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氣極了,又或許是她也沒有那個精力再和寧時修這麼不清不楚下去了,所以就連自己的力氣都被自己放大了無數倍,竟也將前面的這個人推開了。
寧時修沒再動,看着她的目光仍舊是冷的。
林一一笑了:
“寧時修,不要再做出這種似乎很在乎我的模樣,你對我怎麼樣,你比我清楚。”
是,林一一的這話並沒有說錯,寧時修很清楚自己究竟對林一一怎麼樣,他必須承認,也無法否認在最開始的開始,他接近她,娶她,都是有目的的,或許還爲自己的那個最終目的鋪墊了很多事情,可這些事情,卻沒有一件是傷害了她的。
現在他一切準備就緒,就只差收網的時候,他卻親手撕破了那張漁網,放棄了。
由始至終,他並未傷害林一一,如果非要說是一種傷害,那便是,他無法和她在一起。
他做的一切原本就沒打算讓林一一知道,可是莫名其妙的,這話由林一一的嘴裡說出來,讓他很不是滋味兒:
“我對你怎樣自然是清楚的,可你未必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林一一說完這句話便想離開,可寧時修卻不讓她如願,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腕,那樣的力道讓林一一覺得疼痛,藉着酒精她想也不想的咬上他的手腕,因爲怨恨,所以並未留情,寧時修卻只是微微蹙了眉,放任她的動作。
她心裡是有氣的,他知道,如果能就此發泄出來,哪怕是將這隻手咬斷了,寧時修也覺得未嘗不可,可她沒有。
林一一在最快的速度恢復了自己的理智,盯着寧時修白色襯衫上那個淡淡的脣印有片刻的失神,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剛纔的舉動是爲了什麼吧?究竟是想讓他放開自己,還是埋怨更多一些?
但現在都不重要了,恢復了理智的她,不會浪費時間再去想那些原本就沒答案的問題。
緩緩一笑:
“寧時修,曾經在費爾班的時候我說過,你若辜負,我絕不原諒,可我現在想收回這句話,我原諒你了,只求我們之間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了,你娶我的目的,最終想對我做的事情,一次性做完好嗎?我想忘了你,我不想再喜歡你了。”
林一一的話沾染了醉意,讓人不確定是真心還是一時氣話,但無論是哪一種,這樣的說辭足以讓寧時修一直壓抑在心底的那根弦驀然崩斷,所以他連招呼都沒再打一下,徑自將林一一抗在了肩膀上,不顧林一一的激烈反對,邁步離開。
包間裡,陸離正在頻頻看錶,林一一出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還是沒有回來,他應該出去找一找,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大毛落座在了陸離的身邊,有些欲言又止,陸離看他一眼:
“有話等我回來再說。”
大毛急忙道:
“離哥是要去找嫂子?”
這話本身沒問題,可是無緣無故的問出這句話就是有問題了,陸離回身看着他的表情:“你看到她了?”
大毛將剛纔看到的畫面對陸離說了:
“因爲嫂子說沒事不用我管,而那個男人對嫂子也沒什麼企圖,我就沒管,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按說也該回來了,所以我有點擔心。”
那一刻,跳入到陸離腦海中的全是一些不太好的畫面,他不是希望林一一遭受到什麼,而是萬一遭受到什麼,他應該怎麼做,他又該如何原諒自己?陸離是怨大毛的,怪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將這個情況告訴自己,可他沒時間和他計較什麼,他只想快點找到林一一。
可是等陸離走出包間,到達大毛所說的那個地方,哪裡還看得到林一一的影子,空蕩蕩的走廊像極了他此時的心,懸着,沒有着落。
馮虎在這個時候聽到了林一一的事,也跑了出來,見陸離愣在原地,完全不見林一一的影子,脫口而出一聲:
“糟了。”
陸離轉頭看他:“什麼意思?”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有些事情馮虎也不得不說了,否則林一一真要出了什麼事,他怕是也活不成了。
“離哥,兄弟們看你對林小姐那麼上心,可一直沒有任何動作都替你着急,所以今天大家就商量着在林小姐的酒杯裡放了點藥,好讓你們……”
馮虎的話還沒說完,陸離就一個鎖喉將他抵在了一旁的牆壁上,眼眸腥紅,馮虎絲毫不懷疑他能在下一刻就將自己掐死,他不怕死,他的命都是陸離給的,可是馮虎能清楚的認識到,如果今天林一一要是出了點什麼意外,陸離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他不會死去,但他的心怕是永遠也活不過來了。
“離哥,我們先找林小姐行嗎?找到之後你把我拆了都行,我們知道你等下要送林小姐回家,所以那藥也沒下太狠的,現在算算藥效也還沒發作,我們動作快的話,或許還有機會。”
陸離咬一下牙,放開了他:
“如果林一一今天要是有什麼事,兄弟沒得做!”
