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這個病人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們要確保手術萬無一失。”
聖路西法的院長馬丁·平格正在諾亞·西弗斯的辦公室裡懇求一個漠不關心此事的年輕醫生接受一個高難度的手術。
“馬丁，沒有什麼事情是萬無一失的。”莫蒙塵道，“更何況是手術。”
平格說道：“但你會讓他們感到安心，因爲你從不失敗。”
看來是時候失敗一兩次了，不然這樣下去太煩人了。
莫蒙塵不接受這個手術的原因只是因爲之前已經刷掉了，而不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現在平格主動來找他，搞得好像這個病人很特殊。
應該說，這個病人的確很特殊，但他又不太走運，莫蒙塵沒選中他。
莫蒙塵說：“我接下來的這個月的手術計劃已經全部排滿，沒有他的位置，讓他等到下個月吧。”
“他等不及了。”院長苦惱地說道。
莫蒙塵笑問：“難不成聖路西法就我一個外科醫生？”
坐在一邊的西弗斯說：“因爲你和其他的醫生不同。”
“是啊，所以我剛剛就在想，我是不是得讓幾個可憐的病人在我的手術檯上死掉，這樣就不會有這麼多煩人的事了。”
莫蒙塵開着嚇人的玩笑。
西弗斯相信他不會這麼做，但也看得出來他很煩。
顯然不止是醫院的事情，還有其他的事情在煩他，如今幾件事撞到一起了，這個傲嬌的年輕人開始反抗，或許他並不是不想接下手術，他只是在排解心中的煩惱。
“莫，他是醫院的贊助商，他資助過我們。”西弗斯說。
莫蒙塵道：“這個不足以成爲我加班加點的理由。”
院長和西弗斯對視一眼。
院長問道：“你需要什麼？”
“我聽說醫院最近推出了個彈性工作計劃，就是那個指定實習醫生加班36小時的計劃。”莫蒙塵笑道。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劃不對勁，也許奧拉貢多耶真的很倒黴，但他不相信，外科有這麼多的實習醫生，幾十號人，怎麼偏偏就是她呢？
院長回答道：“是的，爲了刺激大家的工作熱情。”
“是嗎？那爲什麼外科這一個名額，偏偏會落到我手下這個不中用的實習生頭上？”莫蒙塵問道。
院長和西弗斯再次對視，他們再這樣看幾眼，莫蒙塵都要以爲這兩人有一段禁忌之戀了。
西弗斯聽出了莫蒙塵的意思，她說：“莫，這個名額是隨即抽取的...”
“對，我的病人也是我隨機抽取的，但是一些有特權的傢伙不就是爲此而生的嗎？就像這個傢伙，我沒選到他，所以你們找到了我，他就是有這樣的特權。”
莫蒙塵的笑容越來越玩味：“我相信沒有幾個同事會喜歡我，畢竟我不需要做太多的工作就能拿到比他們更多的薪水，我還可以隨意挑選病人，我甚至能從他們的手上把病人搶走，如果有個機會捉弄我的話，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既然沒機會，那就捉弄我身邊的人好了，比如我手下的這個實習生，她看起來很好欺負。”
和手術相比，這似乎不算什麼。
院長虛僞地說道：“這件事肯定搞錯了，我會去問一下，到時候你會得到滿意的答覆。”
“這件事是誰定的？”
莫蒙塵倒是很想知道這個調皮的傢伙是誰，他向來不喜歡捉弄人，如果有人捉弄他的話，那他也得一報還一報才行。
沒辦法，他這人不喜歡記仇，有仇當場就報。
西弗斯道：“蓋裡·基爾。”
哦，就是那個看我不太順眼的急診科主任？
果然是他。
莫蒙塵笑道：“如果我沒記錯，他手下貌似有很多的實習醫生？”
“你不會是想...”
“沒錯，爲了增加他們的工作熱情，爲了刺激我們醫院的競爭氛圍，爲了讓他們更有緊迫感，也是爲了提供更好的服務，全院最繁忙的急診科應該以身作則。”莫蒙塵笑道，“請讓他們爲彈性工作計劃打個樣吧，我們其他科也好學習學習。”
“可是急診科...”
