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竹昕看了一眼凌浩道:“‘八爪魚’這個組織你聽說過?也對,你畢竟也是在水裡掙飯吃的,聽說過他們也不奇怪。若論海上的犯罪,除了一些地方窮兇極惡的海盜之外,就要數‘八爪魚’組織了。他們通過海路進行各種違禁藥品走私、武器販賣、人口和器官的走私、藝術品和珍稀動物的販運、公海賭*船等等,什麼惡行都做。觸手涉及東北亞、東南亞、美洲、歐洲、澳洲、非洲的五十幾個國家,甚至與當地的犯罪團伙或當權者勾結,勢力龐大,犯罪網絡盤根錯節,是全球十大犯罪組織之一。”
凌浩看向程竹昕:“難道你的任務是搗毀這個組織?”
程竹昕白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想,但也得有那個能力啊。我估計要想搗毀這個組織,必須得到數十個國家的支持,出動數萬名警察,甚至得動用軍隊才行。我們目前能做的,只是剪除其一部分犯罪鏈條。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他們不是八爪魚嗎,一條一條的砍掉他們所有觸角,就到了最後向其下手的時候了。”
凌浩點點頭:“我懂了,那我們這次要做的是什麼呢?”
程竹昕將一本資料放到凌浩面前道:“你看看這個,我們這回要針對的,是‘八爪魚’其中的一條觸手,其老大綽號叫做‘天使鯊’,是‘八爪魚’中排行老六的存在,掌握着專門利用水下通道進行走私的犯罪團伙。”
凌浩一怔,問道:“老六?他們一共兄弟幾個?”
程竹昕笑了:“看來我得重新給你解釋一下,‘八爪魚’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爲其麾下有着八個各自爲戰卻又相互間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犯罪組織。老二叫‘雞心螺’,主要活動在‘安達曼海’和‘孟加拉灣’,離‘金三角’非常近,他做什麼的你應該能猜得出來吧?老三叫‘小丑魚’,主要活動於‘加勒比海’、‘墨西哥灣’和‘南太平洋’,挨着哥倫比亞和墨西哥,和‘雞心螺’做着一樣的勾當。老四叫‘海蔘’,活動於‘地中海’、‘好望角’以及東南亞的海域,他做的是人體器官生意,從貨源到出售,掌握着完整的產業鏈條。老五綽號‘藍槍魚’活動於全世界各大洋,是一個資深的軍火販子,小到彈藥、槍械,大到火炮、戰機,什麼都賣,與南美和非洲的許多軍閥頭子都有密切聯繫。老六‘天使鯊’不單靠走私藝術品、古董、各類寶石、名車賺錢,還豢養着一羣名爲‘探險家’實爲‘盜墓賊’的人爲他四處挖墳掘墓,偷盜隨葬品。他一般就活動在東亞、東南亞地區,但其銷售網絡則集中在歐洲和北美。老七綽號‘鯨鯊’,是個在公海上開賭船的,在全世界大概經營着四十幾條豪華賭船,因爲在公海組織賭博並不違法,這個人就他的生意而言,嚴格意義上講還並不算是一個罪犯,所以他也沒有像其他七人一樣隱姓埋名,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日本人,名叫石川彰宏。老八叫‘美人魚’,沒人見過她,不過聽綽號似乎是個女的,是世界上最大的幾個人口販子之一,專門拐騙和販賣婦女,然後通過海路偷渡到北美、歐洲等發達國家,逼迫着做皮肉生意。”
凌浩聽着程竹昕的一番長篇大論,突然問道:“你好像落下了他們老大沒說。”
程竹昕點點頭道:“‘八爪魚’中,除了他們的首領之外,最神秘的恐怕就是他們的老大了,我們只知道此人綽號‘獨角鯨’,帶着一批高級間諜,根據CIA的情報顯示,他們應該是負責‘八爪魚’組織安全工作的,常年從事情報蒐集、竊取,滲透、潛伏、暗殺等犯罪活動,是一羣心狠手辣的亡命徒,有不太明確的情報顯示,他們也對外承接此類工作,收費很高,從不失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說,‘八爪魚’是一個國際化的龐大犯罪組織,根本不是我們能夠隨便覬覦的,這回我們只負責‘天使鯊’的事情,別人的詳細資料我就沒有了。”
凌浩點頭,他這些年來因爲追查父親的事,也對“八爪魚”這個組織進行了長時間的調查,雖然沒有找到這個組織與父親遇害之間的明確關聯和證據,但在調查中卻總能發現兩者間似乎有着千絲萬縷的隱秘聯繫,凌浩的直覺告訴他,父親的事情十之八九與這個組織有關。
這回“天使鯊”被國際刑警盯上,其實並非偶然,程竹昕提供的案件卷宗顯示,2014年,佳士得拍賣行在新加坡的一場拍賣會上,一件明朝成化年間的景德鎮官窯青花瓷瓶被拍賣出了480萬美元的高價,然而當拍下拍品的收藏家辦好付款手續,準備提回瓷瓶的時候,拍賣行卻發現瓶子被盜了。更詭異的是,這件東西在“鵬城”水警查處一批走私轎車時,在其中一輛的後備廂裡被找到了。
無獨有偶,2017年東京蘇富比拍賣行拍賣的一條藍寶石項鍊被盜,過了半年後,被媒體拍到這條項鍊出現在了香港某女明星的脖子上,原來是他的富豪乾爹在一次地下拍賣會上購得的。
直至2021年,這類昂貴藝術品被盜後,過段時間又在其他地方出現的事情多達十幾起,基本上都在東亞地區,而這些物品最後的流向,多半都是華夏。這也是爲什麼華夏的國際刑警會牽頭來辦這件案子的原因。
程竹昕道:“根據我們的縝密偵察,這類事情確實是‘天使鯊’的人乾的,其手下有兩個‘通天大盜’,能夠從拍賣行的保險庫裡將拍賣品偷出來。這些先不說,最讓人想不通的是,他們如何將這些贓物運進華夏的,不管是陸路、海陸還是空運,海關和邊防查得都很嚴,即便是偷渡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我們就懷疑他們有一條從水下走私的通道。”
凌浩瞪大了眼睛,震驚地問道:“用潛水艇嗎?現在的罪犯都高端到這個程度了?”
