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薄笙睜開雙眸，打量着這個房間，記憶緩緩恢復，想起昨天晚上說的話和做的事，他真恨不得一拳頭揍死自己。
葉楠本來就恨死自己，現在又是對她用強，做了這樣的事情，她心裡會怎麼想自己？
他甚至不敢扭頭去看她，第一次有種想要當蝸牛的衝動。
“醒了？”
傅薄笙聽到她的聲音，毫不誇張地講，此時這個聲音在他聽來就像是天籟一般，她好像沒有這麼生氣吧？
他扭頭，“葉楠，昨天晚上弄痛你了嗎？”
她肩膀上的紅痕有些觸目驚心，但她還是搖了搖頭，“昨晚痛，現在已經沒感覺了。”
“對不起。”他想要去握她被子下的手，可又不敢，“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所以……你想罵，想打，想捅死我都可以，只要別不理我。好不好？”
他滿肚子的話想說，但到最後只道出這麼一句。
她的聲音很平淡，“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再說這些，你覺得還有用嗎？”
傅薄笙伸手扶額，“我知道，可是……算了，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你想罵，想打，我都OK。不過，等我先穿好衣服，好不好？”
“好。”
臥室裡變得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只有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等到穿好了衣服，葉楠纔開口，“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什麼？”
傅薄笙扎皮帶的雙手一下子停了下來，睜大了眼睛，像個機器人似的轉過身，愣愣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
葉楠的神情依舊很平淡，說話的口吻就像是在說今天會不會下雨一樣，“我說，既然你還想和我在一起，我暫時也放不下你，那我們就重新開始，聽清楚了嗎？”
“恩，你說真的嗎？”
傅薄笙欣喜的神情就快要從眼角眉梢溢出來了，他走到她跟前，想要抱緊她，想要親吻她，可看着她平淡且沒有任何波瀾的神情，心中的熱情就像是突然潑下了一桶冰塊，“你是在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葉楠抿了抿脣，“我說的是認真的。”
聽到這話，傅薄笙高興的雙手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放了，他緊緊地抱着她，感受着她在懷裡的這種充實的感覺，葉楠下巴擱在他的肩上，笑意卻並沒有深達眼底，微微勾起的嘴角反倒帶上了幾分陰寒。
既然還放不下，那就在一起，沒準得到了，反倒沒興趣了，也就更容易放手了呢？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而得到了的，卻不會珍惜了。
她想，她應該也跳不出這個大框架吧。
“先放開我，兜兜要起牀了，我得去看一下。”葉楠掙脫開，走出房間，傅薄笙看着她的背影，拿起掉在地板上的外套，低頭，扯起的嘴角藏着一絲苦澀。
傅薄笙從家裡出來，還是去了酒店，想要翻出監控看看昨天晚上到底是什麼情況，順便想要看看，昨晚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覺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
不過有些奇怪，監控記錄上竟然都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但他唯一可以確定，她在說謊。他從監控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昨天晚上是小李送他回房間的，什麼電梯裡遇到，然後硬生生地拉她回房間的說辭，完全是在扯淡。
傅薄笙心中也鬆了一口氣，他要是真的做了這個事情，估計得慪死了。正打算離開酒店，手機響了，他接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你好，請問是傅先生嗎？”
“對，你是哪位？”
“我是醫院的護士，劉敏劉女士今天早上醒過來了，您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好，我現在過來。”
他結束電話，看着手機屏幕上的號碼，心中奇怪，劉敏醒過來了難道不應該第一時間通知葉楠嗎？爲什麼會打電話到自己的手機上？
不過，他腳步未停，劉敏醒過來了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從她的嘴裡問出關於葉國庭那場意外的事情，還自己一個清白。
雖然葉楠不再懷疑自己，但是這件事情始終沒有查清楚，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傅薄笙匆匆忙忙地往醫院趕去，而在這個時候，葉楠也接到了通知，立馬停下手頭上已經進行到一半的會議，起身回辦公室拿了鑰匙，就去醫院。
