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步追到城頭,巫師卻已經下到了城下。
兔崽子,跑的好快,上輩子肯定是老鼠,這輩子見人就跑。
一下城頭,他慌慌張張的回望了一眼撒腿就跑,逃跑的樣子一瘸一拐,像極了一個拖着尾巴的老鼠。
他沒有跑向鈞山陣中,也沒有向鈞山大營,而是捂着手向半里處的一片樹林裡跑去,那片樹林就是今早飛鳥投去的地方。
咦,他孤身一人去幹嘛,去上吊嗎,是不是打不過我,覺得羞愧不已,愧對死去的小師妹,要去羞憤自盡?
這樣正好,省的我動手,不過不看着他死去,我怎麼甘心,我要親手割下他那顆猥瑣的頭,這也是死去的姜路喜聞樂見之事。
可是這傢伙是怎麼下去的呢?
我沿着城頭他剛跳下去的地方仔細察看,沒想到看出了名堂,有一根和城牆一樣灰不溜秋顏色的細細的繩子掛在在城頭,很隱蔽,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他就是順着這條隱蔽的繩子下去的。
我忍住肩頭甚至半個身子的疼痛,也急急忙忙爬下城去,今天我一定要殺了這個巫師,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留下他,下次城頭之戰我一定活不成,還會連累其他人死亡,範如雲和安泰楠就是因我被殺死的,他們都算是救過我的命,我不能讓他們白死,更不能留下巫師這個大禍害。
本來作爲百夫長是不能輕易脫離戰鬥的,但今天我顧不上了,只能事急從緊。
下城後,我還能看到向樹林奔跑的巫師,我邁開步子急追,追了一會,他一閃身進了樹林,我就轉眼就失去了他的蹤跡。
這隻膽小的老鼠跑到還真快,難道對自殺子不可待!
我跑到樹林邊上頓住了腳步,看了今日尚志離和王芳將軍交鋒的一幕幕,讓我多長了個心眼。巫師有可能在林中有埋伏,他隱在暗處做好了準備請君入甕的準備話,我貿貿然進去很正中他的圈套,到時候他會笑的渾身的汗毛都要發抖。
我沒有從巫師進林子的這個方向追進去,我又向前跑了一百多步才進樹林,這片樹林並不大,找一個剛進去的人應該不難,蒼狼嶺我都去過,在這裡找個人應該難不住我的。
我下城的時候爲了便於奔跑已經把槍扔了,只帶了一把刀,我抽出刀,悄悄的向巫師進林的方向插過去,林子裡不時地有小動物跑出和小鳥飛出,每一個響動都讓我膽顫心驚,我怕中了巫師的巫術就麻煩了,如果巫師會向南的飛刀術我就更慘,還好這個巫師不會,要不今天他就不帶弓箭手了,自己就把我收拾了。
我貓着步子搜了一個多時辰,都沒見巫師的影子,這個老鼠難道鑽地了不成?現在還有一塊地方沒有去,再搜不着我就要回去了,我覺得情況有些不妙,進林子後我連巫師的半個腳印都沒發現,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了他是有防備的。
我突然聞到一股香燭燃燒的味道,我悄悄的向風吹的方向走去,這股味道是順風而來的。
走着走着我停住了腳步,躲在了旁邊的一棵樹後面,我看到了前面有個人躲在樹後面,探頭探腦的向他前方的一塊小平地張望着,那個小平地上有個小方桌,桌子上有香油紙燭在燃燒,桌子上還有一把木劍和十幾張黃色的紙,紙張上面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寫着些很奇怪的紅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巫師用的符籙。
巫師用的符籙外面喪葬鋪子裡很多,但都是假的,聽說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真符籙存在的,真符籙有些還威力巨大,不過這些都是傳說,沒有那個人信誓旦旦的跑出來說自己見過真符籙的威能大到了什麼程度。
這個人穿着鈞山人的衣服,手擺了個奇怪的姿勢嘴裡面唸唸有詞。
我心裡一驚,這是個巫師,他是在施巫術呢,在給誰施術呢?
