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繼續往裡走,來到隧道的更深處。拐彎處忽然變得非常狹小,高度和寬度在爬行的時候剛剛好。
艾里斯上下打量着妮美娜幾眼,他把聲音儘量壓低,用很柔和的聲音對妮美娜說,“我們要爬過去”。
“爬過去?你開國際玩笑吧,我們要像蛆蟲那樣爬過去?”,妮美娜看到艾里斯那個樣子,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尷尬的說。
“是的!爬過去,只有這一個辦法”,他確定。
“不!不行!我不玩了,我要返回去,再找一條路,總有一條路會通往我們要去的地方。”妮美娜說完就要往回走。
艾里斯指了指妮美娜的身後說,“好,你走吧,你能走出去就走吧,我不攔你”。
妮美娜扭回頭,看到在他們的身後,勘測燈沒有照到的地方,那裡一片黑暗。那不是普通的黑,是那種比黑暗還要黑的黑暗。如果你注視它久了,就好像被這片黑暗吸入到了無盡地深淵。
妮美娜怎麼能像蟲子那樣爬過去呢,她的內心有一百個不願意。
“不行!我做不到!小艾你說這條彎度到底有多遠呢”?
“不知道”!
“我們能不能安全的爬過去呢?會不會爬到一半卡到哪裡呢”?
“不知道!”
“前面有沒有吃人的怪獸呢,我們是不是送到嘴邊的美餐”?
“不知道”!
“如果我爬過去了,而你因爲各種原因沒爬過去怎麼辦”?
“嗯!有可能”。
“如果你先爬過去了,而我因爲各種原因沒能爬過去,只剩下可憐無助弱小的我。那該怎麼辦”?
妮美娜的心裡此刻全是問號、歎號、疑問號。心裡油一百個理由不願意爬行過去。
因爲過於激動,她的喘息聲隨着劇烈的心跳更加急促了。
艾里斯好像看穿了她的內心。他走上前,靜靜的看着她。因爲身高的問題,他不得不低下身子,讓自己和妮美娜的頭保持平行。
他捧起她的臉,那雙穿透黑暗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妮美娜,看着她的眼睛。
他們離得太近了,以至於妮美娜能聞到他身上男性荷爾蒙的氣息,能觸碰到他顫抖的嘴脣,能從他的睫毛下的眼眸中,看到睜着茫然驚恐眼睛的另一個自己。
黑暗中,妮美娜下巴微微擡起來,嘴巴輕輕的喘息着。此刻的妮美娜,多麼希望艾里斯的嘴脣輕輕的貼在一起,深深的吻着,吮吸着彼此,緊緊的擁抱着,那怕她的肋骨生疼,那怕是窒息而亡。
什麼也沒有發生。艾里斯的眼睛比黑暗的隧道更加黑。
妮美娜被他催眠了。
隨後,艾里斯把雙肩包的揹帶打開系在腰間。然後,像只准備伏擊的獵豹那樣,四肢緊貼着地面。
妮美娜也學着他的樣子,把雙肩包的揹帶打開系在腰間,像只准備伏擊的小獵豹那樣,四肢緊貼着地面。
當妮美娜準備好向前進的時候,看到狹長的隧道連一個人貓着身子也很難穿過的時候,她一下子驚呆了嚇傻了。
恐怖立刻向她蜂擁而至。
她的喉嚨開始收縮發緊,血液立刻涌到頭頂,大腦輕飄飄一片空白,心臟爲之停了好幾秒鐘。
妮美娜又一次退縮了。當她準備抽身離開隧道時,摸到了艾里斯的一隻手。這隻手宛如一把火炬,溫暖了妮美娜冰涼僵硬的心。好像一隻鎮靜劑,馬上緩解了妮美娜緊張的情緒,
他在前面爬行,她在他的身後爬行。維繫他們之間脆弱的生命,是那根長長的紅圍巾。
他們吃力的向前爬,一米、兩米、三米……。
每一米的艱難爬行,都讓妮美娜痛不欲生。
在這裡,黑漆漆的地底下,沒有聲音,沒有陽光,沒有風,沒有任何的生命特徵,那怕是一隻生活在地底下的螻蟻,也沒有看到一隻。
這裡僅存着污穢不堪的腥臭空氣和陣陣身體接觸地面的摩擦聲。。
妮美娜覺得自己,就像被活埋在黑暗地底的人,對氧氣的渴望,對陽光的奢望,對生命的祈求。
“小艾,不嚇唬你,再過一會,我就會死了”。妮美娜**着。
“再過一會,我什麼都不需要了。”妮美娜大口喘氣,塵土隨着喘息,飄進她的嘴裡,飄進她的肺部,讓她忍不住的咳嗽。
“再過一會我什麼都不需要了。不需要陽光,不需要空氣,不需要水,不需要食物,赤裸裸的來,赤裸裸的離開,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黑暗,沒有盡頭的黑暗,把她推往臨近死亡的深淵。
“堅持!在堅持一下!”艾里斯牽動紅色圍巾的這一頭,另一頭系在妮美娜的無力的手腕上。他提拉着圍巾,提醒着妮美娜失去活力的神經,讓她不至於真的死在半道上,那麻煩更大了。
“前面已經寬敞了,我能感覺到空氣的流通”。他興奮的對着身後的妮美娜說。
“我要死了,快死了,如果在不出去,我就要死在這裡了”。妮美娜絕望的聲音,小的只有自己能聽得到。
“真的!真的到了,妮美娜快擡起頭,看看前方”。
終於,一股流通的空氣激活了妮美娜身體的每個細胞,讓她從半昏迷狀態中清醒過來。
在他們前方出現一個寬敞的洞穴。這個洞四面光滑地面平整。這種光滑不是我們通常認爲的,那種用器械打造出的光滑,很難說出是哪種光滑,就像某種動物身體分泌出的黏液。這種不同尋常都光滑,讓人感覺個不舒服。
頭頂上勘測燈的光束,在洞穴的內壁左右上下交叉的晃動。
艾里斯專注的打量着這裡。一會用手指扣了扣洞壁上的雜質,一會用手指敲一敲洞體,一會蹲下身子查看地面的土質層,還時不時的趴在地面上用鼻子聞一聞,那樣子像是在兇案現場尋找證據。
忽然,艾里斯發出一聲驚叫,這叫聲讓妮美娜緊張的全身汗毛炸開,慌忙扭頭看他。頭頂的勘測燈正好對着他惶恐的眼神。
艾里斯發現了什麼呢?他看到了什麼呢。看着他認真專注的尋找着蛛絲馬跡,肯定是遇見很棘手的事情。是什麼呢?應該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