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慣了，以前你每次回來，我不都是過來接機的嗎，走吧，箱子我幫你拎吧。”
她很自然的來接慕夜白手上的行李箱。
秦霜突然覺得好尷尬，在他們之間，她好像就是個陌生的多餘的人，季菱的眼裡，也沒有她。
慕夜白再一皺眉，提高了行李箱說：“沒事，不重，我自己拎着就行了。”
“那也好，怎麼樣，這次畫展還順利嗎？我看到報道了，恭喜你啊，畫又創了歷史新高了。”
“就那樣吧。”慕夜白道，“阿姨身體怎麼樣了。”
季菱聞言，落寞一搖頭：“醫生說，情況很糟糕，我想把我自己的腎換給我媽，你覺得可行嗎？反正少一個腎，對身體也是沒影響的。”
季菱水靈靈的目光無助的看着慕夜白，眼神裡充滿了悲傷，這樣的眼神，恐怕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
這話對慕夜白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他立刻就反對：“不行，你自己身體也不好，這樣肯定承受不了，別急，我已經請朋友幫忙了，有腎源的話，會優先給阿姨的。”
“可是我怕我媽等不了了，夜，你知道我和我媽媽相依爲命，我不能失去她的，我真的好怕好擔心。”季菱說着，就嚶嚶啜泣了起來，那樣子，我見猶憐。
慕夜白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牽着秦霜的手，這下眉頭皺的更緊。
秦霜用力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然後對從包裡拿了張紙巾遞給慕夜白，示意慕夜白拿給季菱。
慕夜白不接，秦霜便自己遞給了季菱：“季小姐，先別哭了，會沒事的。”
“謝謝，對不起，我失態了。”季菱壓了壓眼角，看起來十分的虛弱。
秦霜嘆息，美人就是哭泣，都這麼讓人心疼，想必慕夜白此刻內心一定很煎熬吧，明明那麼關心她，卻又礙於彼此的身份，而不得走近。
慕夜白說：“走吧，先回去吧。”
“你送季小姐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秦霜拎着行李箱，跟他們道別。
慕夜白不悅：“是我車太小還是坐不下你這尊大佛，還打車，走了。”
他再次不由分說拉着秦霜往前走。
季菱無聲的看着他們，秦霜尷尬的掙扎了兩下，低聲說：“哎，你別這樣行不行，季小姐看着呢，你這樣她會傷心的。”
“傷心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反正這裡就我們三個人，你放心啊，我不會把你們的事情說出去的，你跟她走好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啊。”她真是第一體貼的好媳婦兒吧。
結果，話還沒說完呢，就惹來慕夜白狠狠的瞪視：“閉嘴！”
“我這不是爲你好。”
“叫你閉嘴還說是不是。”
“不說就不說，但你心裡明明放不下，難道要一直這麼自欺欺人下去嗎？”
慕夜白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秦霜的手腕似乎要被捏碎似得，她吃痛，趕緊求饒：“不說了不說了，放手啊，疼。”
然而她不知道，她和慕夜白這樣的舉動看在季菱眼裡，是多少的親密和讓人心痛到心碎。
明明，站在慕夜白身邊的人應該是她，可是爲什麼，該死的，命運要這麼對他們，爲什麼，她一點也不想做慕夜白的妹妹，一點也不想——
“啊——”季菱不小心被別人堆着的行李車撞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嘴裡發出一聲驚呼。
“對不起，小姐，你沒事吧。”
秦霜和慕夜白同時回頭，見季菱摔倒在地，捂着腿，慕夜白立刻鬆開了秦霜的手，走向她，蹲下來關心道：“怎麼樣，沒事吧。”
季菱搖了搖頭，但滿臉痛苦，慕夜白手一碰，她立刻疼的皺起了眉頭。
慕夜白小心拉起她的褲腿，就見一大片的紅腫，行李車前方的鐵部撞擊，確實是很疼的。
秦霜幫忙扶夜菱站起來，不小心撞了她的一對夫妻也不停道歉：“不好意思，我們剛剛從國外回來，東西太多了，沒有注意到，要不我們送你去醫院吧。”
他們的行李堆得老高，都遮擋了視線，但是態度挺好，季菱忍着痛說沒事，讓他們先走吧。
夫妻兩再三確認，季菱一直堅稱自己沒事，他們道謝，這才離開了。
“還能走嗎？”慕夜白問她。
她嘗試了兩下，但很快，身體就軟綿了下來。
慕夜白馬上打橫抱起了她：“別動了，我抱你。”他加快腳步回頭走了兩步，發現秦霜沒有跟上來，這纔回頭喊了她一聲：“幹什麼呢，快點，拿上行李，跟上。”
所有的溫存，所有的溫柔，都抵不過一句季菱的，我疼。
秦霜可笑自己剛纔之前竟然還有那麼兩分奢念，真是太不自量力了，這一次，心痛的，沒了感覺，她徹徹底底的認清了現實，徹徹底底的，在季菱面前，秦霜她不過就是個屁，不，屁也不是，屁還是臭的呢，還有點存在感呢，她就是空氣，毫無存在感。
