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王學碩的府中離開後,便徑直朝關押木村的監獄走去,等我走到那裡時,獄所外頭依舊站着幾個守門的士兵。
他們看向我,我也看向他們,現在時間尚早,天才剛矇矇亮,十三號監獄門口的士兵見我穿着雪白的睡裙,還當我是個鬼,便各自哆嗦了一下,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拿起槍對準我問:“你是誰?!”
我沒有半點反應,甚至連閃躲也沒有直挺挺立在那,低啞着聲音說:“我要見木村武之。”
那幾個士兵相互對視一眼,又凶神惡煞的問:“你是誰,再不說,老子斃了你。”
這次我沒有回答,更沒有動,其中一個士兵見我一點也不怕,便扣上扳手就要朝我開槍,旁邊的一個士兵在霧濛濛的天色下認出了我,他有些不確定的喚了句:“陸、陸小姐?”
那用槍指着我的士兵皺眉問:“什麼陸小姐?”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我直接撥開他們擋在我身前的槍,便朝着裡頭衝了進去。
不過還沒徹底走進去,十三監獄的裡頭四個獄卒從裡頭出來,他們手上擡着一個擔架,擔架上躺着一個人,那個人我看不見他臉,因爲他整個身子被白布給矇住了。
我站在那沒動,緊盯着那擔架上的人,後面的士兵追了進來,同我一起站在那。
擡着屍體出來的四個獄卒不知門口這是怎樣的情況,也停頓了幾秒,看向如幽靈一般站在那的我。
我一步一步朝着那具屍體走過去,奇怪的是,擡着擔架的獄卒竟然沒有閃躲,也沒有讓那士兵驅逐我,大概對於這個情況他們也有些懵,站在那傻愣愣看着我。
當我的手即將要觸碰到那層白布時,門外頭的王學碩帶着人快速衝了進來,他一見我站在那,大驚,想要衝過來,不過跟他一同來的夫人,立馬拉住他,示意他別過去。
這狹小的入口走廊裡,全是呼吸聲,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響,目光全都緊盯着我。
我顫抖着手,顫抖着手去觸碰那層冰涼的白布,當我緩緩將白布給揭開的時候,地下是一張蒼白的臉,卻不是木村的。
我將白布放下後,便回身去看後頭的王學碩,我朝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走到他面前後,王學碩的妻子正要開口說話安撫我之時,我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問:“木村呢。”
王學碩被我這舉動給嚇到了,以及他的妻子,她的妻子想把我的手從他衣襟上拿開,不過王學碩立馬擡手,示意她別管,然後又看向我說:“陸小姐,您、您冷靜點。”
我根本沒有理會他,而是再次重複了一句問:“木村呢。”
王學碩知道我今天見不到木村是不會罷休,他立馬對身邊的士兵掃了一眼,那士兵立馬明白他的意思,便迅速從他身邊離開,朝着監獄深處走了去。
沒多久,又有一具屍體從裡頭被人擡了出來,那具屍體上同前一具一般蓋了一塊白布,看不見他,他被士兵們擡着停在第二具屍體後頭,我這才緩緩鬆開了王學碩的,然後朝着那具屍體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當我停在那具屍體身邊後,我又再次擡手將白布給揭開。
王學碩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吞嚥了下去。
於是,在暢通無阻的情況下,我揭開了第二具屍體上的白布,這次揭開後,那張白布我只揭到一半,一半過後,我只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了,連連往後退着,這一退,我整個人倒在了地下。
王學碩站在那倒抽了一口氣,他有些不敢過來,便讓她的夫人過來。
她的妻子看了他一眼,便也猶豫了幾秒,朝着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等到達我身邊後,她緩緩蹲下了身,在我身邊說:“陸小姐,要不我們先起來?我們先回去換身衣服如何?您穿得這般單薄,着涼了怎麼辦?”
她這句話剛落音,王學碩又立馬看了一眼身邊的一個士兵,兩人雖然沒有開口對話,不過那士兵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自然也一步一步朝我走了過來。
王學碩的妻子見後頭那士兵過來了,便繼續蹲在那跟我說着話。
就在她跟我說話的這個間隙當中,那士兵忽然從後頭一把箍住我的腦袋,下一秒,他的手便死死捂在我鼻尖,一股異香鑽入我鼻尖後,我只掙扎了一下,人便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時,人依舊是在王學碩家的廂房,春兒跟桂嫂在那守着我,她們見我醒了,立馬朝我圍了過來,大喊了一句:“小姐!”