我看了一下他的方位,出了一身冷汗,很顯然他是在等我,因爲那個小桌的方向是正對着我們城頭方向的,如果我不從另一個方向進來,冒冒失失直追那個巫師進來的話,剛好會追到這個桌子旁,而他的手剛好指向桌子那裡。
果然,他們是想誘殺我,在等我傻呵呵的撞到他們的手指頭上被殺死,可是老子聰明,也不是那麼好殺的。
我貓着步悄悄的向這個施咒的巫師靠近。在蒼狼嶺,我被魔鬼連逼帶嚇的差點變成一個野獸,現在對付他還不是太困難,在林子裡獵物現在變成了獵手了。
我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像個鬼一樣的潛近他的身後,靜悄悄的揮刀抹向了巫的師脖子,刀鋒嗖的一下劃過他的脖子,血飛濺而出。
刀刃劃破他皮膚的那一刻,他才警覺的轉過頭,他看到我的刀一晃抹過他的脖子,在頭和身子分離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無比震驚和意外,他飛起的頭顱喉嚨裡竟然發出了啊的一聲慘叫,雖然很短暫但很響亮。
他的喊叫聲一出我就知道糟了,其他人一定警覺了,並且會馬上向我發起攻擊。
果然,離我不遠的地方人影晃動,四個人從樹後閃出來,每一個都嘴裡喃喃自語手指着我。
我一下閃到一棵大樹後,我不能被他們的手指指中。
但我也不能一直呆在這裡等他們過來,只要有一個人看到我並用手指指中我,我只能像砧板上的洗淨的豬一樣引頸待戮了。
我聽到他們的喊叫聲,似乎在說我在樹後,其中一個聲音似乎在指揮,說讓兩個人從左邊兩個人從右邊包抄我。
我藉着一些矮樹和長草的掩護,一滾地又躲在了另外一棵樹後,四個巫師也太嚇人了,加上我殺死的這個一共五個巫師在伏擊我,他們也太看得起我了,今天就一個巫師就將城頭搞的大亂,瞬間死去十多人,還差點要了我的命,現在這麼多巫師卻來要我一個人的命,真不知道自己造什麼孽了,難道我殺的那個女巫師對他們來說很重要,還是巫師這些糟頭糟腦的老鼠本來就很記仇。
我現在得趕緊逃走,這四個巫師在軍中的話,要想殺幾個人絕對是無往不利,現在殺我一個,更是舉手投足般容易了。
我藉着樹的掩護,不斷的閃躲逃跑,但他們怕的也不慢,越追越近,我連着伏地閃了好幾次,才躲過他們指向我的手指。
有過蒼狼嶺的經歷後,在樹林中我的身手不是一般的靈活,我左穿右竄,慢慢的和他們把距離又拉開了一些,在閃避的時候我看到四個巫師全都手直直的指向前方,有些像殭屍一樣,但我知道他們是把巫術施展完畢蓄勢而發,只等我出現便對我一擊倒地。
我躲來躲去讓他們不知道我在哪棵樹後。
突然我聽到一個巫師喊起來:“火蠻子,快出來受死,躲躲藏藏算什麼男人,我們不用施術,真刀真槍和你拼一場如何,各位師弟,都把法術散去…!”
我探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長點小鬍子的巫師,其他巫師似乎很聽話,都多乖乖把手放了下去,嘴裡面也停止了喃喃細語。
我當然不相信他們會舍長取短的和我廝殺,就算別的巫師不知道我的厲害,那個被我追殺的巫師應該比誰都清楚,這裡有陰謀。
但我看不出來哪裡不對,他們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擡手也不施咒,我猶豫了一下從樹後露出了一個眼睛道:“休要欺我,大爺已經不是三歲小兒…啊…怎麼回事…啊!”一條手臂粗十多尺長的樹幹像活了一般嗖的一下將我打倒在地,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樹杆又如人臂般柔軟的將我捆起來,怎麼回事?
怎麼樹杆會自動襲人,還變得極其柔軟有韌勁將我緊緊的捆起來,是巫師,我中巫術了,我驚恐的想到。
樹杆在我身上箍了三圈並且還在不停的收縮,快要將我勒的呼不了氣,再如果收緊攥在我手裡的刀就會勒進到我的身體裡,不用巫師殺我,我自己就把自己殺了。
媽的,剛纔肯定他們誘我說話是想鎖定我的位置,而且他們中有個人不用手指也能施展巫術。
“哈哈,中了,快去把他抓來,火蠻子看我讓你怎麼死…我要親手…咳咳咳!”我聽到那個小鬍子巫師得意又狠毒的笑聲,原來是這個小鬍子施展的巫術。
立刻三個人影出現在我眼前,那雙怨毒的眼睛毫不意外的盯住了我的眼睛,: “惡賊,你也有今天啊,沒想到吧,我們這麼快就又會面了,你猜猜,我會怎麼歡迎你…昨晚小師妹又給我託夢了,她說她一個人很冷很孤獨,她還在哭…!”那雙怨毒的眼睛在說到小師妹的時候一下子變得無比溫情,在說到小師妹哭的時候還留下了兩行眼淚。“我給你準備了這個…!”