她空佔着一個慕太太的名聲，他不累，她看的也累了。
幫着把慕夜白的行李放上車，秦霜走到車門旁邊，沒有上車，而是對慕夜白說：“你用季小姐去醫院吧，我自己打車走就可以了，再見。”說完，她就重重甩上了車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背脊挺得特別直，腳步邁的特別堅定，臉上揚起了一抹平靜而柔美的笑意，她在心底對自己說：“秦霜，加油，微笑着，走下去，即使是一個人，也要微笑着走下去，你可以的，秦霜。”
慕夜白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
可那時候秦霜已經走了，而季菱則自責道：“夜，是不是我讓她不高興了？”
“沒事，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慕夜白看到秦霜已經去到一邊的出租車上車地點，便吩咐司機開車。
回去的路上，秦霜主動打了電話給宋子墨，對他說：“哥，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對於秦霜，宋子墨當然是有時間的，他說好。
秦霜便報了個地址給他。
“還有件事情，我想借你房子再住幾天。”
“當然沒有問題，我說過，那個房子留給你，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行，那咱們待會兒見。”
秦霜去了宋子墨的房子那，然後拿出和慕夜白當初簽訂的合同，瀏覽了一番，其實合約是很簡單明瞭的，簽訂合約的時間是三年，而現在不過纔過去一年不到，她若提出離婚，便是違約，違約金是一千萬。
對於去年的秦霜來說，一千萬，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她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現在，慕夜白把她爸爸公司拿回來了，她收到了去年的公司分紅，慕夜白還是很厚道的，他並沒有要公司的股份，他只是找了個有能力出色的首席執行官，幫秦霜運作着公司，而公司大部分的股份，都歸到了秦霜名下，這意味着，她可以拿到相應的公司分紅。
所以現在的一千萬，對她來說，似乎也不再是那麼遙不可及的幻想了。
然後，她打開電腦，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弄好之後，看了眼時間，她去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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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墨到的也很準時，兩人幾乎同時到達，不過還是秦霜先到，宋子墨對她說：“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沒有，我也剛到，你看，服務員還沒有給我上茶呢。”
宋子墨微微一笑，脫了身上的外套。
秦霜則從手邊的袋子裡，把之前準備的禮物拿了出來：“送你的。”
宋子墨接過來：“謝謝，聽說你去希臘了？”
“恩，去看了個畫展，受益匪淺，大開眼界，原來真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滿臉的嚮往和憧憬之色。
宋子墨從小就認識她，自然很瞭解她從小的心願，所以很贊同也很鼓勵她：“如果你喜歡的話，現在開始，也爲時不晚，有夢想，從來不會晚。”
“真的嗎，你也這麼認爲，我也是這麼想的。”秦霜微微笑着，“所以，我還有事情想請你幫忙。”
“你說，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做到。”
“恩，先不急，咱們還是邊吃邊說吧。”秦霜招來服務生，點了菜。
宋子墨看着她，平靜的笑容背後，好像成長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他不知道該爲她的這種改變感到高興還是心疼，因爲他太明白，每一次的成長，必定伴隨着疼痛的代價。
“好，邊吃邊說吧。”
那個念頭，從季菱出現後，就一直盤旋在她的腦中，剛纔在機場，似乎一瞬間變得豁然開朗，只不過隔了頓吃飯的時間，秦霜已經考慮清楚。
宋子墨問她：“真的考慮清楚了？”
“真的，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不難，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支持你。”
“哈，好，我喜歡，夠霸氣！”秦霜衝着宋子墨豎起了大拇指，“你知道，我從小就喜歡你這樣的哥哥，處處替我背黑鍋，又時刻把我寵着，真擔心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