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淺墨的眼神再次變得落寞起來,她雖然極其不想承認這個現實,但是她比誰都知道她這個二哥的心狠手辣。
不僅陛下近年來的怪病與其脫不了干係,就連自己母親去世的事情他的身影似乎都若隱若現。而現在更是聯合一衆高手設計陷害師傅,倘若師傅不在了,恐怕自己那仁慈寬厚的大哥亦無法逃脫。
二哥啊二哥,你還真是壞事做盡……李淺墨沉默無語,雖然她確是李唐公主,然而其母親卻是身份低微,她自幼便不被她的一衆哥哥們瞧得上眼。但幸運的是陛下很愛她的母親,太子大哥和李成蹊也對她們母女十分關照,這讓得李淺墨的童年其實過得並不差。
然而近幾年來,宮中的明爭暗鬥愈發強烈,她的母親也被他人所害。李成蹊爲了讓她遠離朝堂爭鬥,這才安排其在戍北軍從軍,然而現在看來,傾巢之下,又焉有完卵?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先按照大將軍的吩咐前往西夏爲妙。”柏月白剛欲再次進言,跪於她身後的冷遙清卻忽然開口說道。
冷遙清與陶玄存皆是屬於沉默寡言之人,然則卻最爲沉着穩重。陶玄存這些日子一直被關押在牢中,冷遙清便成了李成蹊最爲得力的住手。
李淺墨當下反應過來,定是他師傅還有交代,於是趕忙將衆人扶起,大家圍攏而坐商議起計策來。
“你們可還記得週三金老將軍?”冷遙清面色沉着的向諸位問道。
“週三金?那位前鎮東大將軍?”陶玄存聽到這個名字略有驚訝。
“正是”
“周將軍不是已經告老還鄉?”週三金算得上在場所有人的前輩,故而他的事情衆人還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因爲我伏魔司的特殊職責,所以各位朝中元老我們皆更爲了解,”冷遙清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冷遙沁說道,“周將軍乃是西夏人。”
“西夏人?”冷遙清此言一出,幾乎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均被吸引過來。
李唐是一個驕傲的國家,因此但凡在朝中擔任要職之人無一不是純正的李唐人,所以驟然聽說周將軍竟是西夏人,衆人不由得頗爲驚訝。而柏月白的反應最爲強烈,她便直接一聲喊了出來,而大家繼而卻都向柏月白看了過來。
西夏乃是與李唐西域邊境相接壤的國家,其境內多高原山地與湖泊,耕田稀少,人民多以遊獵爲生,故此他們的經濟文明並不算髮達,尤其與李唐相比。
文明的不發達導致他們生活並不似李唐那般舒適,前些年也常常會像古匈族那般到李唐的邊境來進行騷擾搶掠,因而他們具備了十分深厚的修行功底。但是他們往往注重財物,並不濫殺無辜,所以與李唐的關係也並未太過緊張,柏月白便是在此駐守。
柏月白戍守期間謹遵李成蹊命令,大多采用懷柔手段與西夏人相交,與他們的皇室逐漸建立了友好關係。柏月白經常會無私的給與西夏人一些幫助,教給他們農耕織布桑蠶等技巧,甚至還曾帶領她麾下的陷陣營幫助西夏人去平定周邊叛亂。
所以柏月白在西夏人心目中地位崇高,被尊稱爲“天朝聖將軍”,就連她的坐騎靈獸白澤靈鹿都是西夏皇室贈與的異獸。
“先前遙清帶着我們一路西去我大概便已猜到,或許我們將會藉助西夏人的力量,畢竟以我們幾人尚不足以去抗衡整個帝國的軍隊”,柏月白沉吟了片刻後說道,“現在想想,當初大將軍要我在西域鎮守的所作所爲,似乎便已經在爲今天的情況做準備了,只是我未曾料到周將軍竟也是西夏人。”
“其實大將軍暗暗布了不少棋,所以公主不必如此悲傷,我們一定會取得最後的勝利。”冷遙清難得展顏一笑,對着李淺墨說道。
李淺墨有些感激的向冷遙清點頭示意,他便繼續說了起來,“週三金乃是大將軍遊歷西夏時所交摯友,二人當時比武切磋惺惺相惜,後李唐初立,大將軍惜其才華,力遙其前來李唐任職,周將軍雖多次推脫,但最終卻還是答應。”
“太宗皇帝對其信任異常,委以鎮東大將軍職,負責戍守李唐與東晉邊境。而周將軍亦是不負衆望,鎮守東疆數十年,東晉諸將皆不敢前來挑戰,李唐東邊竟不曾有過戰事。直至十年之前,周將軍意欲告老還鄉,然當今陛下與大將軍不忍,便將其從邊疆調回,執掌左右驍衛,拱衛皇城。”
