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
寧遠歸自己也沒發現,他在後視鏡中照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黑眼圈有點重。
果然是老了,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半夜不睡覺,通宵打遊戲,第二天依舊很精神,現在只是失眠就已經會出現黑眼圈了。
不過這樣去上班豈不是能被下屬發現?
“你昨晚該不會沒睡着吧?”
秦漫漫的語氣略帶嘲諷,還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某些人時不時擔心我睡不着,結果自己沒有睡着,我睡得可好了,我們聊了一會兒天就睡了。
由此可見,我不是沒有你睡不着,我只是一個人睡不着。
“笑話。”
寧遠歸冷哼一聲,他纔不會承認昨天晚上沒睡着。
小奶貓,你竟敢取笑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不過你這樣子沒法去上班,我給你化妝吧!”
秦漫漫慶幸她昨天走的時候拿了化妝品,給寧遠歸化妝遮一遮黑眼圈還是沒問題的。
天吶!寧大總裁竟然要淪爲我的小白鼠啦!哼哼,看我如何讓你在員工眼前一亮。
“化妝?”
寧遠歸這種鋼鐵直男定是抗拒的,之前有人要採訪他,人家欄目組給他配了化妝師化妝,他非要拒絕,素顏出鏡。
雖然他素顏出鏡確實很帥,但多少有一點不尊重節目。
“怎麼啦?看不起我?”
秦漫漫故意這麼反問寧遠歸,這樣寧遠歸就一定會答應他。
有的時候正着行不通,就要反着來,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胳膊擰不過大腿,寧遠歸把車停到了一個地方,秦漫漫真的給他化了妝,而且看起來很自然,就像沒有化一樣。
“怎麼樣?不錯吧!”
秦漫漫對自己的技術還是十分有信心的,不過她之前從來沒有給其他人化過妝,更沒有給男人化過。
我的技術槓槓的,絕對不會讓你的員工看出來。
“確實,不愧是我女朋友。”
寧遠歸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開車,秦漫漫一直有話要說,但是一直沒說出口。
她一到了這種時候就會用手摳一個東西,寧遠歸看出來了,他旁敲側擊地問:
“今天有什麼計劃嗎?”
有話要說?怎麼不直接說?
“今天,我想去吃火鍋。”
秦漫漫的聲音異常的平靜,寧遠歸本來以爲她會對“火鍋”這個詞過敏,沒想到結果讓他意外。
秦漫漫竟然主動提出說去吃火鍋,那他當然要答應。
“好。”
你能解開這個結,很好。我能陪你解開這個結,更好。
但是秦漫漫卻又補充了一句。
“我……想自己去。”
我想自己去,我要去彌補我和哥哥的那一頓飯。
寧遠歸沉思了片刻,還是答應了。
“好。”
你想自己去就自己去吧!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不過寧遠歸肯定不放心秦漫漫一個人去,他把秦漫漫送到了那家火鍋店,先假裝自己離開,然後偷偷回到了店裡,在監控室裡看秦漫漫。
秦漫漫獨自坐在一個雙人桌上,她點了很多菜,都是秦燮喜歡的,秦燮喜歡的酒,也放在她對面。
但不論是誰看,秦漫漫都在等人。
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看所有的菜都上完了,秦漫漫一個人坐在那裡,他好心地問道要不要給她拿一個大娃娃。
秦漫漫沒有擡頭,此刻她的眼眶已經紅了,她諾諾地拒絕:
“不用了,謝謝。”
我不是一個人,我在等人。
秦漫漫還讓服務員又添了一雙筷子,一個碗,就放在她的對面,她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了秦燮的那個項鍊,也放在了對面。
眼淚瞬間就從眼眶裡滑了出來。
寧遠歸看着監控中的秦漫漫,心疼不已。
她在等人,她在等秦燮。
秦漫漫吃的每一口菜,都會給對面的碗裡夾,她今天帶了大帽檐的帽子,遮着臉,誰都認不出來。
她擔心會有人拍到她,會認出來她,然後放到網上說她失戀了或者怎麼樣。
現在這個社會對陌生人的惡意越來越大了,有的時候僅僅只是獨自去吃火鍋而已,總是能被人們誇大。
沒有什麼理由,就是想一個人吃,哭又怎麼了?難過就不能哭嗎?
秦漫漫的舉動確實引起了服務員的注意,服務員正要去問秦漫漫,但是寧遠歸已經叮囑好了,誰都不要過去打擾她,而且這一整層的他都包了。
今天秦漫漫應該好好享受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光,不應該被任何人打擾。
她吃一口,就會有一顆眼淚掉進碗裡,但她已顧不上這麼多,寧遠歸越看越心疼。
秦漫漫已經吃完了自己的那一碗,她擡頭,忽然發現對面的小碗已經堆成了山,一點都沒有變少。
眼淚瞬間又掉了出來,就像決堤了一樣。
她總是在欺騙自己,可是事實也一次又一次告訴她,秦燮不在了,也不會再回來了。
眼淚是無聲的,心臟裡卻都是崩裂的聲音。
明明喝的是火鍋店的檸檬蜂蜜水,她卻覺得喉嚨很苦澀,比她吃過的任何藥都要苦一萬倍。
有的時候去吃同一家店的飯,一個人吃總是覺得味道不對,其實不是味道不對,是氣氛不對。
秦漫漫此刻多麼希望她一擡頭,秦燮出現在她的面前,坐在她對面,笑着和她說話。
哥哥說過不要哭,但是太難過了,忍不住。
張局長碰巧也在這家店,這店是他家的孩子開的,他正好要上樓,卻被孩子阻止了。
“又來什麼大老闆了?”
張局長最討厭不良風氣,他一直很反對包場這麼一說,認爲就是資源浪費。
孩子把他拉了下來,還到辦公室裡偷偷摸摸地說道:
“秦家的小姑娘,秦燮哥的妹妹。邊吃邊哭,哭得可慘了,看着我都心疼。”
張局長心裡一咯噔,秦漫漫來吃飯了,難道是一個人?
“她自己?”
“她自己在那吃,寧總在裡邊看監控,不放心她。”
張局的兒子知道秦漫漫今天爲什麼來,因爲那天秦燮訂了飯,但是最後沒有吃成,看來原本是要和秦漫漫一起吃。
張局出門去了,他給一個人打電話。
寧遠歸起身,他實在看不下去了,秦漫漫在那裡一個人坐着就是在用刀割他身上的肉。
秦漫漫還在低着頭吃,每一口都很小, 她自己已經感覺到了淚眼朦朧。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小書。”
秦漫漫的心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