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一從來到這個住處便覺得很安靜,猶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但直到他和寧時修漫步沙灘,她才發覺像她和寧時修這般散步的人並不少,還熱鬧的很。
寧時修微笑解釋:
“距離別墅不遠處有處小區,是之前的一個村莊改建的,現在工程才過半,但也交付了一部分的房子,有些村民便提早回遷,若是沒改建之前你來到這裡,會發現遠比現在要熱鬧的多。”
“你經常來這裡?”
“偶爾小住。”
兩人不再說話,靜靜的沿着海岸線慢慢的走着,偶爾有情侶從他們身邊經過,也有孩子跑過,笑聲不絕於耳,讓她覺得現世安好。
他們走了很遠,以至於人聲都漸漸的淡了,只依稀的能看到他們走動的身影,林一一有些體力不濟,寧時修提出要回去,她卻不想,時間還早,回去也是無聊,還不如在這邊待着來的自由自在,寧時修便隨了她,讓她坐在一處礁石處休息,自己則落座在她的身邊。
寧時修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林一一的身上,自己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海風雖然不大,但終究也到了秋季,他這樣下去怕是要生病,林一一伸手便要將衣服還給他,卻被他先一步制止:
“我不冷,也不像你嬌弱,穿着吧。”
林一一沒有再堅持,畢竟三天兩頭生病的那個人的確是自己。
今晚並不是一個好天氣,月亮都懶得,星星也只有幾顆,林一一擡頭難得孩子氣想要數一數究竟有幾顆的時候,寧時修卻突然開口道歉:
“昨晚的事情,我始終欠你一個正式的道歉。”
林一一的思緒被強行拉回,愣了兩三秒的時間,才確定了他話中的含義,淡淡一笑:
“是嗎?沒必要。”
寧時修沒有開口,或許是在想說什麼吧,但林一一卻不想去猜測,甚至不需要他說什麼,關於昨晚的事情她已經不想再提起,所以還是儘早終結的好。
“你知道我爲什麼沒有歇斯底里嗎?”
“我原本以爲你會的。”
“我的確那麼想過。”她的脣角有抹落寞的神色:“可是歇斯底里有用嗎?打你,罵你,甚至放把火將靜園燒了,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嗎?從一開始我便答應你履行一個妻子的義務,但你卻從未說明我應該以何種方式去兌現,或許昨晚的方式就是你想要的吧。”
寧時修看着她:
“至少發泄出來,你心裡會好受一些。”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身體會因爲發泄而變得疲憊不堪,左右都是吃虧的事情,所以也沒必要那麼麻煩了。”
“我該謝謝你的大度嗎?”
林一一看着遠方極淡的笑了笑:
“不必,因爲我雖然不與你生氣,卻並不代表我原諒你。”
寧時修安靜了片刻,應了一句:
“好,時時怨着我,也好讓我知道那天的自己究竟有多麼混賬。”
這句話林一一姑且一聽,甚至並未往心裡去,淡淡一笑沒有迴應。
寧時修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便和林一一打了招呼走去一邊去接聽,林一一揮了揮手,繼而躺在了礁石上,難得愜意。
這通電話的時間有點長,長到林一一都開始有些迷迷糊糊,她一邊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睡,又理智的提醒自己不能如此,天人交戰之時,卻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酒精味,在林一一尚且不知原因的時候,有人突然抓住了她手臂,她睜眼的同時,那人已經作勢親下來。
林一一嚇了一跳,本就軟綿綿的身體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
“你是誰?”