趕到劉敏的病房門口，葉楠正準備推門進去，傅薄笙叫住了她，“先別進去，醫生正在裡面處理。”
葉楠看他，奇怪地皺了下眉，“處理什麼？還有，你怎麼會在這裡？”
傅薄笙沉聲道，“我接到醫院的電話，說劉敏醒過來了，所以來看看。我過來的時候，劉敏又陷入了昏迷，醫生現在還在處理。”
葉楠安靜地站在一旁，雙眸微眯盯着病房門，要是劉敏又陷入了昏迷，變成了植物人，那也就代表，自己爸爸的那場意外永遠都沒有人能夠說清楚了。
醫生明明說已經醒過來了，沒有什麼問題了，現在怎麼又會好端端地昏迷了？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病房門打開了，醫生從裡面出來，摘下口罩，帶着一絲疲憊，葉楠忙問，“醫生，她怎麼樣？”
“病人原本是已經醒過來了，不過受到了一些刺激，情緒太過激動，所以又昏迷過去。現在生命體徵纔剛剛變得平穩下來，但具體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我們也沒辦法確定，一切都要看病人自己的情況。”
“刺激？怎麼會受到刺激？”
“這個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聽到了一些她沒辦法接受的話或者事情，具體的你可能要問一下你的這位朋友。”
醫生剛說完，接到電話，便回了辦公室。葉楠回想着他的話，側眸看着身旁的傅薄笙，目光帶着一絲疑惑。
傅薄笙注意到，“怎麼了？”
“你跟劉敏說什麼了？”
“什麼也沒說，我來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了。”
“這樣啊，哦，我知道了。”
雖然這麼回答，可葉楠卻對傅薄笙起了懷疑，站在病房門口，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又比自己來的要早，加上醫生又讓她問他，難道不是他說了什麼刺激她的話嗎？
可他爲什麼要刺激她，難道說他不希望劉敏醒過來嗎？
但不應該啊，他難道不想要劉敏醒過來，還他一個清白嗎？
葉楠突然覺得頭好痛，心也好亂，本來以爲關於爸爸的那場意外終於要有一個眉目了，可到頭來，等待她的依舊是一個死衚衕。
“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要不要去邊上坐着休息一會兒？”
傅薄笙看着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中帶着一絲擔憂，他知道葉楠心裡在想什麼，估計覺得劉敏突然受到的刺激與他有關。他苦笑，難道自己就長了一張惡人臉嗎？
只是，他趕到醫院病房，就看到劉敏陷入了昏迷，任憑他怎麼喊，或者拍打她的臉都沒有任何的反應，所以連忙按了牀頭的按鈕，讓醫生過來看下劉敏的情況。
他想，應該是有人在他之前已經來過劉敏的病房，跟她說了什麼話。可醫生卻只看到自己待在她的病房裡，怪不得會讓葉楠問自己說了些什麼。
這種情況，真是有嘴都說不清楚了。
葉楠從醫院出來，不想回公司，索性回了家，窩在沙發上抱着抱枕，心中想着劉敏的事情，越想越覺得奇怪，又出門去了一趟醫院，找到負責劉敏的護士，“你好，我想諮詢一個事情。”
護士停下手裡的工作，“葉小姐，什麼事？”
“劉敏醒過來了，這件事情除了我，你們還通知過誰嗎？”
“沒有。醫院裡就登記了你的電話號碼，我們就算是想通知別人，也沒聯繫方式啊。怎麼了？”
“沒事。”
她搖搖頭，心中卻是忽地陰暗了下來，醫院裡沒有通知，但傅薄笙卻知道了，而且還趕在自己來之前，到了醫院，進了劉敏的病房。
她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心中五味雜陳。
***
咖啡廳裡，葉楠將牛奶倒進咖啡，又加了塊方糖，拿起勺子慢慢地攪拌，而她的對面坐着一名長相有些粗獷的男人。
穿着一件土黃色的馬甲，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口袋，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這個裝扮，估計會以爲，他是記者或者是導演。
只可惜，他的職業與之大相徑庭。
男人喝起咖啡就像是喝酒一樣豪邁，直接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咖啡漬，說話的聲音卻很輕，“葉小姐，你確定真的要調查他嗎？”
葉楠放下勺子，“嗯，你幫我跟蹤他，然後每天跟我彙報都在幹什麼。”
“就這麼簡單？”
“別以爲簡單，我要他什麼時候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每個細節都要注意到。”
男人根本沒有多想，豪爽地答應了下來。葉楠將跟他商談好的定金交給他，然後買單起身離開。
此後的每天，她都會收到男人發來的資料，文字加上照片，很詳細地記錄着他每天發生的事情。她一一看下來，沒有任何的異樣，他每天除了公司，就是家，就算是碰面，也只是跟他的朋友，沒有任何的陌生人和可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