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的跑車緩緩停在一幢高檔公寓樓下,巧的是,這處公寓和水岸公寓僅僅相隔了兩條馬路。
即便是步行走過來,也只需要十多分鐘的時間。
她回來江城,他是早就知道的。
但是得知她已婚的消息,他好像就斷了任何念頭。
漸漸的,他發覺忘記一個女人,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哪怕他曾經將這個女人看得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
又或許,之所以能忘記,是因爲別的一些原因。
比如,是因爲另一個人的出現。
他伸手摁了門鈴,卻是好久沒有等到開門,想起她在電話裡說的話,他擰起眉心,立刻叫來了公寓的保安。
“這位先生,請問您與裡面的住戶是什麼關係?”
蕭寒皺眉,聲音裡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輕顫:“她眼睛看不見,可能發生了意外。”
保安在覈實蕭寒的身份後,將門打開,然後便離開了。
站在門前,蕭寒的腳步略有躊躇,心中卻也有着焦急,此刻他的心情格外複雜。
她在電話裡說,眼睛忽然看不清楚了,她一個人在家,沒有辦法,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要哭了,很無助的。
她眼睛的傷,是他父親當年造成的,他後來才知道的……
所以,他怎麼能對她不管不顧?
他朝着房間的那抹亮光走過去,只見她裹着浴巾昏迷在浴室門口……
她的頭髮是溼的,鋪散在地上,肩膀處還沾着沒有衝乾淨的沐浴露泡泡。
“小遠?”他蹲下來,輕輕喊了她一聲,臉色很緊張。
她好像有了些反應,微微張了張眼,可是她的眼瞳卻是黯淡而渙散的。
她看不清。
“蕭寒?是你嗎蕭寒?我剛纔又看不清楚了……我什麼都看不清!”
“沒事了。”他抱起她,猶豫了一下,將她放到牀上。
他轉身打開她的衣櫥,從裡面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先把衣服換上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將衣服放到她手中,然後快速走出房間。
“蕭寒——”
蘇遠抓着手中的衣服,聲音不安,着急喊住他:“我還沒洗完澡,我……我剛纔洗到一半。”
“……”
他站在原地,眉心擰得更緊了,他知道她的意思,可是卻沒有走近過去。
她捏着身上的浴巾,摸索着想要下牀,可是一個不小心……
直接摔在地板上!
他快步走過去,將她橫抱起來,走到浴室的時候,她身上的浴巾已經掉落。
他打開水龍頭,在浴缸裡放了一些水,他的目光刻意避開她,聲音淡淡的:“浴缸就在旁邊,你洗吧,我去外面。”
他說完就出去了,頭都不回,更像是逃離。
十多分鐘後……
聽見移門推開的聲音,蕭寒匆匆掐滅了手裡的煙,立刻走過去。
“蕭寒,你還在嗎?”蘇遠伸出雙手,向外摸索着。
他垂眸,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到客廳的沙發。
他剛想攙扶她坐下,可是她已經緊緊撲向他懷中!
“蕭寒你恨我!你在恨我,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在恨我……對嗎?”她淚眼朦朧,嗓音嘶啞哽咽,十指緊攥着他的西裝外套。
而他就站在那裡,心臟微微顫了一下,他擡起僵硬的手,可到底還是沒有忍心推開她。
“小遠。”他的眸色更深,眼眶也紅了。
“蕭寒,你回答我,你恨我嗎?恨我嗎?”她仰起臉,眼淚順着臉頰,一顆顆打溼在他襯衫。
她糾結於這個問題。
恨不恨,這對她無比重要,她承受不了他的憎恨,她不容許他憎恨。
蕭寒的瞳孔驟然一縮……
六年了,這張清秀乾淨的臉龐,好像從來沒有變過。
尤其是那雙星子般的眸子,泛着淺淺的棕色,哪怕有些黯淡了,卻仍然是美麗的。
“蕭寒,爲什麼不說話……爲什麼?蕭寒,蕭寒……”
她一聲一聲,一遍一遍,輕輕喚着他的名字。
熟悉的聲音,讓他頓時恍恍惚惚,渾然發怔,好似回到了六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