馮虎心下一驚,他從未在陸離的口中聽到過這麼嚴重的話。
——
寧時修原本是要回靜園的,可是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離開夜場將林一一塞進車裡,直接去了附近的酒店。
車速很快,林一一有些受不住,原本胃部就不舒服,剛纔又被他從酒吧裡抗出來,此時沒吐已經不錯了,可他卻好像渾然不覺。
林一一不想在他面前丟人,拽着他的手臂:
“你慢點,我要吐了。”
寧時修看她一眼,減緩了車速,林一一也不過是剛剛覺得好受一點,他便停了車子,沒一會兒就打開了自己這側的門,將自己拽了下來,沒有任何的憐香惜玉可言,林一一腳步虛浮的站着,擡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酒店,緩緩笑了,可還未等她開口說點什麼,胃裡的翻滾在此時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她不受控的彎腰吐了出來。
林一一很難受,不止是胃,還有她自己的心。
寧時修或許看出來了,否則此時也不至於悄然走到她的身後,輕拍着她的背部來緩解她的不適。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車裡取來了水,見林一一吐的差不多了,便將手裡的礦泉水遞給她:
“漱漱口。”
林一一接了,也照做了。
吐完之後的林一一清醒了不少,但臉色不是很好,整個人也因爲剛纔與寧時修的拉扯而略顯凌亂,但依舊遮掩不住她的美,以及她看着寧時的那抹笑,她說:
“你帶我來這裡,不是爲了要和我上牀吧?”
寧時修的確有那個打算,但在這一刻,卻沒了那個興致,有些事他是身不由己,可是此時他卻不應該再因爲自己的慾望而再次傷了她。
他看着林一一片刻:
“我送你回去。”
林一一聞言,笑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將我帶來酒店,又說要送我回去?”
林一一若是清醒,或許她根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因爲她會清楚的意識到這句話究竟有多麼危險,但此時此刻的她,終究是不太清醒的。
寧時修有些煩躁,這樣的煩躁並不是來源於面前的這個人,而是於自己內心的感覺。
他不能否認,他對於林一一的渴望是日益劇增的,她不再靜園的這些日子裡,他幾乎夜夜都會夢到她,半夜起來換牀單也是時常會發生的事情,可他能怎麼做呢?雖然她是自己的妻子,但寧時修也無法忘記她曾經做過的事情。
寧時修點燃了一根菸,沒理林一一的話,林一一向來不是那種很糾纏的人,可此時看到寧時修的這幅樣子,她卻有種氣極的感覺,也不顧自己受不受得了菸草的味道,徑自從寧時修的嘴裡將那燃燒的煙奪了下來,直接吸了一大口。
寧時修沒攔着,看着她因爲被嗆到而彎腰大聲的咳着,沒心疼的感覺,反而勾脣笑了笑。
林一一看到他此番姿態,氣不打一處來:
“你笑什麼?”
“逞強!”
“要你管。”林一一又喝了不少水,纔將那濃重的尼古丁的味道漸漸散去,但嘴上卻仍舊是不服輸的:“我現在不習慣這種味道,不代表將來不會習慣,就像我從一開始不喜歡你,後來喜歡上你,就好像我現在喜歡你,將來還是要讓自己忘了你。”
寧時修看着林一一,路燈的光線從他背後打過來,林一一不太能看清他的面容,她只記得那有些傷感的聲音:
“忘了也好。”
忘了他,這也是林一一想要做的事情,可是這話由寧時修的嘴裡說出來,卻讓她整個人都像燒着了一樣的火大,由內而外的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但她終究是忍住了,有些事情也不想追究了。
她覺得自己在這大半夜的和他討論這個話題,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開口想要讓寧時修送自己回家的時候,她卻沒由來的一陣暈眩,好在寧時修及時攙扶住了她:
“你怎麼這麼燙?”
林一一起初並未覺得有任何的不適,可直到她此刻埋首在寧時修的胸膛,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渴望,以及小腹處升起的那抹怎麼也忽略不了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