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穆家離開後,我便讓司機將車停在半路上,司機不明白爲何會如此吩咐,我對他說,我還需要去買點東西,讓他先回家,倒時候買好了,會給他電話讓他來接我。
司機沒有立即答應,只是猶豫了一會兒,不過猶豫過後,他還是說了聲是。
他將我放下來後,我看着車子走遠,便在路上攔了一輛黃包車,讓他徑直開往鬧市區,當面包車停在一家舊書店前,我給了那黃包車錢,便從車上下來,徑直朝書店的樓上走去。
書店的閣樓內出來一個人,他看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裡間。
我點了點頭,便揭開了門口的布簾子,彎身走了進去。
裡面有個破舊的屏風,屏風後面坐了一個人,我在那站了一會兒,然後喚了句:“外公。”
便雙膝跪在了地下,跪在屏風面前。
裡面似乎在燒着茶水,有柴火在噼裡啪啦的響着,爐上茶壺內的水滾得在嘶鳴。
老人年邁又沙啞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他說:“我們似乎好久沒見了。”
我低着頭,小聲回答說:“是有好長時一段時間了。”
他問:“最近過得怎樣。”
我不說話,只是低着頭。
他似乎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一般,低聲說:“發生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時刻記住,自己是一個穆鏡遲得不到,卻又時刻讓他魂牽夢繞的女人。”
我說:“我不是很明白,既然如此您爲什麼還要讓我將他和王芝芝牽線,您就不怕他愛上她,使他和袁家越扣越緊嗎?”
我這句話一出,老人笑出了聲,他說:“清野,你還是太年輕,不太懂男人,男人永遠都不會在乎手上有的,只會去追逐永遠都得不到的,權利是如此,女人亦是如此,如果你成爲了他輕易得到的女人,你以爲他還會像今天這樣待你?”
我說:“可是今天他說不會再過問我,似乎是訣別的意思。”
外公卻一點也不急,他將茶爐上的水提了上來,百分百肯定說:“他放不了手的,你現在就是一枚毒藥,時時刻刻在侵蝕着他的五臟六腑,他收手?”外公冷笑說:“來不及了。”
屏風內傳來茶水聲。
“至於袁穆兩家,很多東西物極必反,盛則必衰,扣得越緊,矛盾便會如纏緊他們的藤蔓一般,越長越盛,直到將他們雙方纏得彼此都喘不過去,相互排斥時,那就是兩敗俱傷的時候,他穆鏡遲永遠都想不到,他會死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甚至是他一手養大的小女孩身上。”
他說:“清野,你是外公在這盤棋上,佈置在最後的一枚棋子,你可要時刻謹記外公的話,以及你一家人的死。”
我低着頭說:“清野必將謹記外公的話。”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說:“既然有了這孩子,就好好生下,回去吧。”
我剛想起身,可是又想了想問:“表……哥呢?”
他說:“你不用管他,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可。”
我沉默了一會兒,沒再說話,便轉身離開,可才走到外面,一眼看到宋醇從樓下走了上來,我剛想和他說話,他卻像是沒有看見我一般,直接無視我朝我面前走過,眼神是如此的陌生。
我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我輕聲喚了句:“表哥。”
他本來即將進門,不過在聽到我這聲低低的表哥,便停了下來,他說:“聽說你懷孕了。”
我說:“兩個月。”
他說:“真是恭喜。”
可是話語裡卻並無一絲恭喜的意思,他揭開簾子就要往裡走,我說:“對不起。”
他又停下,還是沒有回頭看我,而是用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說:“不用和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我們都是情勢所逼,說要走的人是你,說不要走的人也是你,我自當也理解你。”
裡面傳來外公的聲音,他喚着宋醇,宋醇微微偏頭問:“沒別的事了吧。”接着,他已經放下簾子走了進去,將我隔在了外頭。
第二天,王府便接到了穆鏡遲下的帖子,整個袁府處於震驚中,最高興的莫過於袁太太了,妹妹終於要嫁自己的如意郎君,她的笑突破層層院子,從東院那邊直接傳來了西院這邊。
晚上柳絮替我洗漱完後,便從外面潑了水進來,對我說:“現如今好了,袁家和穆家親上加親,我以爲先生不會再娶,未曾想有一天他會續袁家的二姑娘。”
我翻着書,有些心煩意亂,可到底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柳絮和我熟識了不少,也湊了上來說:“這門親事,聽說是小姐一手湊成的,怎的,小姐今日不高興了?”
我神色淡淡的問:“我有不高興嗎?”
