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是皇上一手提拔起來的,跟着皇上四十幾年,可以說是見證了皇上的大半個人生。今日朝堂上的事,他當然也聽說了,作爲臣子,他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皇上的安全,至於別的事情,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蕭辰站起身來,也不說話,只等着皇上吩咐。
“蕭辰,你調一半的禁衛軍,到端王府上,負責保衛端王的安全,任何人想要對端王不利,一律殺無赦,情況緊急時,可先斬後奏。”
“皇上!要三思啊!”蕭辰出語急切,禁衛可是專門負責皇上安危的啊,若是調了一半給端王,皇上的安危怎麼辦?更何況,皇上這樣做,太子會怎麼想?
君澤語聞言,也敢緊跪在地上。
“父皇,萬萬使不得,兒臣怎麼當的禁衛軍的保護?還請父皇收回成命,否則兒臣寢食難安。”
皇上深深的嘆了口氣,撫着心口道:“朕一想到語兒遭人毒手,差點一命歸西,朕纔是難心安啊!若你出現意外,朕怎麼向你的母妃交待?好了,你們不要再勸了,朕心意已決,退下吧!”
蕭辰和君澤語從養心殿裡退出來,對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深深的無奈。若是君澤語是太子,皇上調禁衛軍保護他,那是他無上的榮耀,可君澤語現在只是一個不得勢,偏偏又得了皇上寵愛的王爺,恐怕此一舉,太子府和楚王府都要把端王當成頭號敵人了。
蕭辰長嘆了一聲,也沒說話,就下去安排禁衛軍調往端王府的事。端王則去了他母妃賢妃娘娘那裡。
皇上派了禁衛軍保護君澤語的事,很快便傳遍了朝野,不少人猜測,難道皇上這是要廢長立幼?也有人斷言,皇上絕不可能把皇位傳給端王,端王一無勢力,二無心朝野,皇上不過是一時愛子心切而已。一時間衆說紛紜,朝野震盪。
太子府這邊,蘇靈羽和青兒兩個人到了紅梅園附近,遠遠的看着,果然見那枝頭花兒開一些。光禿禿的枝丫上,一片葉子都沒有,只有一簇一簇的火紅,紅色上面還敷了一層白白的雪,所謂秀色可餐,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蘇靈羽眼中難掩驚喜之色,飛奔過去。近了再看,更是震撼,偌大一片梅林,一眼望不到邊的全是這種火紅,帶着盪滌靈魂的香氣,沁入人的心田。這一刻,所有的雜念統統被拋開,天地也因這一片火紅而失色,仿若來到了幻境一般。
蘇靈羽置身梅園,恰有風拂過,雪花簌簌而落,偶爾夾帶着幾片紅色的花瓣。她俯身撿起一片,湊到鼻間一嗅,帶着一股清涼的甜香。
“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零落成泥輾做塵,唯有香如故。”
此情此景,不正是這首卜算子的真實寫照嗎?蘇靈羽生平第一次揣測起陸游的詩詞來。眼前之景同陸游詞中之景的不同,蘇靈羽試圖將自己代入陸游那種“已是黃昏獨自愁”意境。
青兒在旁邊看着蘇靈羽,只見她一會擰眉,一會哀嘆,摸着下巴凝神,一會以做成了苦瓜臉,舉手望天……當真是怪異很,不知道她賞個梅,怎麼賞出一股子哀怨來。蘇靈羽試了一陣子,覺得自己同陸游的差別太大了,咂了咂嘴,抹了一下鼻子。向梅園中行去。
走沒幾步,聽到園裡傳來兩人說話的聲音。
“哎,你聽說了嗎?七王爺被吏部王大人蔘了一本,說他研製毒藥,殘害兄弟,藏匿朝廷欽犯藥無救,皇上震怒,要將七王爺斬了呢。”
“怎麼可能,好歹是個王爺啊,怎麼能說斬就斬了啊?”
“有什麼不可能的,皇上都把禁衛軍調過去保護端王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啊!禁衛軍不是專門保護皇上的嗎?難道皇上要傳位給端王?那我們主子爺怎麼辦?”