有倒刺的角犀皮鞭出現在我眼前,這種皮鞭是軍中的刑具,用角犀皮混入帶刺鐵絲編成,趁手沉重柔韌牢固,一鞭下去皮開肉綻,三鞭就會傷筋動骨,十鞭可取人命,是個無比惡毒的刑具。
我閉上眼睛嘆了口氣,難道自己就要被活活打死嗎?我似乎看到了自己體無完膚奄奄一息的的樣子。
“啪啪啪!”三鞭劈頭蓋臉抽在我身上,我覺得頭裡嗡嗡的一陣響,腦子裡一片空白,似乎是快要失去知覺了,好痛!
又是啪啪啪三鞭落下,血從我的腦門上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我不覺得痛,只覺得胸口一陣悶,一股腥味涌到喉嚨,還好捆我的樹幹不再收縮了,要不然這幾鞭加上勒斷筋骨的巨力,我立刻就會窒息而死,我覺得眼前有些模糊了,是要死了嗎?
眼前人影一晃似乎他又舉起了角犀鞭。
“楊師弟,你在幹嘛?法術馬上就到時限了你們不知道嗎?我說過讓你打死他了嗎?我讓你們快把他抓過來沒聽到嗎?咳咳咳”小鬍子巫師陰冷不滿的聲音連連傳了過來。
看來他纔是這些人的帶頭人,而這個恨我入骨的巫師原來姓楊,小鬍子是他們的師兄嗎。
我無力的張開眼縫,看到一條皮鞭舉得高高在我頭頂晃,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落下來。
立刻另外兩個巫師過來攔住了這個楊師弟,角犀鞭在我頭頂閃了幾下也被收起來了。
我感覺捆我的樹杆正在慢慢變得僵硬,並且在放鬆,我剛準備掙扎就被幾隻腳踩住,他們拿出了一根繩子將我捆了個結結實實,連我手中的刀也被捆了進去,等他們捆好我之後,箍在我身上的樹杆一下子又恢復了原樣掉在了草叢裡。
我像是個死豬一樣的被他們拖到了擺了香油紙燭的桌子前,那個小鬍子已經坐在桌子前一臉疲憊相,看來剛纔小鬍子施術耗費了不少氣力和心神。
小鬍子麪皮白淨目光有神,顯得清雅無比,我發現這些個巫師不論打扮還是長相都有很多相似處,都是相貌秀麗清雅,身着寬袍大袖腳穿草鞋,難道這就是向南曾經說過的修習巫術的人必須聰慧有靈氣的樣子。
一個下巴尖尖的巫術走到桌子旁向小鬍子說道:“萬師兄,這個火蠻子怎麼處理,他敢殺了小師妹,我們把它分屍了!”原來小鬍子姓萬。
“分屍怎能解去我等心頭之恨,萬師兄,把他綁在這林子裡每天每人戳他幾十刀,讓他受盡折磨痛不欲生,一年後再殺他!”我聽的身子一顫,這話不用說除了姓楊的巫師還有誰,好毒狠。
爲什麼這些眉清目秀清雅不俗的巫師,比我這個天天殺人的軍士還要惡毒,難道修習巫術會改變人的心性?
桌子前的萬師兄緩緩擡起了頭,他目光清澈有神,但是他的目光一樣讓我不寒而慄,他以更加冰冷怨毒的盯着我,對其他三個巫師說道:“我長你們幾個十歲,從小帶你們長大,小師妹是最小的一個,也是最聰明的一個,她也是對我最好的一個…!”
說着他從袖子裡掏出幾個香囊來輕輕的摩挲着,一副無比深情的樣子,似乎摸的不是香囊而是他小師妹的臉龐。
這時我明顯覺察到姓楊的巫師臉一下黑了下來,神情顯得更加陰鬱和妒恨。
小鬍子輕撫着香囊繼續道:“小師妹每次外出回來都要給我帶東西,還會纏着我讓我聽她說話,她會把師父的秘笈偷來和我一起研究…我們在小山洞裡沒日沒夜的研究了整整半年,她天天都圍着我笑有時還像小時候一樣的在我懷裡哭…我真不應該讓她來戰場…嗚嗚嗚,她說等我練會了五雷轟頂術,就和我走遍這個世界的名山大川,去過神仙一般逍遙自在的日子…嗚嗚嗚,可是等我剛會了...她卻不在了,嗚嗚,我練這個還有什麼用啊,嗚嗚嗚!”
姓楊的巫師臉黑的快要滴出水來了,他看萬師兄輕撫香囊神情都有些咬牙切齒。
他道:“萬師兄,你敢蠱惑小師妹和你一起偷練秘笈,師傅知道了可不會輕饒你,師父說這種法術威力太大不易練成,還有傷天和會害人害己…再說小師妹比你小了那麼多,她隨口說說你也當真,說不定她心裡遊山玩水的人未必是你,她是拿你當兄長而已,只是你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