柳絮在一旁誠實的說:“有,您回來之後沒笑過。”
這事情定下來後,一切就進行得很快,穆鏡遲親自派人送提親摺子過去,王府那邊想都未想便同意了,王府那邊離我們這頭遠,雖不知情況如何,但是連袁府的喜氣都這樣盛,可想而知王府那頭。
提了親之後,就是定婚期,一切來得都比我想象中快多了,那段時間二姑娘王芝芝忙得不見蹤影,連我都未曾有見到過她,倒是袁霖晚上來了一趟,和我說了一些情況。
說是穆家這邊給的禮金尤其的豐富,雖然嫁過去是做續絃,可陣仗一點也不少,禮金是整箱整箱往那端送,也算是看得起王家了。
我默默聽着不說話,隔了一會兒我放下手上的針線活問:“可有訂婚期?”
袁霖撈起桌上那杯茶笑着說:“這怎的還定婚期?穆家又不是頭婚,當然是挑個吉日,清早把人擡過去便可了。”袁霖瞟了我一眼說:“你以爲像我們當初那樣,八擡大轎把你擡回去?”
我說:“那不就快了?”
袁霖笑說:“快了,你看我小姨最近忙得不着邊,可見是快了。”
這種速度是我未曾料到的快,我不說話,只是漫不經心的扯着線頭,這個時候柳絮走了上來,對我說:“小姐,該休息了。”
袁霖沒想到如此之快,便愣了一會問:“幾點了?”
柳絮笑着說:“二爺,快十一點了。”
他似乎還有些不想走,瞧了我一會兒,我放下手上的針線活,起身就想走,袁霖忽然拽住了我手,我回頭看向他。
袁霖沉默了一會兒,問:“你還是不肯接受我嗎?”
我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我說:“袁霖,我可以接受你對和你母親曾經對我做過的一些下三濫的事情,當然我也可以接受如今這個孩子,可是我始終接受不了,你是我丈夫這個事實。”
袁霖有些悲傷看向我說:“可現在這一切全都成爲了事實,我們不接受就能當事情沒發生過?清野,你別再傻了,你想用這樣的模式來跟我在這府中過一輩子嗎?”
柳絮在一旁看着,不敢說話。
屋內的紅燭在晃,袁霖拽住我的手沒有鬆,他繼續說:“我給你的時間夠久了,可是你呢,你未曾給我一點點時間,來試着接受我,我們是夫妻,沒有哪一對夫妻會過成我們這樣。”
這次他強硬了不少,對一旁的柳絮說:“去,把我的東西拿過來。”
柳絮不敢動,微擡頭看向我,袁霖忽然抓起桌上一隻杯子摔在地上說:“給我去!”
柳絮嚇了好大一跳,又看了我一眼,見我站在那裡沒有動,以爲我是默認了,剛想走,我甩開袁霖的手,看向柳絮說:“誰準你去了!”
柳絮又停了下來,她見我們兩人在置氣,當即便趴在了地下,哭着說:“二爺,少奶奶,請別爲難奴婢。”
袁霖盯着我冷笑說:“給我去,我纔是這個家做主的。”
我冷笑說:“你要是敢去,那你就給我滾回穆家。”
袁霖說:“陸清野,你這是和擡槓?”
我說:“你走還是我走?”
接着我將他的手給甩開,然後抓起地下趴着的柳絮起身就走,袁霖在我身後一巴掌拍在桌上,對走到門口的我大喊:“你給我站住!”
可是我並沒有站住,拉着柳絮頭也不回的走,袁霖被我氣到掃了一桌子的東西,噼裡啪啦的。
我帶着柳絮出了袁府,可誰知道才走到外面,便看到一個人在門口徘徊,我腳步停了停,有些不確定的喚了句:“表哥?”
這個時候背對着我的人轉身看向我,真是他。
我沉默了一會兒,沒想到他竟然來了這裡,他也看向我,見我拽着丫鬟出門,便問:“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裡?”
我這纔想起什麼,對他笑了兩聲說:“我……出去散會步。”
宋醇說:“可是十一點了。”
我又問:“你怎麼在這?”
他也愣了一會兒說:“我……”他擡眸看向我說:“方便和我談談嗎?”我看了一眼身邊的柳絮一眼,想了想,便讓柳絮先進去。
柳絮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不遠處的宋醇,她忍不住在我身邊提醒了句:“小姐,太晚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說:“你回去吧,我很快就回來。”
柳絮見我執意,她沒有辦法,便只能朝袁家走去,我和宋醇隔着一米距離,相互看了對方好一會兒,我從階級上走了下來,站在他面前說:“聊什麼?”
