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馬車剛停下,元錦玉便清醒過來。不過窩在慕澤身邊,她睡得舒坦,此次醒來,便不像是之前幾次那麼清明,小腦袋還在慕澤的鎖骨處蹭了蹭,讓慕澤身子都直接僵硬起來。
他想推開她,但因爲失聰的原因,其他感官放大,只覺錦玉身上香氣撲鼻。捨不得推開,卻念着錦玉是個姑娘家,着實不該在自己身邊留太久。
而且……慕澤看了看那張小臉兒,想着她都未及笄,若是自己真做出什麼壞事,那也太不是個東西。
所以掙扎着,他還是輕輕將元錦玉扶了起來,臉色帶了幾分不自覺得的柔和:“錦玉,到了。”
元錦玉打了個哈欠,想着這會兒時辰不算太晚,便不是很着急要走,於是磨磨蹭蹭的,怎麼都不下車。
又想着府中人來人往忒不方便,不然就可以讓慕澤抱着自己回去了。想法剛冒頭,她就一個激靈,睏意也消失了大半,紅着臉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眉目出衆的男子,暗嗔自己怎麼這麼沒羞沒躁的,他們纔剛剛定親啊。
慕澤似乎是發覺了元錦玉不想離開,對着她微微一笑,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樣:“錦玉回去吧,本王改日會再來見你。”
如今兩人定了親,又有了長公主的口諭,見面也名正言順,再不用向之前那般遮遮掩掩了。
元錦玉聽到這話,雙眸一亮,嘴角帶着抹燦笑:“真的?”
慕澤點頭:“本王不騙你。”
“九哥你真好!”元錦玉的小嘴泛着粉紅色,一笑就會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貝齒,偏生在慕澤面前,她也不是那麼拘束,所以笑的有些傻乎乎的。“那我就回去啦。”
“嗯,路上小心。”慕澤不放心的叮囑。
元錦玉這會兒都已經挪到了車邊,咬了咬自己的下脣,眼中波光瀲灩,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做決定是常會出現的表情。
於是她又一下下的挪了回去,拽了拽慕澤的衣袖,他那雲錦摸在手中手感很好:“九哥,中秋快樂。”小姑娘顯然有些扭捏,像是在斟酌詞彙:“別的話……我也不大會說,但是……”她擡頭,那抹晶亮的目光,彷彿映照在了慕澤的心中:“以後有我陪着九哥,過每一箇中秋,所以你就……就不要難過了呀。”
她上一世沒有仔細瞭解過這個男人,這一世的接近也是別有所圖,但是他那麼好,讓自己接觸着,就不禁越陷越深,也越加心疼。
想來他也是渴求親情的吧,但同自己的處境一樣,那所謂的家中,又有誰是真心憐惜他的。
好歹自己還有個老夫人,能護自己一段時間,慕澤呢?以往同慕翎感情倒是不錯,但是當他選擇自己的時候,就和慕翎之間有了裂痕。
求而不得,只能忍耐。他或許已經習慣,自己卻不願看到這樣的他。
但是有什麼關係呢,茫茫人海,他們終於是互相尋覓到了對方。
慕澤靜靜的看着元錦玉說話,不答話,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原來,他在想什麼,元錦玉都瞭解。
他何德何能,亦何曾有幸。
元錦玉見慕澤沒有表示,有些緊張兮兮的拽着自己的衣角,擔心他怪自己多管閒事,大腦放空了一下,跪在他面前,稍微挺直了身子,隨即就飛快的親上了他的嘴角。
退開的時候,錦玉的臉已經變得緋紅,還故作鎮靜的清咳了一聲:“咳,這樣的話……你……你會開心點麼……”
還沒聽到身前的人回話,元錦玉就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異常令人心安的懷抱,隨即她的櫻脣就被慕澤的給封了上。
慕澤主動親吻她的次數不多,不曉得是在剋制,還是不喜歡同自己肢體接觸。
但是元錦玉這一刻卻感覺到了,他那濃烈的,想要接近的情緒。
若說剛剛她蹭自己鎖骨的時候,自己可以推開,她寬慰自己,自己可以忍耐不碰她,但是當她的嘴脣貼上自己的嘴角,慕澤真的是什麼都顧不上了。
想要擁抱她,親吻她,想要時時刻刻見到她,永生永世的疼愛她。
冷心冷情的他,有朝一日,竟然會這麼喜歡一個姑娘,爲了她,傾盡一切,奮不顧身。
冗長的一吻結束,慕澤的嗓音已經帶了他不能察覺的殺絕。他就這麼撫摸着元錦玉的臉頰,眼眸深沉而熱烈:“錦玉,你要快些長大。”
元錦玉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剛剛某人的手已經不由自主的在她的嬌軀上游移了,但是她這會兒的害羞勁兒上來,着實什麼都不敢回答,就在慕澤那恨不得要吞了她的目光中倉皇而逃。
