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錦左右巡視一眼,根本不管南鼎天,帶着懷中女子化作一道銀芒,急速墜落,南鼎天一把抓空,氣急嘶聲咆哮,渾厚嗓音宛若驚雷陣陣炸空,“把天音放下!”
南鼎天縱身追去,老臉緊繃,現出殺意。
圍觀修士險些嚇出病來,差點被南鼎天這一生厲喝,震下高空。
眨眼時間,銀芒碰的撞在天荒海海面之上,掀起驚濤,水花如暴雨飛落,沉寂下來之後,見得銀髮男人抱着懷中女子,半躺在水面之上,如在平地。
“嗯……”沐天音伸手死死抓着花重錦的衣襟,骨節泛白,痛苦呻吟,冷俏的臉直接成了透明色,卻可見肌膚之下,有緋紅的火光流轉飛竄,一雙眸子幾乎要涌出火焰來。
幽藍,緋紅,兩股火焰在她體內你追我逐,撕裂經脈皮肉,衝得沐天音肌膚不斷鼓起,似有無數蟲蟻在皮肉之下蠕動。
半截身子都浸在水中,沐天音舒服了一點點。
但這一點點對於那鋪天蓋地的焚體之痛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見的周圍海域之水滾滾起浪,竟沸騰起來!
汗水在沐天音額頭滾滾而出,在下一秒又被蒸發,消散得無隱無蹤。
痛,撕心裂肺一樣的痛,痛得沐天音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花重錦碧眸染血,大手貼着沐天音的面頰,鼻息緩緩輕吸,那緋紅色的火焰,慢慢的,從沐天音的體內順着花重錦的手,流入他身軀之中。
“停下,這樣不行!”
南鼎天砸落在海面之上,水花四濺,他幾步踏水過來,伸了伸手,卻又不敢在這樣的時候去亂碰,彷彿她是一塊易碎的玻璃。
南鼎天是又氣又急!
他之前也是想將火靈引出來,但火靈會反抗,在天音體內掙扎,天音的情況只會更危險。
南鼎天更氣的是自己,這會兒偏偏沒更好的法子,枉他一身本領,孫女剛剛回到自己身邊,他都還沒來得及和她好好說會兒話……
現在最好的辦法,也只能暫時壓制火靈,先護住孫女的丹田,仙府,心脈幾處,他再來想辦法,反正天音一定不能有事!
也不會有事!
“你聽到沒有!”南鼎天再度咆哮。
果然,隨着花重錦的動作,的確是有一部分的真凰炎被吸出來了,但真正的火靈,卻一直頑固的流竄在沐天音體內,任他如何,都死不離體。
“啊——”沐天音一聲長嘯,渾身猛一抽搐,雙眸涌出火光來!
血液彷彿被灌入了滾滾熔漿,撕心裂肺的灼熱感讓人避無可避,在這一刻,那涌動的熔漿又似被什麼刺激了一般,如無數火龍,在她血液經脈之中飛竄。
兩股力量交織纏繞,可以見得她手上的皮肉,正在爆裂,一道道裂痕炸開,幽藍夾雜着緋紅的火焰破殼而出,張牙舞爪繚繞。
衆修士遠遠的,只能看見一團火光,幽藍與緋紅纏繞,天荒海上,以那三人佔據的位置爲中心,方圓十里海域的水,都沸騰起來!
仙宗弟子仙女膽戰心驚,下意識的後退。
花重錦手一抖立即收回,碧眸冷顫,脣紅似血,清俊逼人的面龐染上一層妖異色彩。
若是火靈在外,看花重錦現在的恐怖樣子,他怕是絕對會一把捏得它靈智捏魂飛魄散,但偏偏它現在正在心愛女子的體內作亂。
他恨極,卻不敢有大的動作!
“護靈陣!”
南鼎天仰天一喝。
幾位祖老會意,站取四方,迅速結陣。
天地靈火是極爲恐怖的存在,沒有超強體質,以及特殊的力量,是絕對不能輕易觸碰的,就是他們現在吸收一種,一個不慎,就會被反噬成灰飛。
更別說,現在這丫頭體內有兩種!
真是要命!
南鼎天開口的同時,劈手就去奪花重錦懷中的人,只是花重錦帶着沐天音一個側身,竟輕而易舉的避開了南鼎天的手。
幾方祖老結出一個大陣虛影,當空朝下面海面壓來。
“都滾開!”花重錦起身,彷彿帶起一座山嶽拔起,他打橫抱起懷中痛苦掙扎的青衣女子,碧瞳閃過一抹絕然,嗓音低啞凜然,“現在只有本君能救!”
這一震,森然氣勢直接將幾方祖老剛結好的護靈陣衝散!
“你幹什麼,你真想死,本尊就成全你!”南鼎天真是要被逼瘋了,他明顯不信,最重要的是,不放心將孫女交到任何人手中。
誰知花重錦卻更狠,不再多說一字,帶着懷中女子碰的墜入天荒海,狂浪形成巨大的漩渦,宛若黑洞急速扭轉,通往海底深處。
人又消失了,南鼎天是真要瘋!