可誰知道我這句話剛出來,宋醇拽着我便跑,我有些不明白情況,可是又不敢大喊大叫,只是被他拉着,當他將拉到一處隱秘處的時候,他將我推倒牆角說:“清野,跟我走。”
我沒想到如今還會對我說這句話,我們兩個人離得很近,他見我不回答,又搖晃了我一下說:“你說話啊,難道你真的要待這袁家?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我非常瞭解,你不是一個甘願在這裡待着的人。”
我靠在冰涼的牆上說不出話,他又問:“那天外公和你說了什麼?”
此時的我從未感覺到的疲累,我說:“宋醇,我說過我們都走不了,而我更加。”
宋醇抓住我的手緩緩一鬆,他說:“是你不想走,還是你真的走不了?難道你要生下這個孩子在袁家過一輩子?你的一生就要如此被他們擺佈嗎?”
宋醇忽然一拳打在冰冷的牆上,他咆哮着說:“你姐姐已經死了!你們一家全都死了!復仇還有什麼意思,難道外公連你都要一起葬送在這裡面嗎?!”
我整個人順着牆壁無力的滑落在地,我捂着臉頰,我哭着說:“我不知道,宋醇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不知道自己要待在這裡做什麼,我不知道外公到底要我做什麼,我永遠都只能被架在這裡,被所有人左右,可是我又能夠去哪裡,我們能夠去哪裡,難道你要將外公一個人拋在這裡什麼都不管?”
宋醇隨着我一起蹲了下來,他握住我雙肩問:“可是你呢?你要怎麼辦?你有想過自己該怎麼辦嗎?”
我說不出話來,只是捂着臉。
宋醇說:“我們本不該把自己放在這種可悲的境地,死去的人固然可惜,可活着的人再一步一步往裡面去葬送又有什麼意思?”
我將手從臉上拿了下來說:“可我們就不報仇了嗎?陸家那二十幾條人命該怎麼辦?”
宋醇被我問住了,一時間我們都沒說話,可是宋醇抓住我雙肩的手還是沒有鬆。
正當我們兩個人都沉默時,忽然不遠處傳來叫喊聲和匆忙的腳步聲,似乎是袁家人尋過來了,我當即便推着宋醇說:“快走!”
宋醇看着我,還是不死心。
我又加重音量說:“你快走啊!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等袁家的人找到我們,我們兩個人就百口莫辯,我現在是什麼身份你不知道嗎?”
他還是不肯動,抓着我的手說:“你不跟我走嗎?清野,這是我們最後的一次機會。”
我哭着說:“你走吧,你快走,我不可能跟你走的。”我將他用力一推,他摔在了地下,看了我一眼,那邊尋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宋醇看了我最後一眼,便沒有再猶豫,快速朝小巷子內竄了進去。
等袁家人趕到後,我立馬從地下站了起來,纔剛站起來沒多久,袁家出門來尋我的人一把將我給圍住,袁霖拿着火把站在最前頭看向角落裡的我,他將火把微微朝我靠近,看清楚我的臉後,他問:“你一個人待在這裡?”
“不然呢?”我仰起頭看向他。
他環顧了我四周,見我身邊沒有人,便又說:“你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柳絮呢?”
我說:“我一個人在這裡哭不行嗎?”
袁霖又說了句:“柳絮呢?”
我說:“我一個人出來的。”
他冷笑一聲說:“你一個人?”
我說:“有什麼問題嗎?難道我還要帶個人出來讓她們看看堂堂袁家少奶奶,如此狼狽的模樣嗎?”
我將擋在我面前的袁霖一把推開說:“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我回到袁家後,袁霖一把踹開了我房門,他走了進來凶神惡煞的問:“你明明是帶着柳絮一起走的,爲什麼她被你留在家裡,而你卻一個人出了門?你是不是去見那姦夫了?”
我沒想到袁霖半夜在這裡發神經,我冷冷的看向他說:“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姦夫?什麼姦夫?!”
他衝了過來拽住我的手,指着我肚子裡孩子:“這個孩子是不是剛纔那姦夫的?”
我冷聲說:“你放手。”袁霖不放,依舊掐住我手臂,我用力將他推開說:“你給我放手!”
可誰知道我還沒推開他,自己整個人反而反彈在了牀上,牀上擺着小桌子,小桌子上面是茶壺剪刀,被我這一撞,稀里嘩啦掉了一牀。
外面的人聽見裡面的動靜立馬跑了進來,柳絮看到這樣的情況,以爲是袁霖要打我,衝過來一把抱住了袁霖的腿說:“二爺!您不能這樣,小姐懷着孕呢!這可使不得啊!”
不知道是柳絮哪一句說錯了,袁霖一腳朝柳絮踹了過去,怒氣滿滿的說:“滾!”然後指着摔在地下的柳絮說:“小姐?她現在還是穆家的小姐嗎?怎麼?連你這個死丫頭都弄不清楚她現在是誰家的人嗎?!”
