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熱火朝天癢癢粉
溫瑾軒一手負背,步伐大而從容。
李管家將人一路帶向清幽閣,偷偷瞄向身側的人時,發現他如墨畫的眉頭微微蹙起。
“你家二小姐一直住在這麼偏的地方?”
他的聲音潤澤好聽,可是身側的人卻聽出了一頭冷汗。
李管家忙笑哈哈地回道:“其實老爺早就想讓二小姐搬到羅葉閣,可是二小姐認爲清幽閣比較安靜,所以便一直住在那裡。”
溫瑾軒略略點頭,沒有懷疑他的說辭,方纔腦海中忽然就掠過水依畫那副猖狂無禮的樣子。
這的確像是那個女人的作風。
“溫公子,進去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先叩門。”李管家忽然沒頭沒腦地叮囑了一句。
出於男女之防,男子不能隨意進入女子閨閣,而溫瑾軒也壓根沒打算進去。可是——
此時李管家目光閃爍的樣子……反倒勾起了他的興趣。
溫瑾軒的嘴角若有興味兒地一勾,略微側臉吩咐道:“李管家先下去吧,我有要事與二小姐相商。”
李管家點點頭,恭敬地退了下去。
若換作大小姐和三小姐的話,李管家也不敢隨便放一個男人進入女子閨閣,但是這二小姐名聲早就臭得不行,哪用得着考慮這些。溫公子不嫌棄已經是她的福氣了。
等人走遠,溫瑾軒目光落在幾步外的紫檀木門上。
兩三下踱步走近,沒有叩響,而是緩緩伸手將緊閉的房門推了開。
吱呀一聲,門被開到大半。
並未什麼異常,溫瑾軒淡笑着走進了屋子裡。
但就在這時,屋中響起極爲短暫的咻地一聲。
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銀色利光,攜帶滿滿寒氣破空而來。
前進的腳步猛地頓住。
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飛向這邊,險險擦過來人的側臉,牢實地刺進了身後的紫檀木門框上。
匕首帶着震動的餘韻左右快速晃動,聲音嗡嗡。
“誰準你隨便踏進我的閨房的?!”
屋內的女子低叱一聲,冷眼瞪着溫瑾軒,右手手指微屈,顯然是剛剛擲出匕首的手勢。
溫瑾軒微愣後,忽地一笑,將身後的匕首輕巧地拔了出來,絲毫不懼怕她身上散發出的寒意,拿着匕首慢慢走近她。
“看來,水姑娘的精神很好,我還以爲你會爲聯姻之事吃不下、睡不着。”
話畢,將手中的匕首遞還給她,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刀身上,在瞟見上面的梅花印記時微微一凌,眼中很快閃過一道芒光,手上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
水依畫接過匕首,放在手中把玩。
纖細而白皙的手指每次都堪堪劃過刀刃,卻又被她靈活地繞開,翻轉刀身的動作快得幾乎舞出了銀花。
一雙晶亮靈動的眸子不善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皇上派你來的?”
見他略一揚眉,便知道自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語氣頗爲鄙夷道:“難不成怕我跑路了,所以特意讓你監視我?”
溫瑾軒聞言,哈哈朗笑兩聲,“水姑娘想多了,皇上只是有事提前召你入宮。”
話落,細細打量她兩眼,驚豔中閃過詫異,“這銀絲玉縷紫衫衣果然很配水姑娘,只是這裙襬上何時多了這黑牡丹花樣?”
很詭異卻很神秘誘人,不知道是黑牡丹中的哪個品種。
是烏龍臥墨池,還是冠世墨玉?開在紫色裙襬上的牡丹暈染上了一層淺紫色,倒像是煙絨紫。
水依畫若是知道他在考究這黑牡丹的品種,一定會大大地翻個白眼,這只是老孃的信筆塗鴉!
沒打算給他解惑,只是語調懶懶道:“溫公子去門外等着吧,身爲女人都是需要時間梳妝打扮的。”
溫瑾軒目露懷疑地掃了她一眼。
這個女人沒骨頭似的躺在屋中的軟榻上,雖然已經換上了銀絲玉縷紫衫衣,但因爲她在榻上躺得太久,裙襬已經起了褶皺。
那一頭烏黑長髮也只是高高梳個辮子,什麼首飾都沒戴。
……這女人確實需要打理一下。
剛剛出了門的溫瑾軒聽到裡面噼裡啪啦響了一陣子,過了一會兒又趨於平靜。
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溫瑾軒頭一次在女子閨閣外等人。在他的認知裡女人梳妝打扮通常是要花費至少半個時辰的。
正考慮着要不要找個地方小坐一會兒,這念頭才閃過,身後的門便啪一聲被推開了。
女子依舊是乾脆利落地紮了個高高的馬尾辮,只是現在系頭髮的繩子變成了一根長而寬的淺紫色絲綢帶子,與這一身銀絲玉縷紫衫衣十分相稱。加之頭上綴了一圈紫色的小花,晶瑩的耳垂上墜紫色明月璫,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紫羅蘭仙子。
乾淨、純粹、不惹世俗塵埃。
很快收回目光,溫瑾軒一步當先走在前面,水依畫很快跟上。
溫瑾軒只略微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默然不語地繼續往前。
一路上,兩人並肩而行。
在水依畫的眼裡,沒有謙讓、禮讓的詞眼,所以跟身邊這個男人並肩而走並無不妥。
但是,這一幕落在旁人眼裡便是震驚了。
水依琴和水依畫恰看到準備離府的兩人,雙眼同時瞪大。
一個水眸中滿是驚詫:爲什麼銀絲玉縷紫衫衣的裙襬上多出了盛開的黑牡丹,她偷偷灑上去的墨汁呢?
一個杏眼裡盡是怒火:賤人,竟然敢跟墨玉公子並肩而行,簡直污了墨玉公子的名聲!
溫瑾軒遠遠掃見兩人,溫和一笑,微微頷首,而水依畫壓根裝作沒看見兩人。
可是,有人卻不打算就這樣放她走。
水依琴忽然喊住水依畫,“二妹,你身上的銀絲玉縷紫衫衣爲何跟我見到的不一樣?”
“哦,哪裡不一樣啊?”
水依畫似乎突然來了興致,立即頓住腳步,回頭看她。
“這裙襬上明明沒有……沒有這黑牡丹……”
就像是一夜之間怒放出來的,神秘妖嬈。
水依畫嘴角一彎,“大姐不妨湊近些看看,亦或者用手摸一摸,這……到底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呢?”
雙眼看着那花的水依琴似乎有些魔怔了,受了蠱惑般,竟真的用手托起裙襬。撫摸過黑牡丹的手微微發顫。
這分明是人爲畫上去的。
不……不可能,水依畫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怎麼會畫出這般妖嬈逼真的黑牡丹!
水依畫笑意忽斂,臉上表情驀然變冷,一把將裙襬從她手裡拽出,低喝一聲,“這是皇上欽賜的東西,你算個什麼東西?竟也敢碰!”
話畢,邁着恣意悠哉的步伐走遠,徒留水依琴和水依詩兩人杵在原地,氣得乾瞪眼。
遠處等着的溫瑾軒見水依畫滿面春風地過來了,不由笑問一句,“得逞了?”
水依畫也沒想着瞞過眼前這精明之人,嘴角一彎,指尖把玩式地繞着鬢前的一縷髮絲,目光卻極爲冷厲。
“是她們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沾了我的獨門特製的熱火朝天癢癢粉,看我不熱死你們!癢死你們!讓你們在宮宴上醜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