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心見顧琴音這樣的表情,不明所以。
當下尷尬一下,“顧小姐,在穿腸絕壁的時候,謝謝。”
“不用謝,我藉機歷練。”若不是那次在穿腸絕壁大受打擊,她都不知道,自己這些年,都是虛度的。
顧琴音臉色冷凝,她清冷孤高慣了,很少對人笑,都是冷着一張臉,所以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麼笑。
看着葉冰心一臉淡然的笑意,就像那種從畫裡走出來的溫婉女子,顧琴音瞬間覺得,自己好冷淡。
她不知道葉冰心以前是什麼身份,但是卻從她的行爲舉止中,可以看出,她以前的身份絕對不低,很有教養。
北冥鑰也是,這些人的素質都很高。
北冥鑰雖然對行待外人有點冷,不多話,常常給人很壓抑的感覺。
但是卻很細心,細緻。
那種無微不致的關心,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可以培養出來的。
顧琴音突然對他們以前的身份有點感興趣了,但是又不好去打探。
這樣打探別人的底細,總感覺不太好。
而且她也沒有立場去打探。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淡笑着,一個冷着一張臉,氣氛有點尷尬。
葉冰心見顧琴音沒有說話,又轉身看向河邊,微微出神。
顧琴音站在她旁邊看着,葉冰心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憂傷。
北冥鑰身上也有。
好像葉家那些外來的人身上,都有這種憂傷。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都正值青春大好年華,本是最爲意氣風發的時候。
而他們也都有意氣風發的資本,因爲他們的實力都不弱,哪怕是放在西界大陸上,也稱得上是天才人物。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呢。
顧琴音不禁想起,之前聽到過的一些風言風語。
當初葉初夏當選了葉家家主,然後葉家徹徹底底來了個大洗牌,葉家大長老一派全都被血洗。
然後葉家就出現了一批不知來路的青年才俊。
而葉冰心又中了容城的五毒碎心掌,最後卻奇蹟般地活了過來。
前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情,每一件都轟動一方。
成爲西城的熱門話題。
葉家那段時間,一直都處於風口浪尖。
所以就有一些有心人,追查了葉家這位突然冒出來,幾乎是一夜崛起的女性家主的來歷,也順道查了葉家那批突然出現的青年才俊的來路。
發現他們都是來自一個西界大陸偏遠到不能再偏遠的附屬小陸地,鳳川大陸。
而且還有人傳出,那個叫做鳳川大陸的小地方,一夜被血洗,慘遭屠陸。
整個陸地的人,幾乎死絕了。
葉初夏就是因爲鳳川大陸被血洗,懷着滿腔憤恨,踏上了西界大陸的征程,孤身一人來尋仇。
而她的仇人,就是葉家的大長老。
手刃仇人後,她就把鳳川大陸上的倖存者接到了西界大陸葉家,也就是葉冰心這批人。
這些隻言片語,當時只是流傳了出來,並未引起什麼轟動,她也是偶然間聽到的。
畢竟一個不知名的偏遠小陸地,對於西界大陸來說,簡直就是螻蟻,滅了就滅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
她也是聽過就算了,並未放在心上。
顧琴音看向葉冰心,現在想來,那些事情如果是真的,那這些人的身上,究竟揹負了什麼。
手緩緩地擡起,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顧琴音發現她的心悶悶的疼着,很難受。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初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全當作是耳邊風一樣,完全沒有感覺,一個小陸地,對於西界大陸來說,真的什麼都不算。
但是現在,她認識了這些人,卻似乎感同身受般,很難受。
她的眼前,浮現了北冥鑰那時候走在她面前的孤寂身影,心裡更是悶疼得厲害。
那樣頂天立地的一樣男子,身上究竟揹負了什麼。
她當時居然還那樣說他,這樣賤踏他對葉初夏的心意,簡直太過份了。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壓抑,顧琴音想說些什麼,卻找不到話來說。
她和葉冰心,可以說是認識,也可以說是不認識,根本沒有共同的話題。
看着葉冰心緊緊抓着胸前的玉佩,顧琴音突然想起了顧流年剛剛在龍家門前的失態,不由得輕聲開口,“葉小心,我替我哥像你道歉,剛剛在龍家門口的時候,他不是故意輕薄的。”