柳絮被他踹在地下,捂着胸口痛苦的叫了出來,袁霖紅了眼又想去踹第二腳,我將他狠狠一推指着他說:“袁霖,你要是再敢動手,你信不信我們誰都別想好過?”
袁霖被我一推,踉蹌了幾下,差點摔倒在地,不過他手立馬扶住了門。
柳絮怕他會打我,衝過來一把將我給抱住。
沒多久,這段時間一直忙着王芝芝事情的袁太太,聽聞了這邊消息立馬趕來,一見到裡面這樣的情況,當即便說:“哎呀!你們這大半夜的是在搞什麼啊!鬧成這樣!”
她一看到被柳絮護住的我,以爲我和袁霖動手了,便趕忙走上前來,緊張問我:“清野?你有沒有事?你別生氣啊,等會兒氣壞身子就不好了。”
她安撫着我,然後她又看向站在那的袁霖,走了上去又苦口婆心的說:“霖兒啊,你大半夜在這裡鬧什麼鬧啊,清野現在懷着孕呢,就算有什麼事情就不能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講嗎?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裡拉拉扯扯像什麼樣。”
袁霖對袁夫人說:“娘,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別管。”
袁夫人冷笑說:“我不管?那誰管?”接着她又朝我走了過來,暫時將我扶在位置上坐下,又讓丫鬟替我去拿件衣服給我圍上。
沒想到在這一間隙中,袁霖忽然對一旁站着的丫鬟說:“去,現在過去把我東西全都搬過來,倒是越慣越猖狂,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幾分本事,竟然連讓我的屋都不能住。”
一旁的丫鬟遲疑的看了屋內一眼,便什麼話都不敢說,迅速跑了出去。
我勢單力薄整個袁家只有兩個丫鬟是我的,其餘都是他袁家的人,那些丫鬟當然聽他話了,很快便將袁霖的東西搬過來。
我氣得全身發抖,那丫鬟剛將袁霖的東西擺好,我便起身走到牀上將他的被子通通往地下扔,然後對屋內收拾的丫鬟說:“我看誰敢把他的東西放我屋裡!”
我又砸了他的枕頭跟衣服。
袁太太見我這樣,急死了,她一把抱住我說:“清野!你別這樣!袁霖是你的丈夫,在這裡住是應該的,你現在扔他東西像什麼話!”
我反手要推開王鶴慶,我說:“你給我走開!你又是個什麼東西?現如今不就看在我懷你們袁家的孩子的份上,纔對我如此百依百順嗎?估計等孩子生下來,我陸清野就成了你們家的一條狗!你別在這裡給我惺惺作態,噁心!”
袁霖在一旁被氣得臉頰通紅說:“娘,你瞧她!你瞧她說些什麼話,今天我非得治治她不可!”
他又衝上來便要對我動手,外面的僕人和小廝驚呼着一擁而上。
袁夫人也將我護住說:“霖兒!不可啊!”
袁霖被我氣得沒有理智,不過他被一堆的僕人給攔住抱住,根本過不來。
一旁的管家焦急的說:“二爺,您就消消氣,別和少奶奶計較,她也是這樣的脾氣,可是就算千錯萬錯,您也不該在這時候動手啊,她現在懷着您的孩子呢!”
袁霖將管家推開說:“什麼我的孩子?我不承認這是我的孩子,你給我起開!”
管家哪裡是袁霖的對手,隨便一推小身板便在地下打滾,袁太太見袁霖發了顛,在袁霖趕過來時,忽然一擡手,便朝着他臉上正好一巴掌,這一巴掌極其的響亮,清脆,打得袁霖一懵。
他過了好久,才捂着臉看向袁太太。
袁太太大聲問:“你清醒了沒?!”
本來亂成一團的屋子,瞬間便冷清了下來,袁霖好半晌都沒動,也沒有說話。
那五個巴掌印在他臉上無比的顯眼。
袁太太的氣勢絲毫不弱,然後指着門的方向說:“滾,現在就給我滾回你的房間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雖然平時袁太太是很慣着袁霖的,不過這個時候,卻格外的讓人害怕,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袁霖不敢違背,也不敢再硬碰硬,他越過衆人,冷冷的瞧了我一眼,又對袁太太說:“我走就是,你以爲這個地方我想來?”接着,便鬆掉了臉上的手,轉身離開了。
他走後,屋內的所有人都才鬆了一口氣,袁太太扶着還在喘氣的我在牀上坐下,她皺着眉頭說:“清野啊,你何必去跟那混小子計較,他瘋起來誰都怕的,他和你好了一陣了,怎的就又突然吵起來了?”
