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約定的地點,葉芷凝環顧四周,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頭頂的樹上。看着斜倚在樹枝上的花溪容,葉芷凝眉頭微挑,“請我來,又不下來,還想我上去接你不成?”
花溪容睜開雙眸,含笑看着樹下的葉芷凝,他低頭,她擡頭,四目相對。嘴角微勾,一抹顛倒衆生的笑靨,緋紅色長袍,劃過豔麗的弧度,這個男人,還真是漂亮得不像話。
手中布條倏地來到葉芷凝的身前,圈住她的腰際,一個用力,將人帶到了樹枝上,坐在花溪容的身旁,“不需要我下去,你也可以上來說話,不是嗎?”
將腰上的布條解去,葉芷凝看着眼前的花溪容,嘴角帶着一絲淺笑,“飛鴿傳書,這倒是我第一次收到呢,有什麼事情?”
“沒事情就不能找你了?是誰告訴我,來淮京就會來找我,卻遲遲沒有找我的意思?”花溪容不滿地興師問罪,彷彿葉芷凝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一般。
雙腳騰空晃悠着,葉芷凝當然記得當初跟花溪容的約定,儘管那時候的她還在失憶,只是現在的她卻沒失憶,“我昨日纔回來,你總該給我一些時間,處理一些事情吧。”
眼中閃過一抹了然,花溪容看着眼前的葉芷凝,“你恢復記憶了?”說不出心中是否苦澀,只覺得有些不舒服,他不喜歡她想起那些人……
“嗯,想起來了,該想起的不該想起的,還有你曾經對我下毒的事情。”葉芷凝特意加上的最後那句,讓花溪容輕笑出聲,“只記得我下毒的事情,怎麼不記得,我幫了你那麼多的事情?”
記得,她自然都記得……只是有時候,記得就好,不必說出。
這城郊樹木交錯林立,午後躺着倒是極爲舒服……
微側頭便看到葉芷凝一臉閒適地半眯着眼,花溪容看了她許久,而她卻不曾給過反應。良久,花溪容雙脣微啓,“不問我,爲什麼找你來?”
“你要說,自會說。”想到此時還在曬太陽的三隻,葉芷凝嘴角的笑意濃了幾分。
靠着身後的樹幹,花溪容想要伸出手撫摸眼前這張臉,卻發現他沒有那個勇氣……“如今,玄武國朝中隱亂,後宮不平,並且伴有天災,已經有三個城池因爲瘟疫變爲廢墟,你在此時回來,確實不是時候。”
沒有花溪容說,葉芷凝絕對不會知道,此時的玄武國,表面繁榮下,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問題。只是,有時候問題代表的,並不是麻煩,“對於我而言,或許現在,才更是時候。”
“看來我猜得沒錯,什麼時候開始的?”花溪容不想讓葉芷凝捲入這江山之戰,但是,有時候不想並不表示不會。
一陣清風吹過,葉芷凝緩緩閉上了雙眼,等到再睜開,眼中帶着冰冷,“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
“難怪,你會嫁給墨王,只是,單單憑藉着墨王的兵力,恐怕難成大業。”花溪容感覺到心中隱隱有一絲喜意,他知道
是因爲什麼,儘管那只是他安慰自己的存在。
側頭看向花溪容,葉芷凝眼中的冰冷染上溫暖的笑意,含笑的美眸流光溢彩,“這不是還有你嗎?花溪容,你會幫我的,對嗎?”
“看來,今天是我自己送上門,如果不是我找你的話,恐怕你不會讓我參與其中吧?”看着葉芷凝一臉你猜對了的神情,花溪容感覺一絲無奈。
既然他總要挑準一個方向站,那就讓他站在她的身邊好了……“葉芷凝,有沒有人說過,其實你很殘忍?”
肯定地點頭,葉芷凝不在意道:“說我殘忍的人,我已經不記得有多少,你是想,成爲其中的一個嗎?”
“你的殘忍……我接受!”花溪容臉上的笑容,帶上了一絲悲涼。
葉芷凝看着他的笑,突然間覺得自己很不忍,或許她不該這樣,利用他對自己的喜歡。只是……她只想盡一切的可能,達到最終的目的。而他始終是要站準位置的,只是這是自己逼着他做出,而不是他心甘情願地做出選擇。
“對不起!”伸手將他臉上的笑容拂去,葉芷凝笑道:“不想笑就不要笑,這樣笑着多難看?”
“你還說我,你的笑也很難看,別笑了……”花溪容同樣在葉芷凝的笑容上擦過,指腹殘留着她的溫度,“我的笑真的難看嗎?你可說,我長得傾國傾城呢。”
噗嗤一聲輕笑,葉芷凝對於花溪容會說這句話,當真是有幾分意外和好笑,“你不是最討厭別人說你長得美,怎麼現在不忌諱了?”
