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個他最疼愛的孫輩,被拉出去暴揍一頓,平日裡會阻攔的老爺子,卻一點阻攔的心思都沒有。
看到眼前終於成婚的大孫兒和孫媳婦,他的眼眶,卻有些溼潤。
他等了太久。
從青雲城的那一日,兒子被雷家一掌斃殺,後來兒媳也鬱鬱而終。
大孫被送到魚家的十三年裡,他每日都在苦修,想要改變局面。
後來,一切都變了,他的大孫有了出息。
但無論接下來,有多大的出息,老爺子其實並不是非常在意。
在他的心底,只要能夠安安穩穩的過好一生,就已經足夠了。
他的心不大,裝不下這天地,更裝不下三千世界,以及這衆生。
他能裝下的,只有易家,只有他的大孫。
可每一次易阡陌回來,他都沒有阻止他出去,因爲他知道,大孫的這一生,屬於他們易家,卻也屬於這天地衆生。
他唯一的執念,便是讓大孫能夠爲這一脈,延續下血脈,他好給自己早已經逝去的兒子,一個交代。
這一刻,他終於有了盼頭。
秦很快便發現自己上當了。
因爲易阡陌並沒有逼迫自己生孩子,延續血脈的意思,可老爺子卻盯得的很緊。
雖然他從來沒有明說,但話裡話外,充滿的都是關心,關心他們什麼時候,能讓他抱上玄孫。
若是強行逼迫她,秦自然是置之不理。
可老爺子並沒有強行逼迫的意思,甚至都沒有一點長輩的架子,在她成爲易家主母的這些日子,甚至是親自教導她一些管理的技藝。
他告訴秦,治家不像是治國,只有規矩是不行的,不能管的他們太苛刻,但也絕對不能對他們太縱容。
但這些年,老爺子始終都保持着自己的一條底線,自家的家人,哪怕犯了再大的錯,該打的打,該罰的罰,該認的錯認。
但哪怕是天大的錯,也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家人,下任何一次死手。
易家更是有明文的規定,凡是手足相殘者,將會被永遠禁錮,且連帶着管教的長輩,也要一起受罰。
秦一開始並不理解,可隨着她翻開易氏的家譜,看到裡面記錄下來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她忽然意識到。
這個家族在這些年裡的延續,是有多麼的波瀾壯闊,其精彩程度,絲毫也不遜色於外面的那些戰爭。
老爺子的悉心教導之下,讓她熟悉裡面的許多事情和人物,也看到了許多的故事。
她甚至能夠感受到,老爺子在某些時間段的糾結和痛苦。
但老爺子最終都處理的非常得體,且讓這個家族,始終都保持着嚴謹的家風,讓整個盤古族都對易家,肅然起敬。
這一點,甚至連同樣受到族人們愛戴的贏家,都比不上。
可越是瞭解易家,秦便越是難受,因爲她無法像之前那樣,觀看各個文明那樣,處之泰然。
這裡面的每一個名字,似乎都與她息息相關,因爲從今往後,她也將是這其中的一員。
在易家這一代的孫輩裡,易阡陌的配偶裡,赫然寫着她的名字,顏太真,以及關於她生平裡的一段記載。
“我忽然發現,我被你騙了。”
秦怔怔的盯着他,有些惱火。
“啊,我怎麼騙你了?”
易阡陌一頭霧水,十分的不解。
“你那天晚上,答應的那麼爽快,就是因爲知道我過不了老爺子這一關是嗎?”
秦說道。
“哪有,老爺子難道逼你延續後代了?”易阡陌說道,“不行,明天早上,我就去找老爺子說道說道去,這件事上,誰也不能插手。”
見易阡陌一臉認真的樣子,秦沒好氣道:“這要是個尋常人,還真被你給騙了!”
“啊,我又騙你什麼了?”
易阡陌奇怪道。
“你要敢找老爺子說道這事情,我跟你沒完!”
秦擡起粉拳威脅道。
“嘿嘿。”
易阡陌憨厚一笑,說道,“那你這是改主意了?”
秦俏臉一紅,問道:“你知道爲什麼,我要不用修爲的跟你過這一輩子嗎?”
“不是因爲想讓我領悟姐夫的那個什麼寶貝?”
