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那笑着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兒不知道我這是何表情,不過,她沉默了一會兒說:“小姐,先生絕對不會按照周管家留下的話,對您如此做的,您一定要相信春兒。”
其實現在是生是死,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差別,我只是疲憊的歪在那,有點昏昏欲睡。
春兒不敢離開我半步,似乎怕我想不開,便站在那守着我。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三個小時過去,之後便再也沒有人來我放假,裡頭安靜的很。
我不知道穆鏡遲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但我想,他一定是提前知道了,從進穆家這間屋子開始,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疲憊的躺在那,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之後那幾天,穆家就跟死一般寂靜,聽不到一點聲音,包括說話聲。
穆鏡遲沒有來過我房間,只有丫鬟在進進出出,我以爲他會按照周管家交代的話一般,對我進行致死,所以那端時間我都在等,等啊,等啊,這一等竟然就是一個月過去了。
竟然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而我的身體也緊跟着慢慢恢復了起來。
可就算是如此,我沒有出過房門半步,從那天穆鏡遲剛回來進來過一次以後,便也同樣沒有踏進來過半步。
在這件事情上,春兒她們倒是未受到懲罰,不過王芝芝被罰在祠堂跪了大半個月,王芝芝都受到了牽連,可對於我的的懲罰卻遲遲都未下來,春兒和如萍她們整日擔憂的不行。
不過未等穆鏡遲的懲罰下來,有一天我主動下了房間,去了樓下一趟,當時穆鏡遲坐在沙發翻着報紙,半個月未見,才發現他竟然也瘦了不少,不過神色看上去還算可以。
喜事的喜慶,早就被那場意外給去了,此時的穆家大廳是異樣的沉默。
我到達穆鏡遲面前後,便跪在他面前說:“我請求去南山寺爲那我孩子祈福超度。”
穆鏡遲聽到我這句話時,他翻報紙的手停了停,然後田擡眸看向我,好半晌,他冷笑一聲問:“超度?”
穆鏡遲覺得有意思極了,便將報紙放在一旁茶几上,他伸出手擡起我下巴,打量了我幾眼問:“怎麼個超度法?是送他早日入個好人家,還是祝他早登極樂,嗯?”
穆鏡遲說完,又從我下巴上收回了手,然後繼續拿着那張報紙在那翻着,便不再理會我。
我卻繼續跪在那說:“我請求你送我去南山寺。”
穆鏡遲看都沒看我,抖了抖報紙說:“想去南山寺尋求心裡庇佑?想都不要想,你只需要記住,孩子是怎麼死的,在他從雙腿間流出的時候,他的母親又是以怎樣的方式冷眼相待,然後慢慢看着他,成爲了一灘血漿。”他像是想到什麼,又挑眉問:“你說,他知道疼嗎?應當知道吧?若是他能夠發出聲,我想,當時他發出的聲音,一定是母親,救我。”
穆鏡遲的話,就像一條吐着信子的蛇盤旋在肩頭,那冰涼的氣息,襲擊的我整個人渾身都發抖,可我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固執在那跪着。
丫鬟端着茶過來,經過我身邊時,悄悄看了我一眼,很快,她又迅速收回視線,把那盞茶放在了穆鏡遲手邊。
穆鏡遲之後便一直坐在那翻着報紙,未再同我說一句話。
沒多久王芝芝從樓下走來,由着丫鬟扶着,她一瞧見我出來門,竟然還跪在了穆鏡遲面前,便趕忙走了過來,問:“鏡遲,這是怎麼了?清野怎麼跪在這?”
穆鏡遲淡聲問:“沒什麼。”
王芝芝還想問下去,可見穆鏡遲一臉漠然,顯然是不想她在這方面多插嘴的,王芝芝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便笑着說:“鏡遲,風兒知道寫他自己的名字了,剛纔在屋內一直練字呢,還嚷着讓你看,你可願意看看?”