“直到一年之前,陛下病重,李明瀚僞造聖旨,令周將軍告老還鄉,他方纔返回西夏。”冷遙清緩緩道出了週三金將軍的生平經歷,衆人皆沒有想到原來他竟是如此來到李唐併爲之效力,不禁對其更加敬佩有加。
“所以,我們此次,便要先去西夏尋得周將軍相助,然後徐圖後計。”
“既然大將軍已有此安排,那我們便誓死相從!”柏月白說道,其餘衆人皆點頭稱是,然後一齊看向了李淺墨。
“不知文寧公主,意下如何?”冷遙清拱手問道。
其實大家早已習慣了直呼淺墨名諱,因爲自從她母親死後,她便一直不願做這個什麼公主,李成蹊也曾與諸人交代過,便只當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又不得不承受起這異常艱鉅的責任。
“淺墨年幼,許多事情不及諸位哥哥姐姐看的透徹,既然師傅已有交代,淺墨便一切照辦。”李淺墨卻站起身來,向着諸位極爲認真的行了一禮說道。
“這纔對!”柏月白立刻轉嗔爲喜,笑着說道。
“不過我們現在依舊處境艱難。”陶玄存卻在一旁開口說道,“李明瀚應當是與李唐的幾大宗派也有了勾結,我們潛逃在如此地方,軍隊難以施展,然而衆門派高手卻是剛好有了用武之地!”
“先前我們在路上的應該便是弱水宗之人吧?”冷遙沁忽而開口問道。
“不錯,”柏月白說道,“之前還只是偷偷摸摸的給我們邊境搗亂,現在已經光明正大的開始對我們圍剿了,一羣混賬。”
李淺墨並不知道他們先前還遇到了宗派之人的追擊,倘若他們也絞了進來,恐怕日後便只能更加棘手。
“沐沛澤這老東西,當真是丟了他們弱水宗祖宗的臉。”陶玄存憤恨說道,當初在星海草原,他率領戍北軍便在古匈族軍隊中與弱水宗之人交手,倘若不是最後左小川的爆發和尹笑一的及時趕到,恐怕戍北軍的損失將更加慘重。
“李明瀚此次叛亂,當真是籌劃周密,”冷遙清有些低沉的說道,“我們伏魔司歷來都掌握着朝中各位大人的一切動向與信息,只聽陛下一人號令,雖後來陛下重病,但是大將軍對於我們的支持不減反增。”
“李明瀚此人隱藏極深。他自小便十分內向,但是平日裡對於陛下及太子殿下卻異常恭敬,而文韜武略和修爲在諸多皇子之中也僅僅只能算得上平常。”
他猶豫了片刻後繼而說道。
“大概在五年之前,李明瀚便像變了個人。他開始變得十分外向,私下頻繁與各個門派、各地駐守將軍甚至與他國的高層接觸。因爲此事陛下曾經與他警告,但是似乎並不見效。”
“而與此同時,似乎他的修爲也在五年之內迅速提升,現在或許已經距離那個門檻也不遠了。”
“什麼?”冷遙清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前些日子,他曾來我們伏魔司,並與我大哥交手,大哥竟不能勝他。”冷遙沁繼續說道,想起那日李明瀚那一身凌厲甚至有些陰狠的招式,她依舊印象深刻。
“斷無可能!”柏月白說道,“我曾指導過宮內幾位皇子修煉,李明瀚此人資質平庸,哪怕再如何勤奮用功或者服用丹藥,也不可能有如此迅猛的進步。”
“更別提遙清早已便是公認的厥靈境下第一人,他又怎麼可能與遙清相匹敵?”柏月白自付連她都敵不過冷遙清,李明瀚又怎麼可能?
“倘若那日不是因爲有意外打斷,或許我便輸了”冷遙清默然道。
“遙清你……”得到了冷遙清的親口承認,柏月白終於再無力反駁,她十分驚訝的回想着先前的經歷,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我想,他的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陶玄存說道,“否則一個人又怎可能突然有如此巨大的變化?”
衆人聞言覺得有理,然而對於李明瀚身後之人,卻依舊摸不着頭腦。
“不管他實力多強,也不管他身後之人是誰,現在他們都將是我們的敵人。所以既然諸位哥哥姐姐都選擇站在他的對面,那我們便只管將他們戰而勝之。”
衆人均沉浸在思索中時,李淺墨卻已經平靜下來,她面色從容的說出了一番話來。
“文寧公主所言甚是,不管怎樣,接下來我們便集所有人之力,最終去除掉這些亂臣賊子!”冷遙清率先說道。
衆人聞言皆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