我沒有理她,袁太太見我還在發着抖,便用被子將我裹住,我將她手從我面前狠狠一打,指着門口說:“你也出去。”
袁太太愣了幾秒,有些沒聽清楚。
我又說了句:“出去。”
她沒想到我是如此的翻臉無情,不過她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繼續安撫我說:“好好好,娘這就走,你別生氣啊,彆氣壞了身子。”便又立馬對柳絮說:“瞧好少奶奶,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可千萬要說。”
柳絮紅着眼睛應答了一聲。
袁太太一步三回頭走了後,柳紅立馬將門給關上,和柳絮一起哭了出來。
反而是我,有些呆滯坐在那好一會兒,我對柳絮說:“把地下的東西都收拾下,我想休息。”
柳紅唉了一聲,便去撿地下的衣服和被子,當她撿起來,又問我該放去哪裡。
我說:“拿出去燒了,一件都別給我留。”
柳絮卻沒讓她這樣做,而是對柳紅說:“你拿去二爺房裡吧。”
柳紅終究還是選擇聽柳絮的,柳絮哭着說:“小姐您就別和二爺置氣了,這畢竟是在袁府裡,比不得您在家裡。”
柳紅柳絮也是從穆府裡出來的,以前雖然不是我的貼身丫鬟,但也還是認識的,這段時間相處倒也都熟了。
對於她的話,我也不說話,只覺得小腹疼得很,便讓她扶我上牀休息。
我躺下,柳絮便替我蓋着被子,我睡了一會兒,剛纔歇斯底里一場實在是太累了,便睡了過去。
只是讓我沒料想到的是,後面還有更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接踵而來。
第二天早上,我如往常一般醒來,在院子內坐了一會兒,忽然有個丫鬟走了過來給了我一封信,說是有個小姐讓她給我的。
我問那丫鬟,是哪個小姐讓她給我的。
她說:“是二姑娘。”
我說:“二姑娘?”
那丫鬟說:“對,那人說她是二姑娘的丫鬟。”
因爲提親的事情,王芝芝沒有再住在袁府,而是直接回了王府,我不明白她怎麼會派人來信到這裡,不過我還是沒有多想,迅速的將信封給打開。
裡面只有十個字,清野,速來見我,景洪茶莊。
我從椅子上起身,一把抓住那正要走的丫鬟問:“遞信的人可還在?”
那丫鬟搖頭說:“那丫鬟已經走了。”
那時候我完全沒有料想到,自己已經進入了一個圈套,我真的信以爲真的認爲,王芝芝可能是因爲婚事來找我,因爲目前也只有這件事情能夠讓我們兩人有交集,她也纔會如此焦急。
我放走了那丫鬟後,便讓柳絮給我換了衣裳,一早出了門,柳絮跟在了我後頭,不斷問我:“小姐,如今還這麼早,您走那麼快乾嘛?”
我沒有理她,當我們停在景洪茶莊門口時,我對柳絮說:“你在這裡等等我,我很快就下來。”
柳絮說:“我不能跟您上去嗎?”
我說:“我很快。”
她也沒再說什麼,我徑直上去後,便有個小廝走了出來問我:“小姐,請問您找誰?”
我環顧了一圈大廳後,便問:“是否有位王姑娘?”
小廝說:“有的,有的。”便領着我迅速上樓去,到達二樓後,小廝將我領到一間包廂門口說:“王姑娘就在裡頭等您。”
我看了那小廝一眼,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進去後,我在房間環顧了一圈,沒有人,便又朝着裡間走,走到最裡面,便瞧見有個穿素色旗袍的苗條女子正站在窗口看風景。
王芝芝平時也喜歡穿旗袍,我便笑着喚了句:“小姨。”
站在窗口的女人,在聽到我聲音後,忽然轉身看向我,可見到的不是王芝芝那張臉,而是仙樂閣的林婠婠。
她瞧着我,依靠在窗口,朝我莞爾一笑說:“陸小姐,好久不見。”
我左右看了一眼,確實沒有見到王芝芝,便知道是她冒充了王芝芝邀我出來的,我看向她不是很明白問:“爲什麼是你。”
林婠婠笑着說:“陸小姐還記得我。”接着她便從窗口起身,走到我面前說:“我今天是想和您聊聊的。”
她指了指後面的椅子說:“不如一起坐坐?”
既然如此,我也笑着說:“好啊。”
我倒想看看這林婠婠千辛萬苦約我出來,到底是爲了什麼,我隨着她朝茶桌邊走了去,我們兩個人一起坐下後,她並沒有隨我一起坐,而是替我斟了一杯茶,便起身退到不遠處的古箏旁。
屋內帷幔繚繞,沒關的窗戶散着風進來,倒是將嫋嫋坐在那的林婠婠,襯托得如詩如畫一般嫺靜美好。
她纖細的指尖在弦上輕輕一勾,美妙的音符便從她指尖泄露,她調着琴絃說:“我爲陸小姐彈奏一曲如何?”