“如果不行的話，就將錯就錯好了，羅梅恩就參加這個彈性工作計劃，我的手術計劃也不變，什麼都不會改變，這樣我們都不會有麻煩。”
莫蒙塵一步不退，盯着院長，只要他一個答覆。
院長腳步輕快，看起來年輕了好多歲：“急診科確實需要給大家做個榜樣。”
“很好，看來我的計劃也出了點問題，我這個月應該做十六臺手術，唉，年紀大了，越來越粗心了。”莫蒙塵嘆了一聲，“請你們記得幫我加上。”
真是虛僞到極點啊...這個傢伙真是醫生嗎？
院長離開了辦公室，西弗斯白了莫蒙塵一下，“你滿意了？”
“嗯，還算是差強人意。”
莫蒙塵突然不說話了，西弗斯習慣他對自己評頭論足，三兩句就冒出一句讓人汗毛倒立的混賬話。
他突然不說話了，他在想着一些事情。
大概就是這些事情讓他讓平格在他面前那麼難堪。
“你打算一直待在這嗎？”西弗斯問道。
“不，”莫蒙塵道，“我等下會去急診室看看，順便向親愛的蓋裡·基爾致以最誠摯的問候，希望他和他的手下的實習生在接下來的36小時工作愉快。”
西弗斯問道：“爲什麼他也要？’
“他手下所有的實習生要在醫院值班36小時，你覺得他可以放心地回家睡覺嗎？”
莫蒙塵這會兒看起來又很氣人了，要是讓倒黴的急診科主任聽見這話一定會氣暈。
還好這件事沒發生在我身上。
西弗斯心想。
“你怎麼肯定是他乾的？”西弗斯問道。
“我肯定他有插手，但我只能找他。”莫蒙塵說，“這麼多的同事，只有他光明正大地對我表現出了敵意，這件事剛好又是他經手的，不管是誰幹的，我只能先找他的麻煩。”
沒見到莫蒙塵之前，西弗斯以爲他只是一個醫術高超的醫生。
見到他的第一面，這個評價就改成了嘴巴很臭技術很好的醫生。
直到今天，評價繼續變更，正確的評價應該加上一個睚眥必報。
最重要的是，不要招惹他。
幸好，她從未招惹過這個男人，嚴格來說，他們還算得上是朋友。
“既然你一早上都有空，那麼我們應該可以一起去吃個午餐。”西弗斯再次發出了邀請。
這次莫蒙塵沒法拒絕了：“我不相信你的品味，可以由我來定地點嗎？”
必須要定個以法蓮不會出沒的地點。
“好吧。”西弗斯繼續翻白眼。
不過她已經快習慣這個嘴上帶刀的男人了。
急診室炸鍋了。
蓋裡·基爾原本已經定好了名單，不料院長突然打電話過來，告知他名單沒有通過，他們已經另外準備了一份名單。
如今這份名單就在他的手上。
羅梅恩·奧拉貢多耶的名字不見了，一些名字也被替換，而替換上去的那幾個實習生，都是他手下的。
基爾連續去找了院長好幾次，都吃了閉門羹，對方連談都不想談。
“該死的，是誰？”
基爾的臉上塞滿怒火，沒整到莫蒙塵也就算了，居然把自己也給搭了進去，如果只是他手下的某個實習生中獎也就罷了，這下是他手下的五個實習生統統都在彈性工作計劃的名單上。
“真他媽見鬼！”
基爾回到急診科，然後便見到了整個聖路西法最令他討厭的一張臉。
他還在笑，這是宣告勝利的笑容：“蓋裡，希望你在接下來的36小時工作愉快。”
“是你搞的鬼？”基爾憤怒到臉都扭曲了。
莫蒙塵向他揮手道別。
生活中雖然有許多的煩惱，但是如果每天都能看見蓋裡·基爾這樣的蠢貨因爲自己而憤怒的話，再多的煩惱也會消失吧？
排解煩惱的方式除了解決煩惱之外，最簡單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讓不喜歡的人倒黴，看着他倒黴，莫蒙塵很難不幸災樂禍。
希望這樣的好事情還能找上門來。
莫蒙塵在心裡祈禱。
聖路西法外
西弗斯身邊挨着奧拉貢多耶。
“搞什麼鬼？”莫蒙塵問道。
“我已經把事情告訴了羅梅恩，她想當面道謝。”西弗斯笑道。
奧拉貢多耶開口前，莫蒙塵擡起手製止了她：“別！”
“不要感謝我，千萬不要，我是爲了我自己。”
西弗斯瞪着眼，奧拉貢多耶皺着眉，然後聽莫蒙塵一一解釋：“想想你當初爲什麼會分配到我手下，因爲你很能惹麻煩，總是陷入糾紛，如果讓你值班36個小時，鬼知道有多少病人會在你的手下去世，到時候別人會怎麼說我？我是爲了我自己的名聲才這麼做，不小心地幫了你一把，不要感謝我，千萬不要。”
一句話的功夫，滔滔不絕的好感瞬間變成了惡感。
“我還是要謝謝你，莫醫生。”
奧拉貢多耶說完，咬着嘴脣從莫蒙塵面前走掉。
西弗斯被莫蒙塵氣笑了。
“你是不是得了一種被別人喜歡就會死的病？”西弗斯大聲問，“是不是？！”
不想，莫蒙塵眉頭一舒，表情愉悅：“好多了，果然還是要惹別人生氣才能保持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