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浸在傷感中,機械的答了一句,“對。他提出任何要求我全部答應。”
“這可是你說的,你不能反悔!”伴隨着一聲熟悉沙啞的笑聲。我渾身如遭遇電擊,電流在我身上竄動,從心臟過電到腦袋裡。
我混沌的大腦才反應過來,我擡起頭,淚眼婆娑。不敢置信。蘇俊寧睜開了眼睛。手在我的手背上摩梭着。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弧,儘管聲音虛弱。但是眼睛卻很明亮。
他墨玉般的眸子是照亮我心田的指路燈,灰色的心情總算出現了一絲東方的魚肚白。
我由哀傷轉變爲驚喜。由驚喜轉化爲激動甚至憤怒。
“蘇俊寧。你早就醒了,卻裝作沒有醒來,騙我有意思嗎,害我傷心難過。每天爲你擔心!”我不滿的將所有積聚在心裡的情緒發泄了出來,胸口的大石頭落了。
我情緒激動,眼眶紅腫,板着臉直勾勾的盯着惡作劇的蘇俊寧。
蘇俊寧得意的勾脣,將我拉過去,抱在懷裡。“我不裝睡。怎麼可能逼你說出心裡的話?”
我微微的掙扎,“蘇俊寧,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蘇俊寧把插在鼻子裡的氧氣管拔出來,“插着這玩意真不爽!”
蘇俊寧將氧氣管丟在了一邊,用力的吸了吸空氣。
我欲從他懷裡掙脫開,即使大病初癒,他的力氣依然大,他將我摟的緊緊的,“你才說我醒來,你什麼都願意做,讓我抱一下就不樂意了?”
他的口氣帶着一絲小孩的不滿。
我往他的胸口輕輕的錘了一拳,蘇俊寧疼痛的捂住了胸口,皺着眉頭,“哎呦,你謀殺親夫啊!你男人剛醒來,你就下狠手,真毒!”
我確定自己用的力氣很輕,連忙緊張的問,“我沒用力氣呀,傷哪裡了,對不起!”
蘇俊寧哎呀哎呀的叫喚,“好痛,好痛,你給我揉揉,吹吹!”
我在心裡責怪自己,他畢竟是個病人,我不該跟他生氣。
我解開他的衣服,胸口的黑腳印淡化了,我的手在他胸膛輕輕的摸着,小心翼翼的問,“是這裡嗎?這裡痛?”
蘇俊寧撇着嘴巴,微眯着眼睛,有氣無力,把我的手握住放在他的胸口,“揉揉,好疼!”
我瞧了他一眼,他似乎很痛苦,我的一拳頭真那麼厲害,“好!”我老實的在他的胸口輕輕的揉着。
蘇俊寧舒服的哼了哼,“還痛嗎?”我感覺他挺享受的。
蘇俊寧輕輕回答,“小手柔弱無骨,按摩的舒服,還有這裡幫我揉揉!”他把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往下的地方。
我硬着頭皮幫他按了按,誰知道他得寸進尺,把我的手順着他的肚皮往下滑去。
我立即止住了動作,小臉緋紅,壓抑着怒氣,“蘇俊寧,你又在耍我!”
他根本不痛不癢,是故意找茬,讓我給他按摩,滿足他的惡趣味。
意識到受騙,我從他手裡抽回手,冷眼橫着他。
蘇俊寧開心的笑抽了,厚顏無恥討好我,“我們很久沒見,我想你!”
我看他是在想壞事,若不是他此刻不合時宜,就不是按摩這麼簡單,必定是要撲倒我。
“蘇俊寧,你到底什麼時候醒來的?”這傢伙,一醒來就想歪心思,完全忽略了正題。
蘇俊寧收斂起了玩味的笑意,“在搬來這個別墅的第二天我就醒了,只不過,我對外一直裝昏迷。”
蘇俊寧爲什麼要裝作不醒?
“你爸媽也不知道其實你已經醒了?”從氧氣管插在蘇俊寧的身上我就明白了。
蘇俊寧的痞笑立馬消失不見,眸色冰冷,“我若醒來了,我父親準備送我去國外讀書。”
我打了一個冷顫,蘇澤楷爲了分開我們,用盡了各種惡毒手段,在蘇俊寧受傷之後,他早就想好了計謀。
“所以你打算一直裝昏迷不醒?”外面的保鏢除了看守外人和我,不讓我來找蘇俊寧,還有另外一種目的,他同時在監視蘇俊寧。
蘇俊寧一定不肯去國外!所以他用了這一招,蘇澤楷真的超級卑鄙,連親生兒子也要監控。
蘇俊寧天天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當時他的傷勢沒有康復,他一個人根本無法逃出蘇澤楷的掌控,因此纔沒有第一時間出來找我。
蘇俊寧無奈的籲出一口氣,口吻裡盡顯無能爲力,“當你進來的時候,我以爲是蘇澤楷派出試探的人,最後聽見你的哭聲和聲音,我纔敢告訴你。”
蘇澤楷老奸巨猾,也許他懷疑蘇俊寧裝不醒在拖延時間,但是又沒有辦法確認,於是時常派人來試探。
蘇澤楷對林暮雪那麼好,對蘇俊寧不及林暮雪的一半,不知情的,認爲蘇俊寧不是他兒子,林暮雪纔是他閨女。
即使爲了繼承整個家業,分離我們,用不着這樣對待自己兒子,蘇俊寧是有多心寒啊!