我凝視着她說:“一直聽聞仙樂閣的婠婠姑娘,是出了名的琴技無雙,今日有幸一聽,是我的榮幸。”
對於我的話,她只是笑了笑,將琴絃調好後,便彈了一曲湘妃淚。
剛起了調,她便說:“我和二爺第一次見面,便是在這裡,當時袁家在王潭那一戰,打了個大勝仗,我被邀請來這裡獻曲,二爺就坐在您現在坐的位置上,聽我彈琴。”
我笑着說:“當時的他,一定也如我一樣被婠婠小姐的琴技與風華所折服。”
她彈着琴說:“折服算不上,但是二爺卻是屋內聽得最認真的一個。”
我說:“那他一定是你的好知音。”
她嫣然一笑,不反駁,而是繼續悠悠說:“後來,自那場宴會上後,二爺每每都會來仙樂閣聽我彈曲兒,於是我們就那樣相識了,相知了,那時候我深知自己的身份,我也從來都不敢奢望什麼,只希望脫去這賤籍,去袁府給二爺當一名丫鬟也是不後悔的,我甚至在很久以前便在想,二爺未來的夫人會是何種樣子呢?是美麗,是溫婉,還是得體呢?直到那天在胭脂鋪上遇見,我一眼就認出了您。”
她沒有看我,只是認真彈着琴,自顧無人的說:“您身上有着世家女子的一切的驕傲,是我這種風塵女子無法企及的,那時候二爺尚且還有幾分憐惜我,我也一直在等二爺來接我回家那一天,可是等了這麼久。”她停下了手上動作,擡眸看向我說:“二爺卻只給了我一句,是我負了你。”
我靜靜注視着她說:“我有讓他納妾的。”
她笑着說:“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謝您,只是最終不同意的卻是二爺。”
她從琴旁邊站了起來,和我對視,半晌,她最先移開視線,從袖子內掏出一樣東西問:“您能替我給二爺一樣東西嗎?”
我說:“什麼?”
她將一枚玉墜遞給我:“這是我和二爺的定情信物,既然如今情已死,那便把它還給該還的人。”
我將那枚玉佩拿在手上看了一眼,看向林婠婠問:“就這樣?”
她說:“就這樣。”
我笑着說:“那好,既然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她淺笑朝我行了一禮說:“好,勞煩陸小姐了。”
我便從椅子上起身,最後再看了林婠婠一眼,沒再停留,朝着門外走去,在我即將要下樓時,林婠婠忽然從包廂內又追了出來說:“我還有話要對您說。”她話才說完,剛到達我身邊,突然腳下動作一崴,整個人朝樓下倒了去,我立馬扶住她,問:“婠婠姑娘可有事?”
她驚慌失措的看了我一眼,我們兩人都不穩的晃了晃。
好半晌,她說:“我很好。”不過,下一秒她嘴角便忽然勾起一絲笑容,她忽然握住我那隻拿着她吊墜的手,摁在了她胸口,正當我皺眉疑惑她是何意時,她忽然大聲尖叫了一聲,還沒等我明白過來,她身體往後傾斜,便急速朝樓下滾去。
也不知道滾了多圈,她滾在了樓腳下,正好有人從外頭進來,立定在她身邊。
忽然一切都安靜了,躺在那男人腳邊的女人,艱難的伸出手喚:“二、二爺。”
她咳嗽了一聲,一口血便噴在了男人的軍褲上。
我的手還保持着去扶她的動作,樓下的袁霖緩緩擡眸看向我,一臉不敢置信看向我。
在他腳下的女人,細聲哭着說:“二、二爺,別怪、別怪她……”
袁霖一句話都沒說,抱起腳下的女人,便朝外狂奔,柳絮從外面趕進來,不小心便撞在了他身上,他一腳將柳絮踹在了櫃子上。
那桌上的瓶瓶罐罐,在地下摔得稀里嘩啦,袁霖跑到車旁對着司機咆哮了一句:“開車!”便抱着懷裡的女人迅速鑽進了車,車子便從景洪茶莊急速開走,馬路上一堆的兵馬在開道。
柳絮費了好大勁才從地下爬起來,走到我面前,哭着說:“小姐、二爺、二爺怎麼來了……”
我不知道,我怎麼知道袁霖會突然之間來這裡。
可是接着,我沒想到的事情還有更多,當我和柳絮回到家裡後,我感覺小腹一陣墜痛,起初我以爲只是像昨天晚上一般,過一會兒就會好,可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後,我感覺下體黏黏的,我一把抓住柳絮的手說:“柳絮,去、快去喊醫生。”
我纔剛說完,外面便傳來腳步聲,袁太太便從外面高高興興走了進來,後面跟了個端着碗湯藥的丫鬟,她在屋內巡了一圈,瞧見我正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便笑着走過來說:“清野,娘給你熬了……”她話還沒說完,見我神色異樣,身體正因爲疼痛而扭曲,便衝了過來抓住我摁住小腹的手,尖聲問:“清野,你怎麼了?!”
