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傅薄笙越來越蒼白的臉,沒有任何的心疼和不捨,見門依舊打不開,拿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給童如彬,讓他來救自己。
剛剛一直沒有出聲的傅薄笙按住了她正準備撥電話的手,平靜地將一把鑰匙放在了她的手中,“你走吧。”
葉楠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交出鑰匙,微怔片刻,用鑰匙順利地打開了包房的門,正準備離開,他的聲音幽幽地傳來,“葉楠,雖然你這麼說,但我絕對不會放手的!”
葉楠腳下的步伐一頓,心中沒有任何波動,嘴角反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意,“放不放手是傅總的事情。”
傅薄笙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幽深如古潭的眼眸突然有些潮溼。
本來,他心中還殘存着幻想,她是不是因爲什麼苦衷,是不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纔會嫁給安致澤的。
所以他用盡方法,只爲了能夠約她出來,只爲了能夠兩個人單獨地相處在一個空間裡,好好地聊上一聊,問問清楚。
可她那一句,她愛他回答的那麼響亮和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
那一刻,他聽到了心碎的聲音,他感覺每一根神經都在絞痛,每一個細胞都在割裂。
他清楚的意識到,那些統統都是他的自以爲,自己在她的心中已經什麼都不算,什麼都不是了。
但如果什麼都不做,就讓她和安致澤在一起,就讓她徹底從自己的生命中退場,那他肯定會後悔的。
眼前的畫面漸漸變得有些模糊,他低下頭,捏了捏眉心,一道清麗的女聲劃破了安靜的空間,“阿笙,是你嗎?”
傅薄笙收拾好情緒,轉過身,臉上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依舊是平日那個神色清冷的他,“你怎麼過來了?”
“我和幾個同事來這邊吃飯。”沈蘇溫柔一笑,走進包廂,纔看清楚傅薄笙的臉色極爲蒼白。
“阿笙,我看你臉色很差,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下?”沈蘇伸手想要觸碰他的胳膊,傅薄笙轉頭冷冷的一抹眼神,她的手不由僵在了半空中,轉而握成拳頭收了回來。
傅薄笙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我沒事,先走了。”
包廂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了葉楠從這家餐廳離開,現在又看到了傅薄笙一個人待在包廂裡,難道說剛剛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嗎?
爲什麼?!
爲什麼明明已經分開八年了,現在重新回到了一座城市,兩個人這麼快就有了交集?
她不是已經是有婦之夫了嗎?
沈蘇一時氣憤,渾身一顫,腳下一踢,一下子碰着桌子當兒。嘩啦一聲,把茶壺碗顛了老高,桌子上湯水橫流。
黑沉的夜色,伴着天上的星星點點,街上已經沒有多少的行人,葉楠驅車回到家裡,客廳還亮着燈光,安致澤坐在沙發上翻閱着手中的報紙,聽到腳步聲擡頭微微一笑,“回來了?”
“嗯,安大哥,你怎麼還沒睡?醫生不是讓你早點休息嗎?”葉楠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
安致澤取下鼻樑上的眼鏡,淡淡一笑,“我明天早上的飛機,沒準等你醒來,我已經在飛機上了,所以晚上等你回來,跟你說一聲。”
“怎麼這麼突然?剛過來,不打算在這邊再待上一段時間嗎?”葉楠有些意外,不由睜大了眼眸。
“也不突然,我這趟過來,就是看看你,也順便帶你瞭解一下安氏在A市的情況,現在任務也都完成了。”
“那我去幫你收拾東西。”
“朱姐都幫我理好了,你看着好像很累,臉色有點差,早點去休息吧。”
安致澤眸中的關切讓葉楠心中微微一動,她點點頭,拿着包站了起來,“安大哥,那你也早點休息。”
剛走到樓梯口,葉楠邁上臺階,安致澤溫潤的嗓音緩緩道來,“葉子,要是你想離婚了,跟我說,到時候我會讓律師安排下去的。”
葉楠的眉頭不由微微皺了起來,轉過身,“安大哥,你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沒事,就先跟你說一聲,如果到時候真的有什麼決定,你不用顧忌到安家這邊,我會搞定的。”
“我不會有什麼決定的。安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葉楠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呈大字躺在牀上,身心都覺得有些沉重。