“我沒想到,你會冒着危險來看我,你出現的那一刻,我的內心有多驚喜,我硬是忍着衝動,等你說完了肉麻的誓言我才醒來!”他眸光灼熱的盯着我。
我臉一陣燥熱,否認道:“我哪有說肉麻的話。”
蘇俊寧勾脣一笑,“你說願意用十年的壽命換我醒來,對我來說很感動,不過,這種話以後不許亂說。我的要求非常簡單,我們複合吧!”
蘇俊寧不就是希望我說出那些他想要聽的話才狠心不醒來,這男人,爲了複合也是拼了。
當他肯去救我的那一刻,我豎起的堡壘和所有的僞裝以及曾經對他的恨意崩塌了,消失了。
當一個男人肯爲了你去死的時候,他對你的愛已經深入到骨髓裡,濃烈的划不來,至於曾經受過的傷害和言語上的維護已經不重要了。
沒有一對最後走到底的戀人不經歷過磨難,傷痛越深,愛的越深。這份愛才是刻骨銘心。
我心潮澎湃,胸腔翻江倒海,我一萬個願意,面對他期待緊張的眼睛,我很想說我願意。
即使我答應了又有什麼用,橫跨在我們中間的大問題蘇澤楷,蘇俊寧受傷,林暮雪在蘇澤楷的面前定然是把責任往我身上推,說不定編造一個莫須有的理由,諷刺我生活不檢點,是我勾搭了秦凱這幫混混,所以混混報復我,連累了蘇俊寧。
林暮雪將自己宣揚的忠貞不渝,爲了純潔的愛情和俊寧,不計前嫌,連肚子裡的孩子和自己生命都願意捨棄,多麼的可歌可泣,反觀我,就是一負面材料,水性楊花的賤女人。
林暮雪又會演戲又會裝可憐,蘇澤楷這下子,一點都不會懷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俊寧的,也許支持我的周孟辰也會開始相信林暮雪。
林暮雪的苦肉計,既解決掉了我,又幫她穩固了地位,解決了危機,妙不可言啊!
蘇俊寧看我久久不肯回答,眸光夾雜着心碎,“薇薇,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痛苦,蒼白的臉色愈發的白,整個臉色白的如一張白紙。
“俊寧,我……我擔心林暮雪!林暮雪她並沒死。”我語無倫次,內心明明說的是蘇澤楷和周孟辰,出口變成了林暮雪。林暮雪沒死是事實,她不攪合的天翻地覆,不會放手,她和秦凱下了那麼大的本錢。
蘇俊寧抓緊了我的手,眼中的期待緩緩的收斂,陰沉的可怕。
他嗤鼻冷哼,“我猜到會是這樣,當時差點被林暮雪和秦凱騙了。”
蘇俊寧的神智無比的冷靜,我從與他認識開始,從未看見過他像此刻的冷靜清明。
我恍惚間,甚至覺得蘇俊寧一直是清明的,只不過他是在裝不懂或者是爲了達成某種目的,如果是這樣,蘇俊寧簡直有點可怕。
明知道我被林暮雪陷害,他還站在她一邊,虐待我!
我惶恐不安,望着蘇俊寧的視線產生了懷疑,深究他皮囊下的內心到底隱藏着何種腹黑心思!
也許,我不能以表面的形態瞭解他。
“你爲什麼看着我的目光有點害怕?我是大灰狼,吃了你!”蘇俊寧開着玩笑,作勢撲倒我。
“蘇俊寧,別開玩笑,我沒心情。”我冷着臉打斷。
“薇薇,看來有些事情我必須解釋清楚,你開始懷疑我了!”他嚴肅起來,濃密的眉毛皺成了一團。銳利的眸光像一根根的鋼針紮在我的臉上,無所遁形。
心下一抽,我的小小揣測和心理動態一覽無遺的呈現在蘇俊寧的眼皮下。
我想解釋,最終沒有說出口,他可以看穿我的想法,但我無法得知他的思想。
我很想知道蘇俊寧到底是如何考慮的。
蘇俊寧的視線飄往窗外,窗外的光線黑壓壓的,“就從她陷害我開始,我去霍清揚家裡,發現你們在一起開始說起吧!”
我的心猛地下沉,細密的針落在毛孔中,扯得呼吸的喉嚨管變窄。
我跟霍清揚的酒後錯事是我一生的痛和恥辱!掩埋在心底的恨意再次升騰在了整個胸口,一股巨大的力量衝擊着!似要奔騰而出!
蘇俊寧輕啓脣,正欲開口,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蘇俊寧和我身體緊繃,神經崩在弦上,心懸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