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你和顧傾城是要下山找你叔父,關於你叔父,可有線索?”走在去酒樓的路上,葉芷凝輕聲詢問身旁的暮煙兒。
吃着買來的小吃,暮煙兒想了想,說道:“下山後,我倒是沒有找到什麼線索。但是在傾城姐姐下山前曾經說過,叔父離開的目的地是玄武國,而且在離開雪山前曾說過,會去報仇什麼的……多半會……”察覺到自己多說了點什麼,暮煙兒暗暗吐舌,她還是不說了。
並沒有在意暮煙兒的話語中斷,葉芷凝有些好奇暮煙兒和顧傾城的身份,當然,更好奇暮煙兒口中她叔父的身份。如果說是報仇的話,大仇得報肯定會選擇回到雪山與女兒團聚。但是如今卻未歸,要不就是大仇未報,要不就是人已死。
從鴦鴦那裡知曉,暮煙兒的叔父武功之高,照理說不該無聲無息死去。顧傾城一直活躍在皇室間,儘管沒有揭開過面紗,只要是親生父親,沒道理認不出。
也就是說,暮煙兒的叔父,應該沒有見過顧傾城,更不知道她如今的身份,是太子的側妃。或許是她多慮,也許暮煙兒的叔父報仇對象,並非皇室,而是普通一些仇家吧。
總歸是暮煙兒家中被滅的時間,與丞景然他們的過於相似,倒是讓自己入了魔。這般想着,剛要將這些事拋開,便聽到一旁暮煙兒的驚呼聲,“叔父……是叔父……”
暮煙兒的叔父?葉芷凝擡頭看去,在暮煙兒所視的方向,只看到一片殘影飄過,雖然是殘影,但是卻讓見過那人的葉芷凝認出,那個人是誰。
只是,那個人並不姓顧。
等到四人來到那人消失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葉芷凝看着一旁焦急尋找的暮煙兒,看着她傷心難過的樣子,不由問道:“我有個朋友,爲了躲避仇家,他們全家改姓。顧傾城與你,是否改過姓氏?”
“當初我年紀小,根本不懂事,但是我有塊玉佩,還有我暮家的字,應該沒有改過姓氏吧。至於傾城姐姐,我覺得應該也沒改,同樣的玉佩,她也有……”暮煙兒的回答,讓葉芷凝瞭然。家族中,會爲出生的孩子準備家族玉佩,都是尋常之事。但是這個,卻能證明,她們的姓氏,確實未曾更改……
只是剛纔那個人,卻是姓戚,“你確定你看到了你叔父?不是看錯?”
肯定地搖頭,暮煙兒依舊不放棄地到處看,“我不會看錯的,再說了,如果那個人不是叔父,他爲什麼要看到我就跑。不對啊,是叔父的話,他又爲什麼要跑呢?”
一頭霧水的暮煙兒沒有注意到,一旁的葉芷凝與白弘業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想到顧傾城可能跟那個人是父女,雖然與那人不算熟絡,葉芷凝還是覺得有義務照顧他的女兒……
突然想到剛纔齊嬤嬤進入天牢之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齊嬤嬤的身後還有幾個宮女。其中,有個宮女的手中,還有一個托盤……不管裡面放着什麼
,葉芷凝都覺得還是回去看看比較好。
心知不能將自己的疑慮說出,否則若顧傾城真的有什麼事情,很可能被反咬一口。當即,葉芷凝道:“煙兒,我剛纔看到顧傾城的牢房髒亂不堪,估計天牢之中,也不會有人準備什麼好飯菜。要不這樣,我們先買些糕點給她送去,至少這樣,她也不至於在裡面捱餓。”
被葉芷凝一提醒,暮煙兒纔想起來自己這個妹妹,當真是什麼都沒注意到。也不去管剛纔看到可疑叔父的事情,視線中看到不遠處有個賣糕點的鋪子,當即道:“芷凝姐姐,我們快去買糕點給傾城姐姐送去,晚了她和鴦鴦會餓壞的。”
“好,我們快些去……”葉芷凝也想快些去,只要確認顧傾城活着就行。後宮之人,做出什麼事來,都是有可能的。
大大小小買了好幾包的糕點,還分了不同口味,暮煙兒這才大手一揮,“白弘業,付錢!芷凝姐姐,我們快走……”
對於暮煙兒這種將他當下人使喚的行爲,白弘業因爲是給顧傾城送去,也就無所謂了。跟上前行的兩人,白弘業有些私心地感覺到了開心,因爲可以再看到她。
當四人趕到天牢門口時,小桃在一旁道:“王妃,我先去跟守衛說下。”
“嗯,去吧~”葉芷凝微微點頭,示意小桃前去。
跟剛纔相比,這一次守衛卻是有了顧慮,畢竟裡面有皇后的人,而且……在天牢這麼多年,他也算是明白一些事情。
當即,守衛搖了搖頭拒絕道:“抱歉了墨王妃,並不是小的不讓墨王妃進去,而是裡面正有皇后娘娘的人,所以……”
看來人還沒走,“不知道皇后娘娘派人來此,所爲何事?”