我回答不出來,只是用手死命摁住小腹,我額頭上全是冷汗,接着袁太太看到我裙子上血跡,對着身後的丫鬟便是一頓大叫:“快去喊醫生!”
丫鬟嚇得手上的碗都沒端穩,摔在地下後,也顧不上收拾,她提着裙子拔腿便朝外跑。
她們纔剛合力將我扶到牀上,之前那跑出去的丫鬟,又提着裙子跨過門檻跑了回來大喊着說:“太太!太太!一直替小姐看病的老中醫跑了!”
袁太太說:“什麼?跑了?!”一時間她也拿不定注意,便又再次吩咐:“快去找別的醫生來!”
那丫鬟慌張的哎了一聲,又迅速往外跑。
在這個過程中,袁太太一直抓着我手問:“清野,你有沒有怎樣?你可千萬別嚇娘啊。”
我渾身都是冷汗,我感覺那血源源不斷從我下體流了出來。
沒多久那丫鬟便立馬帶了個白袍醫生過來替我檢查,袁太太把剛進門的醫生拽住,神色焦急說:“醫生,您快幫我瞧瞧我孫子怎樣,求您一定要好好瞧瞧啊。”
語畢便拉着他朝我牀邊走,那醫生坐在我牀邊後,便開始替我診脈,我蒼白着脣將手遞給了他,他診了一會兒,鬆開我手便問:“小姐,可有哪裡不舒服?”
王鶴慶在一旁插話:“她懷孕了,現在下體正在流血,您快瞧瞧孩子怎樣了。”
那醫生聽了這話,問王鶴慶:“懷孕?”
王鶴慶說:“是啊!”
醫生笑着說:“可小姐沒懷孕,我沒診到她懷孕的脈象。”
“什麼?!”王鶴慶衝了過來,滿臉驚愕的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醫生被王鶴慶的反應給嚇到了,不過還是說了一句:“我剛纔替小姐檢查了,她確實沒有懷孕。”
王鶴慶又指着我說:“那她身下的血是怎麼回事?”
醫生說:“是月事。”
接着王鶴慶的身體不穩的搖晃了幾下,就連柳絮都有些沒站穩,她衝過去跪在醫生面前,哭着說:“醫生!我家小姐怎的會沒懷孕呢!明明已經有兩個月身孕了,您是不是弄錯了?求您再診一次。”
那醫生聽柳絮如此說,他依舊無比肯定說:“我已經診斷的很清楚,你們家小姐確實沒懷孕,她來的只是月事。”他話頓了頓,又說:“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另外找的醫生過來,看他說的情況是否和我一樣。”
王鶴慶已經軟坐在了椅子上,她有氣無力的對丫鬟說:“快,快把薛醫生喊過來。”
丫鬟說了聲是,便又慌忙跑了出去,沒多久又來了一名醫生,繼續替我診脈。
那薛醫生是袁家的家庭醫生,只是不負責我的胎,所以我也沒瞧見過他,他捏住我手腕替我診着,過了一會兒,他的表情變化莫測,袁太太緊張的問他:“怎樣?”
薛醫生看向袁太太說:“少奶奶,是真未懷孕。”
袁太太還是有些不相信,她問:“是真的?”
薛醫生說:“是真的,少奶奶沒有懷孕。”
袁太太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還是她的丫鬟春香從後面一把扶住了她。
好半晌她穩住身子後,疲憊的說了一句:“好的,薛醫生我知道了,您走吧。”
那薛醫生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袁太太一眼問:“您沒事吧。”
袁太太擺擺手說:“我沒事。”
醫生也不好再多說,便提着藥箱從這裡離開。
一瞬間屋內的氣氛安靜得可怕,袁太太終於將視線投向我說:“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人答話,也沒有人說話,我靠在那裡半晌都沒有動。
袁太太忽然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說啊!”
柳紅在一旁跪下,哭着說:“太太,我家小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袁太太似笑非笑看向地下跪着的柳紅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孩子是她懷的,你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要問我是怎麼一回事嗎?”