穆鏡遲挑眉問:“是嗎?”接着,他放下手上的報紙說:“把他抱下來吧。”
王芝芝見他終於答應了,很是開心,當即便笑着說了一聲:“好。”
她趕忙打發丫鬟上樓,去樓上把風兒給抱了下來。
沒多久,丫鬟便把風兒抱到了樓下客廳,王芝芝從穆鏡遲手上接過,然後把孩子遞了過去,穆鏡遲看了風兒一眼,便從王芝芝手上接過。
風兒特別親穆鏡遲,到達他懷中後,立馬便摟着他頸脖大呼了一聲:“爸爸!”
這聲爸爸,應該算是穆鏡遲這個月以來第一個笑容,他盯着風兒看了好一會兒,忽然便從腰間娶了枚墜子遞給風兒說:“拿着,給你的獎勵。”
風兒一瞧見,便喜笑顏開,迫不及待從穆鏡遲手上拿過,放在手上把玩着,王芝芝在一旁帶着笑看着他們兩父子在那玩耍着,看了好一會兒,見我還跪在地下,她便又說:“清野,你起來吧,有什麼事情可以好好說,何必如此呢,你身子也不適的很。”
我跪在地下沒有動,依舊對穆鏡遲說:“若是你不願意送我去南山寺,我便求一死。”
接着,我便趴在地下。
王芝芝聽到我這句話,嚇了好大一跳,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清野,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怎麼好好地,竟然說起這樣的事情了?”
我沒有理會王芝芝,只是跪在地下,看着穆鏡遲的影子黑壓壓壓在我身上。
氣氛僵硬,王芝芝不敢說話,她便側眸看向穆鏡遲,穆鏡遲一個多月以來,好不容易有的笑,也冷卻了下來,他抱着風兒坐在那看向我,良久,他說:“死?”
他低低冷笑說:“死,太容易了,活着纔是最難的事情,放心,我不會留着你,我還會讓你好好活着,安然無恙的活着。”
大約他不想在聽我說任何話,便把孩子遞給了王芝芝,接着從沙發上起了身,從我面前離開了,徑直上了樓。
王芝芝見穆鏡遲走了,便又嘆氣看向我說:“你又何必惹他不開心呢,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還不夠多嗎?他身子本就不好,你應當也知道的。”
我跪在那沒說話,王芝芝也沒再多說什麼,便抱着風兒從沙發上起來,朝着樓上走去,不過,她才走到樓梯口,便遇到了從樓上下來的王淑儀,她動作當即一頓,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看王淑儀的眼神有幾分揣測。
王淑儀看到王芝芝,卻是滿臉的笑,她喚了聲:“夫人。”
王芝芝卻不似平常那般對她,只是淡淡一笑問:“鏡遲呢?”
王淑儀笑着說:“先生在樓上呢。”
王芝芝淡笑着說:“好,我再上去瞧瞧。”
接着,王芝芝抱着孩子從王淑儀身邊擦身而過,王淑儀看了王芝芝一眼,沒有多想,便朝着我走了過來,她到達我身邊後,便在我身邊站了幾秒,她笑着說:“其實,您何必這樣,好好在這裡過日子不行嗎?”
我擡眸看向她。
她目光在我身上落了幾秒,又說:“今時不同往日了,現在你孩子也沒有了,以後還拿什麼在這立足?寵愛嗎?你覺得先生對你還有這層嗎?”
王淑儀蹲了下來,滿臉可憐的看向我說:“想當初您是何其的風光,又刁蠻任性,怎短短的時間,便成了這樣一副可憐的模樣了?”
她手指落在臉上的粉色疤痕上,她問:“您還記得這道疤?上次您砸的,疼了大半個月,那大半個月,我臉腫得出不了門,不過現在,已經好了,不怎麼疼了,所以,還請您自己也要保重自己,孩子沒了,見不到表少爺了,可是也不一定代表以後沒有機會不是嗎?可重點是,您現在可比以前難太多。”
她正要起身,不過她想了想,又蹲了下來,在我耳邊說:“告訴您一件事情吧?在您流產那天,表少爺便被先生斷了手腳。”
我猛然擡起頭。
王淑儀見我滿臉錯愕的模樣,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越來越痛快,她特別遺憾的說:“是真的,若是您不行,可以去問問先生,先生之前就警告過您了,是您自己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