“你猜對了,我們在尋求了軍方幫助後,才發現對方有一艘僅僅4米多長的微型潛艇,體積比魚雷大不了多少,軍用的監控網絡如果不是有目的的去找,根本就是無法發現的。”
“那事情不就簡單了嗎?你們爲何不請求軍方出動‘蛙人’部隊解決這件事呢?”
程竹昕尷尬的笑了笑道:“他們確實有些顧慮,這回是國際刑警偵辦的案件,專案組的同事中有日本人、新加坡人、還有美國人,我們的特種部隊本來就處在一種保密的狀態下,而國際刑警的同事們又不願意讓軍方單獨出動打擊罪犯,一定要參與行動,所以事情就卡住了。還好軍方將李先生的聯繫方式給了我,說你肯定能完美的解決這件事情。”
凌浩聽明白了,他朝程竹昕翻了個白眼兒道:“我終於懂了,這事情根本不只潛水這麼簡單,水下動武怕是也在所難免,而且還非得帶着一羣可能連潛水都不會的菜鳥一起,是嗎?”
程竹昕尷尬地點點頭,然後訕訕一笑道:“我會潛水,OW‘開放水域初級潛水員’。”
凌浩差點背過去,這個水平也就是旅遊的時候在珊瑚礁邊看看小魚而已,要想在水下對付犯罪分子,那簡直就是做夢。
“關鍵點不在這裡,我先說明,這事兒和你無關啊。你想,你們國際刑警那是國際組織對吧?你們所處理的事情也是國家層面的事情對吧?現在你有一件難度大、風險高,還要帶着拖油瓶的任務找到我,我這裡是什麼組織啊,一傢俬營公司而已,義務勞動就不錯了,‘義務玩兒命’是不是就有點不近人情了呢?”凌浩口沫橫飛地繞着圈子表達着。
程竹昕總算是聽明白他想說什麼了,笑容比剛纔冷了幾分,眼神中多少有些失望之色道:“你說的是勞務費是吧?我們知道你這裡是私營公司,也沒有打算白讓你和你的團隊玩兒命,我們已經向總部申請了專項經費,只有二十萬美金,請你理解,國際刑警的辦案經費完全來自於會員國的會費,並不是個盈利性的機構,多了的我們也給不起。至於玩兒命的事情,我們作爲警察,自然不會讓平民衝在我們前面,你只要爲我們提供潛水方面的幫助,到了和犯罪分子碰面的時候,儘可能的躲遠一些就是了。”
凌浩想笑,沒想到這姑娘還生氣了,真不知該說她單純還是情商低。自己因爲父親的關係,可以爲了這件事甘冒其險,但自己小隊的夥伴們可沒有這個義務白去玩兒命。
“二十萬就二十萬吧,我能理解你。不過也請你理解我,我們沒有豐厚的退休金和撫卹金,即便爲國捐軀了也不會有人在我們的骨灰盒上覆蓋旗幟。我的隊員們對我來說就像家人一樣重要,你我可以靠一腔正義感爲打擊罪惡獻身,但我們能要求家人和我們一起獻身嗎?”
聽到凌浩的話,程竹昕輕嘆一口氣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有些不近人情了。”
凌浩笑道:“話說開就好,生意歸生意,業務歸業務。我們這些人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雖然是拿錢辦事,但真遇到了逆境,你絕對可以放心的將背後交給我們。”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夠了,至於程竹昕相不相信,就不是凌浩能夠掌控的了。
“有了行動計劃沒有?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辦事?”凌浩將話題帶回到了任務上。
程竹昕也抽回了思緒,連忙拿出一份地圖開始講解:“根據線報,三天後極有可能,有一批走私藝術品從這裡進入珠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