本來在相府還有頓晚宴,奈何出了元瑩玉的事情,這頓飯也吃不下去了,元錦玉索性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平復了好久的情緒,她纔去給老夫人見了禮,道聲節日快樂,老夫人顯然對在長公主府上發生的事情很是好奇,元錦玉除了隱瞞自己和長公主的交談,其他都一五一十告訴了老夫人。
當老夫人聽到元錦玉還得了長公主的口諭時,簡直高興得不得了,連連道元錦玉是個有福氣的。但是聽說元瑩玉又闖了禍事,便異常生氣。
元錦玉寬慰了老夫人幾句,這纔回去了她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一早,洗漱完畢,陪老夫人用過早膳,元錦玉纔去了前院。當然,她可不是爲着自己,雖然她是個小輩,可帶着老夫人的託付呢,前院的人,誰都不敢攔她。
今早聽銀杏道,元瑩玉被關了一晚上的柴房,相爺連口水都沒給她。江姨娘已經在相爺門前求了一早上了,相爺這才讓人將元瑩玉給帶到了前廳來。
崔氏倒是神清氣爽,坐在相爺身邊,看元錦玉都覺得順眼不少。
元瑩玉站立在堂前,又餓又凍了一晚上,此刻臉上已經浮現發燒而來的潮紅。
相爺緊繃着臉,顯然極其生氣,江姨娘還在一邊啜泣着。
“老爺,這次也是瑩玉年紀小,不懂事,您別怪她,要罰,就罰我吧!”江姨娘又擺出那副白蓮花的樣子,讓元錦玉都不由得敲了敲自己的茶杯蓋。
她纖長的手指把玩着杯蓋,頭也未擡,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一片陰翳。
廳中的氣氛依舊沉悶,相爺先開了口:“元瑩玉,你這次真是混賬。”
元瑩玉被相爺一罵,眼淚輕飄飄的就落了下來。元錦玉看到這幅模樣,還在心裡嘖嘖稱奇兩句。
自己之前也裝過白蓮花騙取同情,怎麼就是沒元瑩玉這麼自然呢。
“女兒知錯了……”元瑩玉膽戰心驚的,千算萬算,沒想到自己會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
她不敢看元錦玉,生怕自己那帶着仇恨的目光,被元錦玉發現。
崔氏遞給相爺一杯熱茶:“老爺,彆氣了,傷了身子。”發現相爺不買自己的賬,崔氏瞪了元錦玉一眼:“錦玉,你倒是也說兩句啊!”
元錦玉擡頭看了元瑩玉一眼,又淡淡凝視了一下江姨娘,心中有了計策。不就是在裝白蓮花麼,自己也可以噁心死她們。
“父親,江姨娘剛剛說瑩玉妹妹年紀小,可女兒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進宮赴宴了呢。瑩玉這次出府一次,就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名聲也敗壞了,真真是讓人痛心。或許她真的一時衝動,但畢竟是父親的親骨肉,便不要再罰了。”
元錦玉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詫異了,只有相爺讚許的看了她一眼。很好,這纔是自己想要的女兒,也是相府小姐該有的風範。
江姨娘則是不懂元錦玉葫蘆中賣的是什麼藥,但是想着,既然元錦玉都幫忙求情,那再好不過,當即便附和着:“是啊,瑩玉真的知道錯了的,老爺,請您不要罰了,她身子也不好,一晚上都被關在柴房,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啊!”
相爺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不好好反省只知道哭,再求情,就去寺廟中繼續呆着吧!”
江姨娘被這麼一嚇,當即不敢出聲了。
相爺又深吸了一口氣,才數落着元瑩玉:“你錦玉姐姐說的沒錯,像是你這麼大的時候,她已經進宮赴宴,並得了修儀娘娘的賞識了,你看看你現在,連規矩都不守,同外人一起陷害你姐姐,這是一個相府小姐該有的風姿麼?之前你們出府的時候怎麼說的,若是闖了禍,就再也不央求主母帶你們赴宴了,那好,現在你們就履行諾言吧,不想挨罰,以後就給我老實的在房中呆着!好好學學規矩!”
這決定,讓元瑩玉聽在耳中,簡直比真的懲罰了她還讓她寒心。
若是不讓她出府,她還怎麼去結交那些世家公子,怎麼給自己找一個好夫家?這一晚上在柴房中,她已經想過了,瑞王殿下見到了她那樣丟臉的一面,必定不會迎娶她,但是她肯定還有其他的機會的呀!
於是元瑩玉當即跪下求着:“父親,女兒知錯了,求求您原諒女兒這一回吧!”
或許是元瑩玉哭的太傷心,相爺稍微動了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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