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你去燒點水來，我在這裡等她。”上山之後，她沒喝過一口茶，有些口渴了。
“是。”辛夷領命離去。
卓楠扶起缺腿的長凳子，小心翼翼的坐下。確定坐穩了之後，發現等的實在無聊，居然故意搖晃起身下三腳長凳。
伴隨着她搖晃的身姿，傳來吱嘎吱嘎的聲響，爲清冷的堂屋，增添了一份人氣。
隨着時間的流逝，卓楠的摧殘，長凳傳來的吱嘎聲越來越響，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
卓楠突然停了下來，站起身來的瞬間，砰地一聲，長凳坍塌倒在地上，三腳長凳變成了兩隻腳的長凳，徹底的壞了。
卓楠轉身盯着被她弄壞的長凳，靜靜的凝視了幾秒鐘。
辛夷正在廚房裡刷鍋，燒水，坐在竈間，正在往裡邊添柴，滿臉黑灰。
她以前也是大家小姐，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後來雖然加入了血煞門，學的是用毒跟輕功。進了宰相府，也是二等丫鬟，從未燒過火。
以至於今天第一次上手，弄的身上臉上，到處都是黑灰。
聽見有人進來，擡起頭，黑灰臉對視上桃花眸。
卓楠噗哧一聲笑出聲來。“辛夷，你看你都成花貓了，哈哈哈哈！”隨手把拿進來的幾根木棍扔進了柴堆裡。
辛夷低頭一看，臉黑了。那幾根木棍分明是板凳腿。擡頭看向卓楠。“小姐，就算它讓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你也不至於把它拆了啊！”
卓婭這裡簡陋的可以，那條三腳長凳是堂屋中唯一的凳子！
如今毀於卓楠之手，辛夷可以想象得到，從此以後卓婭吃飯，只能站着了。
“我擔心你沒柴燒。”
“……”
卓楠轉身又走了出去，耳尖一動，突然聽見外邊有聲音傳來。隨機走了出去，站在院中。鼻尖嗅着菊花的芳香，看着院門外，一身海青僧袍的卓婭，手裡抱着個木盆，跟一個梳着婦人頭，穿着粗木麻衣的女子，緩緩走近。
卓楠仔細一瞧，梳着婦人頭的赫然是遠走他鄉的丁香。
卓楠靜靜的站在原地，等着她們走近。
二人還未踏進院門，看見了一身華麗衣裙的卓楠，站在院中。目光盈盈，嘴角帶笑的看着她倆。
卓婭看見卓楠的瞬間，渾身一震，抱着木盆，疾步走近。
已嫁他人婦的丁香，性情直爽的小跑到卓楠的面前，激動異常的驚呼道；“楠姑娘，真是你！”她剛剛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
卓楠微笑着頷首，看着婦人打扮的丁香，笑問道；“你已經嫁人了。”
丁香面露羞澀，點點頭。“剛剛成婚不久。”
“恭喜。”卓楠看着丁香面帶羞澀，眸中滿滿都是幸福之色，可以看出，夫家對她還不錯。
卓婭抱着木盆已經近身。
卓楠掃了一眼木盆中的僧袍，看向卓婭笑道；“怪不得等了許久，也沒見到人，原來是去河邊洗衣裳了。”
提起洗衣服，丁香立刻滿臉幽怨的看向卓婭。“剛纔在河邊，奴婢要替小姐洗衣裳，小姐硬是不讓。”
“都說了，貧尼法號靜蓮。我已經是出家人，而你也不是奴婢了。”卓婭看向丁香，眸中透着無奈。
丁香卻趁機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木盆，嘻哈一笑道；“你跟楠姑娘好好聊聊，我去幫你晾衣裳。”
卓婭看着丁香抱着木盆跑開的身影，委婉一笑，正視卓楠。“施主今日怎麼得空，上山來看貧尼？”
卓楠打量着卓婭，臉色雖然紅潤，卻比以前更加消瘦，但是神色卻透着堅毅。在這荒山野嶺中，她活得很是自在。“蓮若寺後山菊花聲名遠播，我自然要上來一觀，除了我，卓苒也來了。”
“她也來了？”卓婭微微有些詫異。以前府中，卓苒處處欺壓她，她也總是忍讓再三。這樣的姐妹，豈會想起來上山看她？
面帶微笑，平靜的問道；“施主某要誆騙貧尼，苒施主上山，恐怕另有目的。”
卓楠微微一笑。“確實另有目的，看你只不過是順帶的藉口而已。”
“……”說話還是如記憶中這般不討喜。
“母親也命人帶來了一些物什給你。不過我們沒帶上山，需要派人下山去取。”
“……母親……。”卓婭喃喃自語出聲，腦海中浮現李氏的樣貌。
“不過奇怪的是，我跟苒妹妹明明是前後腳進的寺中，卻失去了她的蹤跡，不知道這會，在哪裡玩耍呢。”
“蓮若寺很大，側後門很多，四通八達，想必她遇見了熟人。”
卓楠點頭贊同。
“小姐，水燒好了，進來喝茶。”辛夷站在堂屋口叫了一聲。
卓婭對着卓楠立刻露出致歉的笑容。“貴客前來，貧尼居然忘記了招待，請。”
卓楠笑而不語。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堂屋。
辛夷正背對着二人，泡茶。見到卓婭跟卓楠走近，退守到一邊。
卓楠看着泡茶的雖然是紫砂壺，可是喝茶的工具既不是茶盞也不是茶杯，而是吃飯的大碗，滿頭黑線的看向辛夷。
辛夷木着臉道；“出門在外，小姐某要講究，隨意即可。”她翻遍了廚房，也沒找到茶杯！只能用吃飯的碗代替！
卓婭神色平靜的道；“唯一的茶具，幾天前被貧尼失手打碎了。施主，請坐。”低頭一看，唯一的長凳子居然不見了！頓時有多些尷尬的站在原地，眼神一掃空蕩蕩的堂屋，沒發現長凳子的半點蹤影。
卓楠的桃花眸中閃過一絲異樣，咳嗽兩聲道；“不用找了，被我坐壞了。”
辛夷低下頭，想起長凳子的下場，眼中浮現抑制不住的笑意。
卓婭嘴角抽抽的看着卓楠，嘆息了一聲。“施主的破壞力，貧尼深有體會。本就是殘缺的長凳，早已壞了，施主不必介懷。只是委屈施主，恐怕要站着喝茶了。”
“本姑娘聽說站着吃飯喝茶能長的更高，本姑娘今個就試試。”卓楠笑着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以前村中辦宴席，養母錢氏總喜歡帶着她跟妹妹。
可宴席只要大人的位置，永遠沒有小孩子的。
妹妹四丫聽話懂事，可是她被錢氏寵壞了，不肯站。錢氏每次都拿站着吃飯、喝水長得更高這一招騙她。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