柳紅哭着搖頭說:“不是的,不是的,太太,我們小姐真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以前沒有懷過孩子,是否有地方弄錯……”
袁太太忽然指着柳紅說:“拖下去,把這賤婢狠打二十大板!”接着,袁太太又指着我說:“還有她,假懷子嗣,以此在府中作威作福,給我拖去柴房閉門清醒!”
很快有人衝了進來,一把架起柳紅便往外拖,柳紅哭着掙扎說:“太太!您不能這樣對待小姐,您不能!”
柳絮從地下哆哆嗦嗦爬到袁太太面前哭着說:“太太,小姐好歹是穆家千嬌萬寵長大的,您不能不分青紅皁白就這樣罰她,到時候您怎麼向穆家交代,怎麼向我們先生交代。”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袁太太,她一巴掌甩在了柳絮的臉上說:“混賬東西!拿穆家來壓我!穆家算個什麼東西!充其量穆家在我們袁家不過是討口飯吃,這種事情還輪得到給穆家交代嗎?!”
她又用手指着我,對柳絮說:“自己養出來個什麼東西,你們穆家沒點數嗎?好啊,要交代是嗎?”她站了起來憤怒笑着:“我正要問你們穆家給我個交代,我們袁家哪點對不住你們穆家?竟然給我們袁家塞了個這樣的貨色進來!”
接着,她又朝外面的士兵吩咐:“來人!把她給我架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準給她一口飯,也不準給她一口水!”
柳絮見我一直坐在那不說話,朝我撲了過來嚎啕大哭着,使勁搖晃着我說:“小姐!您解釋啊!您快解釋啊!”
我始終都沒有動,只是傻傻的看着這一切。
柳絮見我已經沒什麼作用了,她從地下爬起來就要朝外跑,王鶴慶料到她要去穆家報信,便立馬對門口的士兵說:“快把她給我攔住!給我拖出去杖斃!”
柳絮死命掙扎着,她歇斯底里說:“太太!我不是你們家的丫鬟,您沒有道理這樣對我們!”
可是柳絮這些話,哪裡會有人聽,很快便被士兵們迅速給拖了下去,過了好久都能聽見她在慘叫着說不能。
沒多久我被人拽下了牀,像是被人拖破布一樣從房間拖到了柴房,我被丟了進去,丟在了柴堆裡。
袁太太站在門口指着我說:“等我找到那和你串通好的老中醫後,看我怎麼扒你皮!我說你怎麼這麼老實要生下這孩子,原來是用這孩子,在府裡猖狂無比,作威作福啊!”袁太太大冷笑了兩聲說:“好啊,好一個穆家出來的陸清野。”
她對一旁的士兵說:“把她鎖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放她出來!”
接着那扇門便被人狠狠關上,落上了好大一把鎖,我望着周圍的一切,忽然覺得一切天旋地轉,天昏地暗,我人重重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間,我聽見有老鼠在我腦袋上竄來竄去。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等我再次醒來是被一盆冷水給澆醒的,我睜開眼,面前站着一個凶神惡煞的老媽子,她將一碗餿掉的飯丟在我面前,叼着牙籤說:“吃吧,我的少奶奶。”
她翻了個白眼,大約是裡面的氣味難聞死了,她又走了出去,門上又被落下鎖。
我被那盆冷水澆得渾身冰涼,那碗被老媽子丟在地下的飯,很快引來一堆老鼠,那些老鼠在碗內把食物搶奪一空。
我笑了兩下,又趴在地下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是誰在喚着我的名字,一句又一句,我迷濛的睜開眼去瞧,居然是宋醇。
他見我醒了,快速將我扶了起來,捧住我的臉關切問:“你有沒有怎樣?”
我搖晃着身子,有氣無力的問:“你怎麼在這。”
他快速鬆着我身上的繩子說:“我混進來的,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接着他將我身上的繩子接下來後,便將我背在身上,想要帶我出門,可還沒走到門口,門便被人一腳踹開了,袁霖持着槍站在門外,朝着我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宋醇揹着我緩緩往後退。
袁霖用手上的槍瞄準宋醇的腦袋說:“你就是她的姦夫?”接着他低低笑出聲說:“那天晚上她去見的人,也是你。”
宋醇將我護在後背,和袁霖對視問:“你想幹什麼。”
“你說我幹什麼?”袁霖依舊在一步一步逼近,當宋醇揹着我退到無路可退後,他用手上的槍頂在了宋醇的腦袋。他又笑着瞟了我一眼說:“怎麼?陸清野,這次被我親手抓到,無話可說了吧?”
我對袁霖說:“有膽子你把我和他一起殺了。”
他說:“我不會殺你,我會留着這個姦夫,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多麼的人盡可夫,還有,你不是一直覺得有穆家撐腰,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嗎?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們穆家怎麼給我們袁家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