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

李明澤看她這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表情,無奈地把自己碗裡的肉全夾給她,秦姝竹盯着自己碗裡多起來的肉,頓時兩眼放光。

誒,看看自己這沒出息的女兒,再看看李明澤,在帥哥面前就不能矜持點麼,雲萱靈扶額,這女兒一點也不像她,只知道乾飯,都不懂的什麼是浪漫!

吃完飯後,雲萱靈一直執意留李明澤再玩一會兒,李明澤不好推脫,便跟秦姝竹在客廳看電視,他這才仔細地打量起周圍來,很現代的北歐風格,但價值不菲的沙發和吊燈,無一不顯示出這家人的低調奢華。

李明澤很喜歡那扇落地窗,可以很好的看到外面的風景,就像當初初見她時,透過的那扇窗。

過了一會兒,李明澤再次看了看牆上的時鐘“伯母,我就先回去了,我家人還在家裡等我。”

“噢,行,這個點是有點晚了,你就先回去吧,免得家裡人擔心,阿竹,送明澤一下。”

“好嘞。”秦姝竹起身關掉電視準備跟着李明澤一塊兒出去。

“不用了,伯母,我知道路,她一個女孩子一會兒回來不安全。”

“我沒事!公交車站離這兒不遠啦。”秦姝竹堅持道,看在剛剛他把肉都給她吃的份上,她就勉爲其難的送他一下吧。

“就讓她送送你吧。”這樣好培養感情,後面這半句話雲萱靈只能遺憾地在心裡想着,不能說出口。

李明澤拗不過她們母女,只好同意讓秦姝竹送他。

“吶,前面拐個彎兒就是車站了,你路上慢點。”

“阿竹。”

???秦姝竹聽到他這麼叫她的時候,覺得好像時間都靜止在了這一刻。

李明澤看着傻乎乎的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185左右的身高,摸她的頭,輕而易舉。

“阿竹,我今天很開心。”李明澤那張許久不見笑容的臉上,這麼一笑,彷彿溫柔了歲月。

秦姝竹想,原來他也可以這麼溫柔,或者說,其實他本來就是這麼溫柔的人?這個人身上的秘密,讓她充滿了好奇。

“李明澤,以後多笑笑好嗎,你笑起來很好看。”秦姝竹真誠地對他說道,其實冷漠並不適合他。

李明澤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說,略微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地看着她,然後說道:“好…”

或許是李明澤的目光太過熾熱,盯的秦姝竹有點不好意思,“額…那個車來了!”

“好,你回去路上小心點。”李明澤微笑着再次摸了摸她的頭,跟她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的如此快。

“嗯嗯,你也是,快走吧,不然趕不上了。”秦姝竹推着他上了車,看着他坐在窗邊,向他揮了揮手

等他走後,她才反應過來,他倆剛剛的那些動作怎麼那麼像情侶!!!

但是她好像並不反感,她總覺得李明澤給她的感覺不像是剛認識的,而是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

“阿竹回來啦?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爸爸明天要回來了哦,他說給你帶了很多禮物呢!”秦姝竹剛到家,雲萱靈就拉着她說這件事。

“真的?他不是很忙嗎,以前都是一個月纔回來一次。”

“真的,可能是你開學典禮他沒去,覺得愧疚,所以這個月提前回來了吧。”雲萱靈說着開學典禮的事情時,自己也充滿了對女兒的愧疚。

“媽媽,你看着不太高興。”秦姝竹覺得媽媽提起爸爸的時候,語氣並沒有多期待。

“沒有沒有,媽媽是想着我也沒去,對你有點愧疚。”雲萱靈憐愛地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兒說道。

“沒事啦媽媽,我知道你們平時都很忙,只要記得給我帶禮物就行了。”秦姝竹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有時候還是怪着他們,別人的童年都有爸爸媽媽陪伴,她的童年只有鋼琴和做飯的阿姨,後來到了初三,爸爸媽媽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大吵了一架,媽媽便減少了自己的行程,辭了阿姨,開始照顧她。

“我的寶貝女兒長大了,都知道體諒父母了,你的童年我們缺失太多了,不知不覺你已經成長的這麼優秀了,媽媽爲你驕傲。”雲萱靈覺得自己太虧欠女兒了,以前不應該爲了跟那個人置氣,而對女兒不聞不問。

“媽,那我先上樓了,我要早點睡,明天早點起來見爸爸。”