她不知道安致澤晚上爲什麼會突然提起離婚的事情,只這件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安家的這一潭水,遠比想象中的要深很多。
而且,這些年,安致澤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實在是讓她無以爲報,她能做的,只能是陪在他的身邊。
回想着這幾年發生的一些事情,葉楠躺在牀上,不知不覺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陣腳步聲吵醒的。
睜開惺忪的睡眸,怔楞了片刻,她纔回想起來,是安致澤要回去了。
連忙從房間裡出來,只看到黑色的轎車消失在尚未敞亮的清晨中。
朱姐回到屋裡,遞了張便籤給她,上面是安致澤的字跡,照顧好自己,不用考慮安家和我。
葉楠的心忽地抽痛了一下,將便籤紙疊成一個小正方形,緊緊地捏在手中,回到房間卻是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來做了一會兒瑜伽,收拾好後便去了安氏上班。
之前在國外,安氏的很多事情都是她在處理,現在只是掌管安氏在A市的分部,對她來說倒是得心應手了很多。
而手下的員工,原本以爲她僅僅只有花拳繡腿,認爲不過仗着安氏夫人的身份,才坐在這個位置上。
現在,一個多星期的相處下來,一個個倒也不敢再掉以輕心,小看她了。
這日,葉楠按下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不一會兒,秘書餘慧子走了進來。
她沉聲道,“通知下去,下午兩點,讓各個行長過來開會。”
“是,知道了。”
秘書餘慧子低頭在pad上記錄下事程,見她沒有什麼後續吩咐便退了出去。
葉楠端起桌上的檸檬水,潤了潤嗓子,正打算起身看一眼窗外的風景,讓自己的眼睛休息一會兒,敲門聲隨之響了起來。
“進來。”
童如彬站在門口,“葉總,現在有時間嗎?”
“嗯,你說。”
他將辦公室門關上,走到葉楠身後,沉聲道:“葉總,關於莫晟霖公司的資料已經全部都收集好了。”
她不由挑了下眉,“這麼快?”
之前她將這件事情吩咐給童如彬,讓他去準備的時候,他可是苦哈着臉,說了很久廢話,比如說太難了,又比如說時間太緊張了。
還說自己工作壓力太大了,一定要葉楠請他多吃幾頓高級料理安撫一下沉痛的心情。
葉楠拿過他手中的資料,翻開粗粗地瀏覽了起來,“你之前不是說要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現在可是一個星期都沒到,看來我那幾頓高級料理的錢可以省下來了。”
童如彬皺了皺眉,又在頭上抓了兩下,有些猶豫不決,“葉總,這件事情有點奇怪。”
“什麼奇怪?”葉楠合上資料,“你這次準備的資料很詳細,基本上我想要的都在這裡面了。”
“就是太詳細了才奇怪。”
童如彬的視線隨着葉楠的腳步變換着,“之前在國外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調查莫晟霖的公司,但是他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而且他似乎知道我們在調查,一直都在干預。所以我中間也一直在想辦法。”
葉楠看着他,聽他繼續往下說。
童如彬站得有些累了,拉了把椅子坐下,“可前幾天,這些資料反倒全部被人發送到我的郵箱裡了。”
“能查出郵箱的主人是誰嗎?”
“不知道,就是查不出來才覺得奇怪。”
童如彬看着葉楠皺了皺眉頭,又低下頭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他手指在下巴上不停地來回撫.摸,揣測道:“不過,我也在想,會不會是莫晟霖的死對頭,知道我們要收購他的公司,所以想要藉助我們的手?”
這個揣測並不是沒有可能。
莫晟霖這人看着斯斯文文,但做事卻陰狠毒辣,只爲了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任何手段都能被他用上。
她擡頭看向童如彬,“那你調查過這些資料都是真實的嗎?”
“那我肯定調查過了。”童如彬手上永遠閒不下來,又開始轉筆,“資料都可以確定是真的,所以我纔有這個猜測。”
葉楠抿了抿脣,思索了片刻,“既然這樣,那接下去就從兩個方面入手,一方面,有了這些資料,我們可以接下去開展後面的收購工作了,另一方面,你繼續調查究竟是誰把這些資料發到你這裡來的。”
“就算是莫晟霖的死對頭,我們也要知根知底。”
“行,知道了。”
等童如彬離開後,葉楠繼續翻閱着手上的資料,莫晟霖的實力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厲害,這並不是一塊容易啃的骨頭,後期要付出的心思只怕遠比想象中的要多。
她眼睛不離文件,伸手憑着意識去拿茶杯,這時,手機鈴鈴地響了起來,看到上面的電話號碼,心中不由一陣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