“誰知道呢?天意難測啊。”
“我這罈子裡都滿了,你呢?”
“我這也滿了,走吧。”
蘇靈羽和青兒悄悄的摸過去一看,原來是太子妃娘娘跟前的兩個小丫鬟,在收集梅花上的雪,蘇靈羽不解的問:“她們收這個幹嘛啊?”
“沏茶,釀酒,用處可多了,以前每年下雪,太子妃都會讓人收集上一些。”蘇靈羽連這個都不知道,在太子府裡隨便拉一個小丫鬟都知道的。
“哎,對了,好像聽她們說端王怎麼怎麼的,你知道嗎?”蘇靈羽轉頭看着青兒道。
“不知道,一早上光跟着你瘋了。”青兒嘟起了小嘴。
“如風肯定知道,我去問問如風去。”蘇靈羽再顧不得欣賞美景,提着裙子向承澤院裡跑去。青兒這才知道,蘇靈羽要是跑起來,根本就追不上影。
蘇靈羽進了院子,看到如風一身黑,正在雪下練劍,身形翻轉間雪花紛飛,頗有幾分出塵脫俗的感覺。
可惜蘇靈羽現在沒心思欣賞,她衝着如風大喊道:“唉,別練了,快跟我說說,端王他怎麼了?今天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
如風根本就不搭理她,自顧自的練自己的劍。
蘇靈羽惱了,從地上抓雪捏了一個雪球,向着如風的腦袋上砸去。她這一下用力極大,再加上最近跟如風學了一陣子功夫,也頗有準頭,那雪球嗖的一下飛過去,在如風的腦袋上開了花,撒了他一頭一臉。
如風也怒了,他好心教她的功夫,沒想到她竟然用在他的身上,他提劍像蘇靈羽刺來,青兒進來時剛好看到如風的劍指着蘇靈羽的胸口,她心裡一驚,腳下打了滑,撲通一聲墩在地上。她手腳並用的爬起來,顧不得屁股正疼,趕緊來到如風和蘇靈羽中間勸架。
“你們倆幹啥啊?不要命了?”
青兒不敢去抓如風的劍,上前上要拉着蘇靈羽閃開,蘇靈羽非但不躲反而向前挺了挺身子。眼見着劍尖凹進了蘇靈羽的衣服裡,如風手上傳來柔軟的感覺,觸電一樣收回了劍。怒喝道:“你到底想幹嘛?”
蘇靈羽怒目而視,吼道:“你兇什麼兇,有本事你刺啊?我不過是想問你一件事而已,你用得着這樣嗎?”
“有你這樣問人的嗎?拿東西往人家腦袋上砸?你看看你的樣子,有沒有一點女人樣,咱倆到底誰兇啊?”如風毫不相讓的反擊。
蘇靈羽一把拉過旁邊的青兒。“青兒,你說,是不是他先兇巴巴的大吼大叫,連個話也不會好好說,還拿劍指着我?這是女人我就該被他用劍指着嗎?”
青兒站在兩人中間頭皮有些發麻,這兩個人,她可哪一個都惹不起,這時候她腦袋裡靈光一閃,伸着手指當空一指,出口道:“端王。”
對!蘇靈羽經青兒這一提醒忽又想起來,光顧着跟如風斗氣了,她是來找如風問端王的事的。
“你說,端王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我就原諒你。”蘇靈羽抱碰上胳膊看着如風道。
如風白了她一眼,沒搭理她。原來她是爲着問端王的事來的,怪不得對朝堂上的事有了興趣。她愛原諒不原諒,他有什麼好讓她原諒的?
蘇靈羽握爪,狠狠的在地上跺了幾下,咬牙切齒的道:“一百兩銀子。”
如風果然停了下來,早說有銀子不說得了?還用得着費這此勁?
其實他也不稀罕蘇靈羽的銀子,可是爺稀罕,每次他把從蘇靈羽這裡得的銀子交上去,爺都會露難得見的笑容。他跟了爺那麼久,自然看的出來,爺那笑,是發自內心的。他看到爺高興,樂得去騙蘇靈羽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