聽到顧琴音提到顧流年,葉冰心的眼前又浮現了那個和南宮昱相似的身影,眼神微微晃動了兩下,“沒事,我理解。”
葉冰心頓了頓,轉過頭看向顧琴音,“你哥他還好吧,我看他剛剛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多謝葉小姐關心,我哥他……”
“顧小姐太見外了,如果不介意,叫我冰心就行。”葉冰心笑着打斷顧琴音的話,葉小姐這個稱呼,太生硬了。
顧琴音點點頭,“好,那你也叫我琴音就行。”
“琴音,真是個好名字,很配你。”以琴音控,一曲琴音絕天下,顧琴音這個名字,簡直和她就是絕配。
聽到葉冰心真叫自己的名字,顧琴音彆扭了一下下。
她從小就會以琴控氣,天賦稟異,所有人都把在高高地捧在手心,造就了她清冷孤高的性格。
所以她幾乎沒有朋友。
從小到大,她都只和她哥顧流年還有龍焱在一起,其他人很少接觸。
顧流年有時候叫她妹妹,有時候喚她名字,龍焱則叫她名字。
所以從小到大,同齡人中,沒有女性叫過她的名字。
直到後來龍可寧被帶因了龍家,叫她琴音姐姐。
其他人都是叫她顧小姐,顧二小姐。
葉冰心這陡然一叫,她都有點不太適應了。
只不過,彆扭也只是瞬間的事情,聽着倒還挺順口的。
顧琴音微微尷尬地看向葉冰心,“是呀,其實我小的時候,不是叫琴音的,四歲的時候,我爹發現我無法凝聚玄氣,但是卻能以琴控氣,所以就給我改了個名字,叫顧琴音。”
“好名字,人如其名。”
“那你呢,葉冰心,這名字怎麼來的。”
“我名字是爺爺取的,他說女子要有一顆冰清玉潔的心,就幫我取了這名字。”
顧琴音扯了扯嘴角,雖然有些僵硬,但是卻能看出,那是一個笑容,“冰清玉潔,很配你的氣質。”
葉冰心,一看就是個貞烈的女子。
顧琴音看着葉冰心
那淡然如水的表情,突然覺得,葉冰心如果做她嫂子,似乎也不錯。
她那個哥哥從小內斂,自從四年前出事後,就更加內斂了。
這處內斂又沉默的性格,致使他從小都沒有與陌生女子有過接觸。
葉冰心,是她見過唯一一個能接近她哥哥的陌生女子。
而且他哥哥看葉冰心的眼神,好像有點意思。
顧琴音看到葉冰心的手始終抓着胸前的玉佩,不由得微微好奇,“冰心,你這玉佩,好像對你很重要呀。”
女子隨身配帶的玉佩,一般都有不同尋常的含義。
顧琴音心微微一跳,該不會是情朗送的吧,難道名花有主了?
也不對呀,上次去穿腸絕壁的時候,可沒看到葉冰心的身邊有可疑男子。
若真是名花有主,她當時那樣的情況,她的意中人不可能不陪着她一起去。
葉冰心低頭看了看玉佩上的那個“昱”字,嘴角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這是我夫君送我的玉佩。”
十里紅妝盛世嫁,南宮昱雖然沒有給她十里紅妝,也沒有親手爲她披上嫁衣,但是她的心裡,早就認定了是他的妻子。
此生,她只會是南宮昱的妻子。
顧琴音愣了一下,心裡劃過一抹失望。
果然是名花有主了,看來葉冰心並非她哥哥的良人。
“難怪你那麼在意這塊玉佩,原來是定情信物。”
葉冰心微微一笑,是呀,定情信物,這是南宮昱給她的定情信物,除了她,誰也不能碰。
突然想起了剛剛顧琴音沒有說完的話,葉冰心再次看向她,“你哥沒什麼大礙吧。”
“沒事,他那是舊疾。”
“舊疾?”葉冰心微微皺眉,“很嚴重嗎,我小妹醫術不錯,如果需要幫忙,可以讓我小妹給他看看。”
能徹底治癒最好,身有舊疾,若是在關鍵時刻發作,那將是致命的打擊。
不想顧琴音卻搖搖頭,“治不好的,我爹給她找了很多大夫,也拜請了很多隱世高人,都說只能壓制着,不能完全治癒。其實現在已經很多了,只要不受刺激,就不會發作。剛開始的時候,一整天都在痛,簡直痛不欲生。”
“他的舊疾,是怎麼來的?”葉冰心問道,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身有舊疾,肯定是發生過什麼事情。
可能是因爲顧流年和南宮昱太像了吧,所以對於顧流年,她總會多留意一下。
“四年前的時候,有一次我哥出去歷練,頭部受到重創,昏迷了好多天。說來也奇怪,那個時候他受傷了,被隨行的人帶回來,一直昏迷不醒。能請的大夫都請了,他們都說沒有辦法,本來已經下了最後通碟,若是一天之內再醒不來,可能以後就再也醒不來了。我娘聽說後,當場就昏死了過去,當時顧家真的是一團亂。可是就在那最後一夜,我哥突然醒了,只是他醒來後頭一直在痛。請了好多名醫,連藥聖都請動了,還是不見好轉。最後我爹託關係請了一位隱世高人出山,這才把我哥的頭痛病給壓制住了。但也只能壓住,不能全愈,在受到刺激的時候,就會發作。而且自從那次受傷後,我哥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更加沉默了,有時候一個月都不見他說一句話,而且以前的記憶,他也很混亂,有很多都不記得了。只記得一些殘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