那人明顯喝醉了,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站立不穩,林一一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的運氣,怎麼最近不僅僅愛生病,竟也和醉鬼有着解不開的緣分。
“我是誰?我是等下會讓你爽歪歪的人啊。”說着便再度向林一一撲來。
林一一慌亂中跳下礁石,卻不想一個不穩整個人都摔倒在沙灘上,腳踝處也隱隱傳來疼痛,大概是扭到了,眼看着那人又要衝過來,她又氣又急,正欲準備找個什麼東西來自保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便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的,高大。
林一一這才覺得自己被嚇到了,寧時修雖然沒在自己身邊,但也沒在遠處,她剛纔只要喊一聲就能過來,卻不想關鍵時刻卻將這個人忘得一乾二淨,不過好在不晚。
沒有什麼比需要的時候出現更讓人覺得有安全感,此時林一一對寧時修便有這種感覺——安全。
那人眼見林一一來了幫手,也不覺得害怕,將手中的空酒瓶子往礁石上砸了一下,留下破碎的半個握在手中,直指寧時修:
“老子勸你滾遠點,別妨礙老子的好事,要不然我弄死你。”
寧時修冷哼一聲:
“你倒是試試看。”
雖然只是個破碎的酒瓶子,但好歹也算得上一個殺傷性的‘武器’,寧時修一時也只能防守,等待機會進攻。
林一一坐在地上覺得有些不安全,便掙扎着站了起來,卻不想寧時修在這時也終於找到了時機,狠狠的踹了他一腳,原本這是一件好事,畢竟算得上初步勝利,可是寧時修卻好死不死的將那人踹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人在寧時修的身上吃了虧,眼看着林一一就近在眼前,根本就沒有再放過的道理,林一一也看出了他眼中的戾氣,可是卻還沒來得及跑,他就已經爬起身向自己撲過來。
林一一心想:完了,自己八成又要受傷了。
可是等待中的疼痛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被一具溫暖的胸膛緊緊的抱住,待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醉漢已經被附近散步聞聲趕來的村民所制服住,而寧時修的臉色卻蒼白了許多。
林一一驚了一下:
“寧時修,你怎麼樣?”
他牽強的笑了笑:
“沒事。”
林一一併不相信,可是還未等她來及再詢問和查看什麼,寧時修身後的一個村民便驚訝出聲:
“呀,你受傷了。”
原來那破碎的酒瓶子被那醉漢刺進了寧時修的身體,他身後的白襯衫也被血液染紅了一片,看上去觸目驚心,林一一沒有慌,她清楚的知道此時的慌亂不會對寧時修的傷勢有任何的幫助,她掏出電話立刻叫了救護車。
之後她便回到寧時修的身邊緊緊的握住他的手,不停的跟他說着話,東拉西扯的很是沒有邏輯,寧時修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就此倒下去再也醒不過來。
自從認識林一一,寧時修還真的沒有見識到她這般能說,大多時候她都是冷冷清清的,看似對任何的事物都不感興趣,唯有在自己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她纔會有些生氣的情緒,如今這般,是顯而易見的緊張,這麼說話,想必是在排解自己的緊張感吧。
她的手一直在自己的掌心握着,此時,寧時修緊了緊,安慰她:
“不用擔心,我沒事。”
林一一終於止了話,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一開始堅持不肯露面的月亮此時竟悄悄的從烏雲後爬了出來,好似單純的只是爲了剛纔的那一場血腥,寧時修在林一一的眼眸中看到了璀璨的星光,宛若包含了整個月色,好美。
如果說林一一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被人心疼,照顧和保護的滋味,那麼寧時修又何嘗不是呢?
自從3年前的那場車禍發生之後,他愛的,愛他的全部離他而去,他的人生也開始漸漸的變得孤獨,漫漫長路也只有自己獨自前行,而林一一此時縱然什麼關心的話都沒有說,但寧時修卻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種心疼。
那是他渴望的感覺。
但……卻不應該在林一一的身上找尋。
醫院裡
寧時修的傷口所幸沒有什麼大礙,但需要做個小手術,林一一安靜的守在手術室外,直到宋毅趕來。
宋毅是被林一一叫來的,她和寧時修都是坐救護車來的,所有的證件都在那棟別墅裡,也沒有帶任何的錢,所以只能打電話叫宋毅來,宋毅見到林一一渾身是血難免嚇了一跳:
“太太,寧先生他……”
“正在手術,不過應該沒什麼大事。”
林一一說這句話的時候手一直在不可控的發抖,宋毅看到了,也不知道她是被剛纔的意外嚇到了,還是所她在緊張寧時修,不過應該是後者,畢竟她連殺人都敢,更何況是今晚這樣的事件呢?
將近凌晨,寧時修從手術室裡出來,被安排到了vip病房,宋毅看到林一一的狀態並不好,勸說她回去休息,卻被她拒絕:
“我想留在這裡陪着他,你回去吧,明天再過來。”
“我還是留下的好,萬一再有什麼意外。”
林一一看向宋毅,目光微冷:
“意外?會有什麼意外?你沒聽到醫生剛纔說的話嗎?他已經沒事了,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這話說出口讓宋毅愣了好一會兒,不明白一直安靜的林一一爲什麼會這般咄咄逼人,不過轉而一想倒也不是很難理解,或許她已經不能接受寧時修有任何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