷。
“無論待他多好,也只覺得理所應當。”
“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又從不知尊卑。
“男兒家有幾分小性子朕可以容忍。”
“可焉能當衆與朕頂嘴?”
“若不是看柳相面子上,早就賜死。”
宮中吃瓜衆紛紛翹首以待,這位玉妃何時會被徹底厭棄呢,好期待啊。
便在這時,閔志遠被醫女診出身懷有孕。
閔志遠身邊貼身侍男歡喜無盡,重重包了賞錢給診脈醫女。
他們勸閔志遠:“在這深宮,若無一女半子,如何傍身?”
“如若一朝生下皇女,立刻身份不同。父以女貴啊有沒有?”
“當今女帝女嗣不豐,到現在不過共有兩名皇女而已,連嫡皇夫都只生了個沒資格繼承大統的王子!”
“一定得好好保住這個胎兒!這是後半生的依靠,更可據此再度博得女帝的寵愛!”
侍男一直在耳邊嘀嘀咕咕,閔志遠卻自從得知此事後,便壓根兒已陷入蒙逼狀態。
偶嘀個神啊,這個世界怎麼是男子懷孕?!
這這這,怎麼可能!!!
仔細回想,剛穿越過來時,原身記憶的確有說到這點,但閔志遠下意識的忽略了。
讓他堂堂一個大男子懷孕生子?系統,你殺了我吧!
系統:“……”
陳石:“七號任務目標可以隨時選擇自行抹脖子。”
閔志遠:“協助者,你他/媽給我出來!喂喂喂,別走,別丟下我啊!任務報酬可以再商量!”
這一瞬,有上千頭草泥馬瘋狂地在閔志遠心頭奔馳而過。
……
閔志遠的內心戲這個世界無人知曉,只是自他懷孕後,身邊人全都小心翼翼的。
連柳相,都特地在宮請旨又送了兩個調教好的侍男來貼身照應。
唯有閔志遠自身仍覺得彆扭的很,身邊侍男們諄諄告誡,他卻俱是左耳進右耳出,未曾真正放在心上。
心裡唯想,天啊,哪天沒有了大肚子纔好!男人懷孕,當真恐怖!
身邊服侍的人瞧着閔志遠不上心的模樣,個個頭髮都快愁白了。
小心翼翼的又過了三個多月,這一天,果然出了事。
皇夫例會,麗嬪帶的寵物狐狸在閔志遠進門時突然竄出,兇狠地朝他撲來,鋒利的爪子直指他的眼珠。
閔志遠一驚之下欲躲,卻不知腳下踩到一灘是油是水,登時一滑,已明顯顯懷的肚子狠狠撞到了臺階上。
閔志遠當場就覺得小腹絞痛,身邊侍男扶起他時,鮮血已浸透了他穿的月白長衣。
一時兵荒馬亂。
太醫院的院士與醫女都趕了過來,診脈察看後俱是搖頭。
已五個月的胎兒血淋淋的取出來時,已明顯看得出是個成型的王女。
醫女嘆道,若是再仔細些,哪怕一兩個月後再出事,胎兒也能活。
女帝聽得消息,只是冷笑:“無用之人終究是無用之人,連個孩兒都保不住!”
閔志遠自此真正失了聖眷。
身邊男侍面容慘白,齊齊跪在他身前請罪。
喝了盞蔘湯,清理罷身體的閔志遠揮手讓他們起來。他們卻只是搖頭,個個涕淚交流。
閔志遠擰着眉拍了桌子:“你們一個個這是幹嘛,想氣死我嗎?”
“不過是失寵,難道咱們就不吃飯不活了?”
然後閔志遠發現,在這個深宮的確可能沒飯吃,活不下去。
他的位份是妃,每月有月例,每天也有定食。
之前內務府與御膳房都巴結他,月例銀子準時且份量足,綢緞煤炭等實物也都是頂好的。每日定食都菜色新鮮,配得是極好的新米,熱水隨時都有。
現在,月例銀子得三催四催,成色差不說,還不足稱。月例實物也都是別人挑剩下的,或是乾脆不能用。每日定食十次有八次是餿掉的,根本不能吃,餘下那兩次要麼飯是夾生,要麼菜只有青菜蘿蔔。
新到的胭脂米?你想都別想。分給你的陳米沒全部發黴已不錯。
便是這樣的東西,每次領還得塞銀子。
閔志遠險些氣破了肚皮,便待去找內務府的首領侍官們理論。身邊侍男苦勸方把他拉住。“女帝現在正不待見您,事情鬧大了公子臉上也不好看,這種事哪朝後宮沒有?算了算了。”
“公子還是想法挽回天月女帝的心方是正途。只要女帝聖寵不衰,那些小人們不用說,個個自打嘴巴都會貼上來,到時候自當‘守得雲開見月明’。”
依靠一個女人的愛才能吃飽飯?還要與一堆男人爭搶一個女人的寵愛?
這個世界對男子何等不友好!
閔志遠抹了把臉,深深覺得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