花溪容沒有說話,只是拉住了葉芷凝的手,“我累了,作爲我答應你的代價,陪着我,讓我好好睡一覺。”
“這個代價,我接受!”葉芷凝沒有抽回手,任由花溪容握着,閉上雙眼。其實,如果沒有東方墨的話,沒有那些事情的話,也許,她會喜歡上眼前這個男人吧。
他霸道,不擇手段地將自己留在他的身邊,卻又不會過分勉強自己。在自己要去找東方墨時,又一直幫助自己,一次次的幫助,最後她還是利用了他……
等到葉芷凝回到墨王府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她只想說,花溪容這一覺睡得還真是久啊,久到後來她也眯了一覺。
“王妃,今日王爺宴請了丞公子在府中,王爺吩咐,若是王妃回來,直接過去便是。”王管家看到葉芷凝回來,當即便說道。
聽到丞景然也在府裡,葉芷凝是有些意外的,“丞公子怎麼來墨王府了?”
不管在何處,都要小心隔牆有耳,王管家深諳此道,“回稟王妃,丞公子奉命替王爺看診,見時辰不早,便留丞公子在府裡用膳。”
微微頷首,葉芷凝表示自己明白,視線不經歷地掃過一個角落,那裡有個她不熟悉的精神波動。
當葉芷凝到來時,東方墨與丞景然正把酒言歡,兩人所聊之事,天南地北,從古至今,從權貴到百姓,以及近日來不斷四起的天災……
“丞公子!”葉芷凝來到桌旁,出聲道。
丞景然看到葉芷凝的到來,她瘦了……嘴角依舊是溫潤的笑意,丞景然邀請到:“墨王妃請坐!許久未見,似乎氣色不是很好。”
應言在一旁坐下,葉芷凝摸了摸自己的臉,道:“雪山中數月,只是氣色不好,已是最好的結局。”
“王妃說的是,雪山之上,危險重重,能活着,便是萬幸。”丞景然截住這個話題,與東方墨一起說到之前所說的天災上。
葉芷凝一直安靜地吃着,聽着丞景然想讓他們知道的消息,“三個月的時間,便有三座城池因瘟疫,導致城毀人亡。連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還有第四座……”
“瘟疫,沒有辦法解決?”葉芷凝微皺眉,古代確實有這樣因爲瘟疫而導致城毀的事情,但是,卻不應該什麼辦法也沒有。而且她覺得,以丞景然的本事……
丞景然雙眉微微皺起,明顯葉芷凝的話,讓其心情抑鬱些許,“不是沒有辦法解決,而是我無法親自前往。”
東方墨想到了一件事,之前的瘟疫,也是丞景然親自去調查的那次瘟疫,那次的瘟疫卻是被控制住了疫情。而之後的三次,卻是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第一次瘟疫,被你控制,那後幾次,爲什麼你沒有親自前去?”
“有些事情,總教人無奈,並非我不去,而是我去不得。”丞景然的話,讓葉芷凝與東方墨都詫異萬分,去不得?
感覺到房頂上那人情緒隱隱的波動,葉芷凝猶自猜測,是否該繼續這個話題。而一旁的東方墨,已經繼續了,“爲何去不得,能救黎明蒼生,能救百姓之事,爲何不去?”
“因爲,太子殿下病重,我只能在宮中看顧太子殿下。至於百姓……陛下讓我以太子爲重。”丞景然的話,讓葉芷凝想到了東方玄,明明很健康,不是嗎?
東方墨也是這般想的,兩人面面相覷,都在猜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丞景然又說道:“我讓人給疫區的百姓送去了藥,但是因爲沒有到達疫區,我也不敢隨意開藥,只能讓那些隨去的御醫多多提心。只是,依舊無法挽回,那些百姓……”
屋頂那人的情緒波動越來越大,葉芷凝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似乎是因爲丞景然的話?而隨着氣息的離開,葉芷凝感覺到,那個人已經走了。
感覺不到邊上再有其他人的氣息,葉芷凝也索性不再顧及,“景然,你剛纔的話,是說給屋頂那人聽的?”
“是!”丞景然見葉芷凝這般問,也不避諱,徑直應下。
“那三座城池的百姓,都是因爲東方玄病重的事……”葉芷凝微微遲疑,依舊是問了出來。
肯定地點頭,丞景然說道:“我剛纔所說的事,都是事實,只是這些事實被隱瞞了起來。而我,想要讓這一切散步出去,你懂嗎?”
原來……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