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權鼎與蒹葭(一)

姜姬將南離送出門外, 回頭再看時,見阿桑還在怔怔地發呆,一揚眉, 挑高了聲音問道:“怎麼?還愣住不動做甚?你要降伏男人也不挑挑時機, 難道還要我誇你做得好?還不麻利到地裡幹活去?”

阿桑擡起頭, 含淚望着她:“裡面……很疼。大概是破掉了……”

那一刻姜姬又驚又怒, 恨不得把她塞回肚子裡回爐再造一番。想她姜姬當年何等風光, 整個稷下川的年輕男子多少拜倒於她的裙下不能自拔,想不到卻生出阿桑這樣的廢物來。

她大踏步走回自己房中,從那個秘密的藏了許多花樣器具的箱子裡尋出一罐藥膏來, 板着臉扔給阿桑,抱怨道:“你經我悉心調.教數月, 怎麼還如此笨?你姐姐荷露至少能拿住青葉, 教了你這麼久, 費這麼多工夫,你居然還是降不住南離。”

姜姬神色變幻, 反覆權衡取捨,到底想起阿桑在農活方面很是擅長,不好順便捨棄,沉默良久,突然說道:“要不你跟南離, 還是斷了吧。孃親會爲你另外挑個好夫婿。我看子羽就很好, 單純乖巧, 又和你合得來。孃親和他家是世交, 誠意迎娶的話, 少說也有八成把握。至於你的秀秀,若子羽也同意, 孃親準你收他在房中。若不同意時,就如你所說,給他尋個好人家嫁了,倒也不辜負他的良質美材。”

阿桑剛聽到姜姬說要和南離斷了的時候,整個人就懵了。姜姬後頭說的長篇大論,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南離把她馴養得很好,以至於她理所當然地覺得,她會永遠和南離在一起的,就算分離也肯定只是暫時的。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跟別的男子行□□之事的可能性。她更是覺得迷惑,一直以來,無論是父親燕明君還是母親姜姬,不都是鼓勵和促成他們在一起的嗎?曾經有一度,他們的說辭讓她懷疑,他們對她偶爾的和顏悅色也都是因爲南離。爲什麼突然間說變就變?

阿桑呆呆地睜着眼看着姜姬的嘴巴一張一合。姜姬說完話很久了,盯住她的眼睛等她回話,她才支支吾吾地問道:“可是,母親不是正在竭力使南離成爲大祭司的嗎?”

姜姬笑了:“一事歸一事。就算我在大祭司競選中支持了他,也並不意味着只有讓女兒娶他,才能成爲利益共同體。除此之外,我在祭宮的影響力,較爲有限,哪怕拼盡全力,也未必能如願。所以我已經開始減少對南離的支持了。我突然發現,用手中力量支持自己的女兒繼承自己的位子,會更加有利一些。這個繼承者可能是荷露,也可能是你,就看你和荷露,誰更能幹,誰更願意聽我的話了。”

姜姬拋出了繼承首領之位的香餌。若是荷露聽到這個消息的話,她必然會激動萬分。可是阿桑卻彷彿完全沒有聽到一樣。“原來……母親不喜歡南離嗎?”她喃喃問道。

姜姬冷眼看着她臉色,嘆了一口氣。“也不能說不喜歡。毫無疑問,南離是稷下川四君之中實力最強,名望最高,也是最有前途的那個。他或許經過我們的磨礪和輔佐後,會逐漸成爲一個優秀的大祭司,但他絕對不會成爲一個優秀的夫君。這點連季秀和青葉都會做得比他好。他從小被捧的很高,他太自我了,他已經忘記了他只是一個男人,他的天職是追隨和輔佐妻主,讓妻主省心舒坦,而不是一意衝在最前頭,偶一回顧時候不分青紅皁白地胡亂吃醋。”

“可……可幾個月前,母親還特意交代我,讓我看好南離,別叫他跑了。”阿桑鬱郁說道。她也想做一個乖巧聽話的女兒,以取悅姜姬爲樂,可是姜姬的步伐跳躍實在太大了,她着實有些跟不上。

“不錯。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姜姬說道,“你們的事情是姬燕明一手促成的,可他壓根就看不起女人,所以他只懂得教唆着你用姿色迷惑男人,靠男人一時的意亂情迷混日子。一開始的時候,我也的確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順水推舟的事情誰都樂得做。”

阿桑吃驚地望着姜姬,滿臉驚訝。

“那時候我認爲我的女兒是個傻子。一個傻子,能迷惑住稷下川四君之一,又有什麼不好?若南離能夠成功當上大祭司,自是錦上添花,若是一朝失敗,你和他都會淪爲棄子,姜家的狀況也不會比眼下更糟。誰會去關心一個傻子的心情?哪怕她一輩子只能當男人身後的女人,被整個稷下川背地裡看不起,也無關緊要。”姜姬慢慢說道,像是在推心置腹,講述的事實卻是嚴峻無比,“可是,現在不同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我不忍心看到,我本該光芒四射的女兒,被終生壓制在南離的光芒之下。他太過強硬了,你又太軟,你馴服不了他。這些日子子羽總來看你,孃親就在一邊。孃親看得出,他喜歡你,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只要你跟南離斷掉,孃親就想辦法爲你迎娶子羽。”