易阡陌奇怪道。
“是也不是,跟我姐夫有關係,但也跟我娘和我爹有關係。”
秦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從小爹孃,最看好的就是姐姐,因爲姐姐不但懂事,且實力強大。
對她雖然也不錯,但秦總覺得,自己一直都是姐姐的陪襯。
“你這麼說來的話,我到是真想見一見這位厲害的姐姐了。”
易阡陌說道。
“呵!”
秦瞪了他一眼,說道,“我羨慕他們。”
“你說你爹孃?”
“不只是爹孃,我也羨慕姐姐和姐夫。”
“你不是有我了嘛?怎麼嫉妒心還這麼強?”
“後來,我就不羨慕了。”
秦看着易阡陌,說道,“後來走上了姐姐的道路,我就不羨慕了,甚至有些後悔。”
她看着眼前的易阡陌,說道,“後來我才明白,姐姐當初有多麼的痛苦,而一直是她承擔着一切,我和哥哥什麼忙都沒幫上,反而盡給她添亂。”
“你說你走上了和你姐姐一樣的路,那是什麼路?”
易阡陌奇怪道。
“你想知道的話,得變得和姐夫一樣厲害才行,要不然,我即便告訴了你,也沒有用處。”
秦說道。
易阡陌卻扭過頭去,不理會她。
秦卻奇怪道:“你這是怎麼啦?”
“我吃醋了。”
易阡陌說道。
“你吃什麼醋?”
“你對着你男人,左一句姐夫,右一句姐夫,換誰不吃醋?”
“哈哈哈,原來你的心眼這麼小啊。”
“在你的問題上,我的心眼可以小成針眼!”
易阡陌沒好氣道。
“那好吧,我給你道歉。”
“不行,得好好補償我,光耍嘴皮子怎麼可以?”
“那你要怎麼補償?”
易阡陌色眯眯的看着她,像餓虎撲食一樣壓了上去……
又是一夜未眠……
一年後……
東門府邸。
東門吹牛看着眼前這個天天來找他蹭酒喝的男人,有些奇怪道:“不對勁啊,你丫之前可沒有天天來找我喝酒,怎麼最近老來我家?”
易阡陌尷尬一笑,說道:“這不是想你了嗎?怎麼,不就是喝你幾頓酒?”
“可我怎麼聽說,嬴駟一回來你就去找他?還有,熊出沒和諸葛羽那裡你也沒少去,你這是出什麼事了?”
東門吹牛有些好奇。
易阡陌卻端起酒杯,說道:“喝酒你就喝酒,哪來這麼多廢話?”
“嗯!”
東門吹牛覺得不對勁,說道,“你小子不會是……不行了吧,這才一年啊,你就不行了?”
“你纔不行了,你全家都不行了!”易阡陌說道。
陸慧茹聽到,就不同意了,說道:“我家東門好的很,陛下可不要亂誣賴人。”
“……”易阡陌。
東門吹牛樂呵呵的看着他,一臉得意,道:“說,你是不是不行了?”
“哎,別提了,自從太真想要生孩子之後,我這出個家門都難了啊。”
易阡陌說道。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阡陌,你不是說去找書院的先生,商談公務了嘛?”
只見門外一身着樸素的美婦人緩緩走了進來,雖然穿着樸素,卻難掩她的那絕世的容顏和氣質。
易阡陌一聽,頓時一哆嗦,酒也醒了,沒了剛纔的氣勢,說道:“夫人,您怎麼來了,我這不是剛剛跟書院的先生商談完公務,回來的時候撞見了東門,他硬是要拉我來喝酒,我也是盛情難卻。”
說着,他看向東門吹牛,道,“你說是不是?”
“我……”
東門吹牛立即轉過了彎,說道,“對對對,恰好路上碰到了,而且很久沒見了,嫂子,你也不能天天把他鎖在家裡不是?”
“哦。”
秦眉頭一皺,道,“所以,你這幾天,天天來東門家裡談公務作業都不準備交了是嗎?”
易阡陌一哆嗦,說道:“夫人,有話咱們回去說,回去說……”
看着以前威風凜凜的易阡陌那狼狽的樣子,東門插了一嘴,道:“原來他這麼弱啊。”
陸慧茹一聽,沒好氣道:“你比陛下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東門吹牛立即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