“去吧。”雲萱靈目送着女兒上樓了,然後長嘆了一口氣,如果當初不是她一意孤行,她的女兒現在應該是最幸福的人吧。

另一邊,李明澤剛回到家,正在玄關處脫鞋,“小少爺回來啦,在朋友家玩的還開心嗎?”張嫂聽到玄關的動靜,從廚房走到客廳來,一看果然是少爺。

“嗯,回來了,張嫂辛苦了。”李明澤淡淡地說道。

“阿澤,回來了?”說話的人正好從樓上下來,這個人與顧明澤長的有八分相似,但臉上的皺紋很明顯,尤其是眼角的地方,不同於顧明澤的冰冷,這個人給人感覺很隨和,年齡大概45歲上下。

“嗯。”李明澤並沒有擡頭看他一眼,彷彿拿他當空氣。

那人絲毫不在意李明澤的態度,繼續說道:“明天,是你媽媽的祭日,一起去看看她吧。”

“你也配?當初你踩着她上位,一路才坐穩你首長的位置,你還有臉去看她?”李明澤聽到那人提他媽媽,壓抑了很久的情緒一下爆發出來。

“都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你還記着仇?你在國外白接受了六年的治療了?”李景宏在軍隊呆了這麼多年,如今他混到這個位置,還沒人敢這麼對他大呼小叫,除了他兒子,因他母親的死,他一直對兒子懷有愧疚。

“母親死的那麼慘,害死她的人確因此升官,我能不記着?就算我痊癒了,這個仇我也不會忘,你自己好自爲之。”說完,李明澤繼續無視他,自己上樓了。

“雪兒,他,還是不肯原諒我。”李景宏痛苦的坐在沙發上,妻子的離去,兒子的疏遠,這個家早已變的面目全非,當年,妻子死後,升官也不是他的意願,這是上面爲了撫卹他痛失妻子和安慰他昏迷不醒的兒子,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彌補他,他也不想接受,但軍令難違。

張嫂看着父子離心的場面,心裡也跟着難過,她是在老爺和夫人結婚時就來到了這裡,小少爺也是她看着長大的,那場事故後,夫人慘死,小少爺救回來時也已經奄奄一息了,當時送去醫院,醫生竭盡全力才護住了小少爺的性命,只是,人救回來了,心裡的創傷確難以癒合,久而久之,便患上了自閉症。

第二天一早,宣城便迎來了一場大雨,在一個墓園中,一排排冰涼的石碑上,有一個最特殊,沒有墓碑。

無墓碑的這個墳墓前,站着一個人,面目清俊,但眼底有淡淡的悲傷,此人正是李景宏,他穿着一身黑西服,左手拿着一束白玫瑰,右手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

“雪兒,我來看你了,六年了,我跟阿澤一切安好,這次我帶了你最喜歡的玫瑰。”說完,李景宏便把玫瑰放在上面。

“呵,惺惺作態,當年你要是沒那麼貪生怕死,她就不會躺在這冰冷的地下。”說話的人穿着一身白衣,一副眼鏡架在鼻樑上,鏡腿上還有兩條防滑鏈,一直延伸到脖子後面,眉眼溫柔,溫潤如玉,但說出的話確很犀利。

“顧宇深,今天我不想跟你吵,這是墓地,請你安靜點,別打擾這些亡魂。”

“怎麼,心虛了?”顧宇深步步緊逼。

“心虛?我行的正坐的端,問心無愧。當年那件事,你不是當事人,你又知道什麼?”

“好一句問心無愧,你現在當着阿雪的面敢發毒誓嗎?”

“我爲什麼要聽你一個外人的?這到底是我的家事,雪兒是我的妻子,與你何干?別以爲你是阿澤的醫生,就妄想插手我們的家事,做好你自己的本職工作,其它的事就不勞你操心。”說完,李景宏氣沖沖的走了,他早該想到的,今天是雪兒祭日,他肯定會來祭拜。

顧宇深看着那越來越遠的背影,嘆了口氣說:

“明澤,出來吧。”李明澤才慢慢的從另一塊墓碑後面走出來。

“顧醫生,謝謝你。”李明澤一早看到他爸爸出門,便知道他是要去祭拜母親,他不想跟這個人一起,也不想在墓地碰到他,這纔打電話給顧宇深,讓他帶他去。

“還是那麼客氣,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顧宇深笑了笑,與剛剛對李景宏的態度截然不同。

“她死後,連塊碑都沒有。 ”李明澤雙眼通紅,媽媽爲了救他,死於毒販之手,緝毒刑警死後是不讓立碑的。

“你也知道,這是爲了保護你和你爸…哦,不,李景宏。”顧宇深知道他一直不承認這個爸爸。

“我寧願不要這保護,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難受。”

“你媽媽爲了救你才犧牲的,你是她拼命想保護的人,好好活下去,她在天之靈也能安息。”顧宇深其實也一直接受不了她不在了的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