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吹牛深深的憂慮了起來!
對於長生殿的修士而言,至尊龍殿絕對是禁忌一般的存在,除了高層之外,他們對至尊龍殿的瞭解,僅限於一些傳說。
來此之前,東門吹牛也曾做過一番功課,他知道至尊龍殿曾經統御三千世界,鎮壓萬方!
有一羣死忠於龍殿的修士,被稱之爲龍族,他們試圖用自己的理念,去改變三千世界的規則,但他們最終失敗了。
而他們的理念,竟然是衆生平等,沒有上下之分這種鬼都不信的鬼話。
能入長生殿,東門吹牛在三千世界裡,絕對是佼佼者,他自然不會相信這種鬼東西,信仰就是忽悠!
只有實力纔是一切的根本,在他看來,那位唯一的龍帝,僅僅只是想用這些理念,去維持自己萬世統治,只是最後他失敗了。
可當他看到易行之,又看到蘇牧時,他心底有些疑惑了起來。
這兩個傢伙修爲都不高,可他們的眼中,卻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意志,這種眼神不像是他以前所認爲空洞信仰。
彷彿在他們的內心裡,真有有一種東西值得讓他們用命去守護!
無論是蘇牧,還是易行之,他們時時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死亡,這讓東門吹牛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生靈的本質就是生存,活着纔是一切,他幾乎無法相信,竟然有人時時刻刻的在想着自裁!
對於東門吹牛來說,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他並沒有去問蘇牧和易行之,他知道問也得不到答案,即便以他的手段,也不可能掐開對方的嘴,甚至有可能用力過猛,真的成全了他們。
可眼前這些漁夫,竟然也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讓他有些不可思議了。
他走到一名漁夫面前,詢問道:“受了這麼多苦,馬上就要被當衆處決,值得嗎?”
如果易阡陌在此,定會認出眼前的修士,正是曾經他救過的大鵬族,只不過他不叫武鋼,他叫武休!
他們的船主武鋼已經死了,爲了掩護他們,與敵人血戰到底。
武休擡起頭,看着眼前的青年,也是一言不發。
他恐懼過死亡,在被搜魂時,他差點失去了意識,可他還是堅持了下來,雖然他沒能抵擋住被搜魂,可他知道自己身上已經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可以給對方搜魂的。
他從來沒去過那座島,但他想過會有這一日,可他不後悔。
“說話!”
東門吹牛的聲音裡透着威嚴。
那一瞬間,武休竟然不由自主的開口了,他控制不住自己,這個青年的聲音裡,透着不可抵抗的威嚴。
“值得!”
武休咬着牙,痛苦的說道。
他抵抗着這股力量,可他最終還是失敗了。
“爲什麼?”東門吹牛問道。
“因爲……阡陌大人……哦……不對,他讓我們……叫他大人……但我還是要叫……他大人……心甘情願!”
武休擡起頭,咬着牙掙扎着,“因爲……他給了我們尊嚴,他把我們當……朋友……我們是他的朋友……從來……都是高高在上……鄙視……鄙視的眼神,只有他……他願意救我們……願意把我們當朋友!”
這就是武休的答案,聽了甚至讓東門吹牛有些不敢相信,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到底是個什麼理由。
這就像那些龍族一樣,他覺得荒唐的很。
“你不會懂,因爲從來沒有人把你當做低賤的螻蟻!”
武休擡起頭,話語忽然變得清晰了起來,這是他想說的,“從來沒有人高高在上的看你,你見到他們,永遠只能低着頭,打你罵你,甚至是殺了你最親的人,你都不能露出一點的不滿,如果他饒你一命,你甚至還要感謝他的不殺之恩!”
武休猙獰着臉,一雙眼睛血紅,“你得低着頭,五體投地,儘量的將自己說的身子埋下去……小心翼翼的說,謝您不殺之恩!”
東門吹牛怔住了,這一刻,他在武休的眼睛裡,感受到了憤怒、絕望、屈辱……無數種他難以體會的情緒!
“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東門吹牛說道。
“哈哈哈……”
武休忽然大笑了起來,“是的,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覺得這是應該的,我出身低賤,我就只能低着頭,哪怕被你們踩在腳下,我還要顧忌是不是會弄髒了你的鞋,你們這些人,從出生就一直高高在上,你們的命是高貴的,而我們……是低賤的,我們見到你們,只能俯在地,你們殺我們,我們不能反抗,你們心情好不殺我們,我們還得謝謝你們……是的,這是理所應當的!”
可他的話並沒有結束,他顫抖的身軀裡,迸發出了一股令東門吹牛,都感覺到一股令他生寒的怒意。
他猙獰的笑着,“可後來不一樣了,阡陌大人說,我們不用低着頭行事,我們也是這芸芸衆生的一員,我們不是生來就低賤,只是有人在我們身上打上了鋼印,從一出生,就讓我們變得低賤……”
他望着東門吹牛,眼中有些惶恐,甚至還有不安,但這一刻的武休,卻擡起頭正視着他,不再是從前的唯唯是諾。
“砰!”
一掌落下,他的腦袋連帶着一副軀體,都被拍成了肉泥。
雖然沒有一滴血,濺在他身上,可東門吹牛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畜生一般的玩意,也敢擡起頭看我!”
他感覺到了冒犯,更感覺到了羞辱,一個螻蟻憑什麼這麼看他?
當他說出那番話時,東門吹牛心底甚至生出了一絲憤怒,這一刻他忽然明白,至尊龍殿那幫人,到底是些什麼貨色。
“如果真要讓龍族死灰復燃,這些畜生一般的東西,豈不是都要騎到我們頭上了?”
東門吹牛撣了撣衣袖,轉身離開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