我睜着眼睛看了她們好一會兒,沒說話。
春兒和桂嫂發現了我的不對勁,當即相互看了一眼。
桂嫂想起什麼,她立馬說:“小姐,我替您備了些鮮粥,您要不要嚐點?”
春兒也在一旁說:“今早上運過來的蝦蟹,可肥美了呢,小姐。”
我躺在那還是沒有說話,桂嫂見我竟然是這樣一副狀況,便又看了春兒一眼,示意她去把鮮粥端過來,春兒便點點頭,立馬從廂房內出來,去了廚房,沒多久她便將鮮粥給端了進來。
桂嫂接過後,便試着餵了我一勺,那粥熬得和濃稠,一到我脣邊,便滑溜了進去,我緩慢的往下嚥着。
桂嫂大喜,見我不抗拒,便一勺接着一勺餵給我。
我依舊配合的吞嚥着,很快一小碗粥便見了底。
春兒跟桂嫂都很開心臥,兩人又相互看了一眼,便又餵了些水給我。
之後那幾天,王府都很平靜,除了偶爾有一兩個醫生進來以外,便再也沒有多餘的人來訪過,那些醫生都是來廂房這邊替我檢查的,這幾天我除了不說話,除了每天坐在牀上發呆,倒也很是配合他們。
那醫生替我檢查完後,所說的話還是如前一天的話相同,說我需要靜養,身子缺乏營養,身上沒有特別嚴重的傷。
春兒見醫生說的話還是如昨天一般沒什麼變化,她又說:“可我家小姐醒來已經三天了,爲什麼還沒開口說過一句話?要不要緊?醫生?”
面對春兒的話,那醫生對春兒說:“受的刺激過大,她意識是很清楚的,只是自己不願意說話,等過去一段時間她若是想說話了,便會恢復。”
春兒聽後,看了一眼坐在牀上如被抽掉靈魂的我,便只能哽咽的點頭。
醫生替我檢查完後,便沒再廂房內久待,由着春兒送走了,等春兒回來後,桂嫂便提出:“外面的太陽倒是挺好的,王府天井有顆合歡樹,正好開花了,春兒不如我們帶小姐出去走走?”
春兒便點頭說:“好。”
便又走了過來,同着桂嫂一起將我從牀上扶了起來,帶着我朝外頭走,我很配合的隨着他們朝外頭走着。
等到達王家的院子內後,果然外面的天氣好的很,井旁的合歡樹,開着水紅色的話,在藍天下映照下,說不出的讓人心情舒服。
春兒立馬去合歡樹上摘了一朵荷花過來,然後又把荷花遞到我鼻尖讓我聞了聞,她笑着問:“小姐,香不香?”
桂嫂也期待的看着我,不過見我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兩人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便只能繼續扶着我朝前走着。
她們將我扶在井邊坐着,因爲井邊是最陰涼的地方,上面時不時還灑落幾朵合歡花,又曬不到任何太陽,倒是個好坐處。
春兒跟桂嫂坐在那陪我玩笑了一會兒,大約是外頭的陽光逐漸變大了,春兒跟桂嫂便要扶着我進屋,可我卻將她們的手給推開了。
這是這麼久以來,我給她們的第一反應,桂嫂跟春兒全都看向我。
春兒小心翼翼看向我問:“小姐是還不想進屋嗎?”
我沒有回答她們,只是在井邊上拿起了一朵剛從樹上掉落的合歡花。
春兒跟桂嫂見我終於有了反應了,高興的很,春兒說:“小姐最喜歡喝玫瑰花茶了,我進屋去搬個茶几過來,在這,用這裡井裡的水給小姐泡壺茶。”
桂嫂也很贊同春兒的提議,便說:“你快些去。”
春兒用力點頭,便立馬從我身邊起身,朝着屋內跑去,便留下桂嫂繼續在那陪着我。
不過桂嫂正陪着我的時候,王府的大廳內忽然跑出來一個丫鬟,在那喚着我身邊的桂嫂,似乎是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桂嫂一見那丫鬟招手,便看了我一眼,想着我坐在這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便很快起身朝着那丫鬟跑了去。
兩人在大廳的階級上交流着什麼,並沒有注意到我這方。
我繼續坐在那玩着手上的合歡,玩了一會兒後,我又停下手上的動作,然後擡眸看向面前那口井內。
井裡水波粼粼,裡頭咉着藍天白雲,開着水紅色花的合歡樹。
我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只是一會兒,我朝着井內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