“這個屬下也不知!”守衛的視線微微躲避,葉芷凝注意到了這點,白弘業也注意到了這點。可以說,只有暮煙兒一人沒有看出來,這人在隱瞞。
就在葉芷凝考慮是否來點極端的手段時,就聽到一聲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老奴見過墨王妃,墨王妃怎會出現在這天牢門口?”
聽到屬於齊嬤嬤的聲音,葉芷凝心中倏地一涼,轉頭看向齊嬤嬤,嘴角微微勾起,端得是溫潤笑顏,“原來是齊嬤嬤,這句話應該是送給齊嬤嬤你吧,爲何你會出現在天牢?”
“老奴只是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若墨王妃有問題,還請墨王妃去找皇后娘娘。老奴還要回去稟報皇后娘娘,就不打擾墨王妃探視了……”齊嬤嬤說罷,緩身離開。
因爲齊嬤嬤他們的離開,守衛沒有再攔着葉芷凝等人,四人也就順利進入……
天牢中,屬於顧傾城和鴦鴦的牢房裡,此時正是一片哭泣聲瀰漫。鴦鴦看着眼前的顧傾城,眼淚如決堤的河水般,斷斷續續,卻停不下來,“小姐……小姐……”
此時躺在地上的顧傾城,還未失去最後的氣息,但是已經氣若游絲……毒酒
本是劇毒無比,她喝下了毒酒,如衆人所想的那般,吐血倒地……
嘴角依舊殘留着血液,只是她沒有力氣去擦拭了……費勁所有的力氣,顧傾城從自己的袖袋中、將那瓶調配好的藥粉瓷瓶拿在了手中。
死死地握着那個瓷瓶,想要拿給鴦鴦,卻是沒有力氣了,“鴦鴦……好好活下去……有句話……你要……記清楚。”
“小姐,不管你說什麼,鴦鴦都會記着的。小姐……你不要死啊小姐……我們還要一起去找老爺。”不管鴦鴦如何哭泣,顧傾城的氣息只是越來越弱,弱得不知道能不能再完整說一句話。
“帶我離開這裡……”用盡全身的力氣,顧傾城最後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拐角,那裡有個人,在看到顧傾城最後的死亡後,轉身離開。
等到鴦鴦將顧傾城那六字記在心中,還未等問清是什麼意思,便見顧傾城失去了氣息。手指顫抖地在顧傾城的鼻下輕探,沒了氣息……“小姐!小姐……”
而在拐角那邊,腳步聲隱隱傳來,三個獄卒迅速跑到了牢門前。打開牢門後,看着地上的顧傾城,當即便有人上前要把顧傾城的屍體拖走。
想到顧傾城最後的遺言,鴦鴦死不放手,“不要……你們已經害死了我家小姐,爲什麼還要帶走她的屍身。求求你們,留下小姐的屍身,我要帶她迴雪山……我們要回雪山……我們要回家……”
爲首的兩個獄卒面面相覷,都很是不忍,但是被身後的獄卒一陣警告,還是咬牙,要把顧傾城的屍身拉走。
鴦鴦見狀,還管什麼,她就是死,也不讓小姐的屍身被人帶走。左推又踢,鴦鴦護着顧傾城的屍身,無論如何都不放手。
“大膽!皇后娘娘的命令,你也敢忤逆,信不信連你也活不下去。”獄卒的話,讓鴦鴦本就已經冷掉的心,徒增怒火,“死有什麼可怕,你們既然敢殺了我家小姐,爲什麼不乾脆連我一起殺?留下我一個人,我死也要替小姐報仇,不死不休!”
爲首的獄卒冷冷一笑,隨着他的話,便有數十個獄卒從外走入,擋在了牢房中。鴦鴦縱然武藝頗高,但是在這牢房之中,本就束手束腳,加上這裡的獄卒也都不是泛泛之輩。十對一的情況,完全沒有勝算……
眼睜睜看着顧傾城的屍身被人擡走,她卻完全沒有辦法,看着攔在面前的獄卒,鴦鴦數次寧願自己受傷也要攔住那些人,但是最終,依舊無果……
顧傾城被帶走了,看着牢房中的人一個一個離開,鴦鴦一個人坐在地上,將臉埋在雙膝間。儘管哭泣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她依舊是想哭……
小姐,鴦鴦好沒用,連你最後的屍身都沒有守住。想到顧傾城最後的話,鴦鴦越發地恨自己,也越發地恨甄皇后……
當葉芷凝四人到來時,看到的便是隻剩下鴦鴦一人的牢房,嗚咽聲不斷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