“不……我……我會努力的……你讓我再試試……”阿桑慌里慌張地說道。

姜姬脣邊沁出一絲冷笑:“你這麼慌張,是怕孃親對你不滿意,讓季秀受苦,還是不願意和南離分開?如果是前者,你放心,我暫時還不會動季秀。如果是後者,你至少要清楚,倘若你堅持要和南離在一起,你會吃什麼樣的苦頭。如今我便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這幾個月來,我已經逐步減少了對南離的支持,可是他寧可偷偷來姜家跟你幽會,都不願意光明正大地拜訪我,問清楚原因,或者直接求懇我幫助他。爲什麼呢?因爲他不願意向我示弱,他擔心向我示弱的話,他就會喪失主動權。他就是想證明給我看,他沒了我姜姬,照樣可以當上大祭司。他想證明他對稷下川的一切都有着絕對的話語權,包括你和季秀的命運。這個人強硬到這種程度,你還覺得,你有可能馴服他嗎?倘若他完全憑藉自己的能力當上大祭司,個人威望必定達到一個新的高度,到那時你該怎麼辦?季秀又怎麼辦?倘若他提出要讓季秀死,讓你去祭宮當神僕,終生陪在他左右,又該怎麼辦?這種人太過危險,孃親勸你當斷則斷。”

“可是……可是南離有可能憑藉自己的能力當上大祭司嗎?”阿桑突然問道。

“絕無可能!”姜姬冷笑道,顯然,她雖然明面上不說,但是私下裡對於南離數月沒來求懇她的事情非常不滿,“他就是從前被姜妧捧得太高,忘了自己的位置了。他以爲他可以和贏牧詩公平競爭,但是他卻忘記了,他只是一個男人。在稷下川,他只有獲得壓倒性的優勢才能夠出頭。他有這個優勢嗎?姜妧現在自身難保,又對他恨之入骨,哪裡會繼續捧他?沒有了我的助力,他當個祭司都算做到頭了!”

“既然如此,那麼孃親所說的危險,又怎麼會有機會發生呢?”阿桑問道。

姜姬一下子愣住了。她一向能言善辯,從來都嫌棄阿桑笨嘴拙舌,胸無城府,從來沒料到,一時大意,竟然被阿桑問住了。

“沒有機會發生的危險,就不叫危險。”阿桑慢慢說道,“其實,南離是個很溫柔的人呢。就算他有孃親說的那般強硬,可是,到了如今,這種事情哪裡是我們說斷,就能斷得掉的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姜姬眼睛裡冒出冷光。

阿桑有些遲疑地看了姜姬一眼,慢慢說道:“南離說,他只跟我一個人好過,他爲了等我,守着清白之身四年。他……他腿上和背上的疤痕,都是因爲我……他不惜觸犯祭宮禁令,用骨針刺穴的辦法爲我拔除淤血……”

“住口!你腦子裡的淤血分明是孃親逼着少祭司若蒼拔除的!南離的醫術比起他老師來,實在還是嫩得很。三天兩頭地刺穴刺穴,接連醫治了幾個月,不知道假公濟私抱着你風流快活了多少回,你這腦子還是時好時壞的!”姜姬似動了真怒,整張臉憋得通紅,居然有些氣喘吁吁,“要麼是他醫術太差,要麼是他居心叵測,根本就不想徹底醫好你,究竟是哪個原因,是醫術太差,還是人品太差,你自己選!”

阿桑也急了。“抱抱這種事情,我自己心中也很願意的,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覺得,我佔了莫大的便宜,他是一時衝動,昏了頭,吃了大虧。少祭司大人也說過,若非有南離前幾個月的醫治,他也不敢下那般狠手。那次我整整暈了三天三夜。南離說過,他斷然捨不得我那般疼痛,寧可慢慢來……”

“他是一時被情愛衝昏了頭腦,想控制你一輩子而已。可情愛這種事情,又能堅持多久?終有一朝他厭棄了你,你便成爲稷下川最遭人唾棄的可憐蟲!”姜姬惡狠狠地說道,“沒有人會同情你,一個靠取悅男人討生活的女人不值得同情!”

“那我們也不能在這時候主動跟他分開。”阿桑垂着眼睛說道,“整個稷下川都覺得他對我有恩。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他的話,只怕所有人都會指責我忘恩負義,見異思遷。莫要說子羽君,便是尋常男子,也不可能會頂着這樣的罵名嫁給我的。孃親,無論南離是否有能力取得大祭司之位,咱們都該在這個時候,用盡全力去幫他,只有這樣,方能全了道義。或者說,他突然喜歡上什麼人,厭倦了我,便由着他主動拋棄我,如此便無人會指責咱們的不是了。”

她這番話乍一聽來,的確頗有道理。姜姬也不得不承認這點。但是她滿腹狐疑地打量着阿桑:“你這般說,是爲了我們,還是爲了南離?”

阿桑深深低着頭,拼命掩飾心裡的慌張:“這又有什麼關係?無論是爲了誰,結果還不都是一樣?”

姜姬冷哼了一聲。阿桑連忙補充道:“請孃親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任由南離壓制的。”她承認,她的確很願意同南離在一起,可這並不意味着,南離能夠控制或者壓制她。她不願被終年籠罩於任何人的光芒下,哪怕那個人是南離。

“好,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姜姬說道,她望着阿桑,意味深長地一笑,“阿桑,你終於長大了,沒有辜負我苦心孤詣栽培你一場。”

阿桑看着姜姬的笑容,若有所悟:“難道……孃親是在試探我?”

“不錯。”姜姬笑得很是愉悅,“你能想到的道理,我又怎麼會想不到。前番那般做,那般說,是想看看你究竟會有什麼反應。如今你總算是差強人意。罷了,如此倒也算是難爲你了。故而我打算從明日開始,重新全力支持南離,我還會告訴所有人,是因爲你的苦苦哀求,我纔會做這樣的決定。只是你須記住,孃親這麼做,並非希望你心中眼中只有一個南離,而完全是出於道義,出於輿論大局,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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