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吹牛越想越是惱火,此前他還想不在意跟易阡陌打機鋒,但現在他非常討厭易阡陌這副故作深沉的態度。
“你今日若是不跟我說個明白,我便立即召喚神魔兵仙,毀滅你們這個族羣!”
東門吹牛握着手中玉符威脅道。
“你若是召喚出神魔兵仙,固然是可以毀滅我們這個族羣,但你的心魔怕是永遠都去除不了了!”
易阡陌微笑道。
兩人對視在一處,東門吹牛接着道:“你終於承認,你在我心中種下心魔了!你不要太自負,你真以爲,以我的智慧,勘破不了心魔嗎?”
“你確實很有智慧,我也承認我並不比你聰明,這一點,在我們一起領悟石碑劍意時,便已經分出了高下!”
易阡陌說道。
可東門吹牛不但沒有絲毫的成就感,反到是生出了無比的挫敗感。
因爲記得易阡陌說的那句話,你很聰明,但你沒有悟性,而在悟性這件事上,我恰恰是比你強的!
他緊握着拳頭,眼中殺氣騰騰:“對我而言,只是心魔無法勘破,可對你而言,卻是整個族羣都要滅亡,你真的打算用整個族羣的性命跟我賭嗎?”
“賭?”
易阡陌笑了笑,說道,“這不算是賭,因爲按照現在的路走下去,盤古族也戰勝不了長生殿,最終的結果也是滅亡,只不過時間早晚,我並不是在賭,我只是在遵循這條命運軌跡裡的天道!”
東門吹牛沉默了,易阡陌的話說的很繞,卻只透出了一個意思“我心意已決,你休想改變!”
這是龍殿建立以來,易阡陌第一次在這盤古族的最高智慧殿堂裡,待上這麼久。
而這一次,卻是決定整個族羣的命運,此刻大殿空蕩蕩,沒有那無數的賢者,只有他和東門吹牛兩人。
一個來自長生殿,一個是繼承了至尊龍殿的龍殿,這個時代與曾經那個時代的碰撞。
“你說,他到底在搞什麼鬼,就這樣把整個族羣的命運,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這有點不像他!”
夢婆酒館此刻空蕩蕩的,沒有其它的客人。
黃粱端起了手中的酒碗,當他意識到不對勁時,便躲到了這裡。
“你覺得這是至尊龍殿與長生殿的衝突嗎?”夢婆看着他反問道。
“當然,他繼承了龍殿的一切,連他這族羣的最高殿堂,也被稱之爲龍殿,這就是兩個時代的碰撞!”
黃粱說道。
“你錯了!”
夢婆說道,“他們雖然繼承了龍殿的一切,但他們並不是龍族,他們是盤古族,一個決心要開天闢地的族羣,至尊龍殿與長生殿的對決,早就在我爹隕落時便已經結束了,這是一個新的時代!”
“你說他?”黃粱有些不屑,“他能夠創造屬於自己的時代?”
“誰知道呢?”夢婆說道,“至少,我覺得他並非是莽撞的在賭,否則,這個長生殿修士,也不會如此扭扭捏捏,猶豫不決!”
黃粱怔住了,眼前這個長生殿修士,跟他見過的長生殿修士確實很不一樣,對方的來歷很深,可對方的意志,卻並不是那麼堅定。
要知道,三千世界憑藉着修行進入長生殿的修士,無不擁有者極其強大的信念,而進入長生殿後,這信念便會改變。
無論多麼堅定的信仰,在進入長生殿後,都會崩潰,這叫破而後立,轉而信奉長生殿爲至高。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長生殿的修士天然就有一種,高高在上,俾睨衆生的傲氣,這一切都來源於對長生殿的絕對信任,因爲長生殿太強了!
想要打破這信任,除非是有比長生殿更強的勢力,又或者更強的修士出現!
很顯然,在長生殿所屬的時代,從沒有這樣一個人,或者勢力。
別說是凌駕於長生殿之上,就連挑戰者都沒有。
衆生慕強!這纔是天地至理。
而現在易阡陌要打破的,就是東門吹牛心中,那個對長生殿堅定無匹的信念,能做到種下心魔,已經是駭人聽聞,更不用說,擊碎這信念。
所以,即便是黃粱想到這一點,也覺得很驚悚,不知易阡陌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做到的。
而事實上,易阡陌從始至終都是用自己的性命去賭的,從與東門吹牛的第一次交鋒開始,到第八層的血戰,他都沒有佔據任何的上風。
直到在魔海之眼的石碑前,他才搬回了一成,而那心魔也徹底的種下,此後的一系列舉動,都是在加強這個心魔。
如果他有足夠的時間,他或許會再強化一下這個心魔,一步步的將東門吹牛心中的信念擊潰。
但聖道五穀出世,當東門吹牛說起此事時,易阡陌就知道這件事不能再拖延,他只能賭這一把!
好在,當初他沒有把東門吹牛給宰了,要不然,長生殿派另外一個更厲害的過來,他連賭的機會都沒有。
“他有幾成的把握?”
黃粱放下酒碗,忽然問道。
“這世間最難測的便是人心,你問我有幾分把握?怕是你問他,他自己都未必知道!”
夢婆苦笑道,“不過,既然他敢賭,想必是有一些底氣的,當然,還需要一些運氣,而這運氣……他似乎一直都有!”
黃粱苦笑,這回答只能說她看好,但她並不敢確定。
同樣關注此事的還有塵心,在易阡陌引東門吹牛進來時,他便注意到了,也被易阡陌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他知道易阡陌想做什麼,也知道這事情的難度,畢竟這可是一位長生殿的修士。
正所謂,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而易阡陌要破的不是自己心中的賊,而是別人心中的賊,這更是難上加難!
看到他憂慮重重的樣子,一旁的老爺子卻說道:“您爲何憂慮?”
塵心愣了一下,回過頭卻看到老爺子一臉淡定,反問道:“您爲何不慮。”
“於我而言,活到現在已是天大的福分,能看着衰敗的家族開枝散葉,看着族羣走向一個個新天地,都是我賺來的福分,老頭子我早已滿足。”
老爺子笑着說道。
“你不爲您孫兒擔憂嗎?”塵心問道。
“以前也憂慮過,現在也憂慮,現在想來,只要他問心無愧,我又有何憂慮?”老爺子問道。
“若是……”
塵心原本想說,如果問心有愧呢?
可仔細一想,易阡陌問心何愧?這一下,他瞬間開朗了,再看向眼前的局勢,便明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