南鼎天作勢又要追去,卻被武邑拼死攔住,語氣極快的道,“南宗主,你冷靜一下,你放心,少主子一定能救……少。”見這般劍拔弩張的情形,武邑聰明轉口,幾乎是毫無痕跡的轉口,“您孫女的,你現在追去只會讓她更危險,別衝動,冷靜一下。”
只是孫女危在旦夕,南鼎天如何能冷靜?
“走開!”
他一把揮開武邑。
不過武邑是真在用生命阻攔,用最大的嗓門兒大吼,“南宗主,相信我,少主從不妄言,您孫女若是真出什麼事情,這裡誰都活不了!”
不知是哪句觸動了南鼎天,讓他的動作一下停滯下來。
“相信我……”武邑沉沉的吐出一口氣,但他說的確實是實話,若少夫人真……沒了,少君發起狂來,整個空桑仙島恐怕都要成爲歷史。
不久前他見識過一次,真的不想再經歷,對於承受能力如此強的他來說,都簡直是噩夢。
南鼎天胸膛依舊在忐忑起伏,但他狂躁的情緒,卻慢慢被剋制下來,老臉沉靜如冰,滄厲的眼中色沉沉浮浮閃爍。
自己沒有十分的把我,而那個男人,雖然剛剛自己惱恨,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身上的確有一股連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力量。
或許……這個男人是真有辦法。
剛剛因爲和自己搶孫女,南鼎天將花重錦恨得咬牙切齒,但這會兒,涼風一吹稍微冷靜了點,南鼎天又因爲花重錦的瘋狂樣,覺得他似乎可以相信。
那在乎程度,好像都不比自己少了。
見南鼎天沉默下來,武邑暗暗籲一口氣,隨後又是一陣擔憂涌上心頭,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水花落下,在天荒海上散出圈圈漣漪,很快平靜下來,沸騰的水也突然沉寂,唯有霧色朦朧,分不清是氣浪還是原本的海面的仙霧。
風平浪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宗主?”
幾位祖老來到南鼎天身邊。
南鼎天揮手頓空,“等一等吧。”
他有些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心中焦灼,眸色沉沉。
墨空之中,烏黑的九天息壤爐懸浮,火焰還在繼續繚繞,裡面嗡嗡的痛苦吼叫之音越來越低,聖曦亦承受着天火煉化之痛,生不如死。
不過所有人都擔心沐天音去了,竟直接忽視了她。
南鼎天全身心都在孫女的安危上,這時自然也沒工夫管聖曦,心裡更是恨得不將聖曦抽皮剝骨,若不是她身上竄出來的真凰炎,自己寶貝孫女怎麼會出這樣的意外?
他是真後悔沒直接一巴掌將聖曦拍死!
隨着花重錦和沐天音的消失,周圍修士靜默下來,漫天繁星閃爍,銀月灑下清輝微微,將整片天荒海表面鍍上一層銀光。
不過深不見底的它,無人能窺探。
而表面風平浪靜,天荒海萬丈深淵之下,卻是暗流湍涌。
海底岩石之上覆着毛茸茸的青色水草,千萬年沉寂而出的血色珊瑚,發出美輪美奐的微光,將這片深海世界,映得光影閃閃,忽明忽暗。
天荒海深處,沒有動物生靈的痕跡,卻依舊有許多古老的海底植物生長於此,綠色纖如蛛絲的草,豔紅如血綻開的花,紫色斑駁的晶石……
這裡,有仙古大地之上最爲古老的痕跡。
安靜,靜得都能清晰聽到水流涌動的聲音。
一片破水之音響起,兩道交織的光影沉入這片深海,那原本森寒刺骨的水,竟隱隱有了沸騰之勢,且溫度越來越高。
周圍的陰寒暫時將沐天音體內靈火的衝擊氣勢壓制,沐天音從劇痛中緩過來,恢復一些知覺,睫毛拂誰輕顫,恍惚着慢慢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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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嘴,吐出一連串水泡來,沐天音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水底。
陌生的環境,陰暗和火熱衝擊着她,不過因爲腰間那緊緊箍住她的力道,她依舊感覺到安全,完全睜開眼時,便清晰看見了一雙幽深碧瞳。
男人滿頭銀髮似水藻般,隨波緩流,與女子的青絲糅合在一起,海底的微光穿過髮絲縫隙,映得他妖異絕美的面龐光影朦朧。
“天音,沒事。”花重錦大掌托住女子俏麗的臉,薄脣低低溢出幾字,帶出幾朵細小的水花,在他脣瓣綻放而出,飄旋往上。
沐天音扯着脣瓣一笑。
“唔——”
沐天音雙眸劇瞪!
被壓制的兩個火靈捲土重來,再度在沐天音身上掀起狂熱巨浪,又打了起來!
“沒事的,我幫你……”花重錦傾身靠近她,冰冷的脣瓣貼着女子的耳,修長的手指勾在她腰間的袍子束帶上,輕輕一扯。
衣袍剝落,青絲漂浮。
玉瓷光裸圓潤的肩頭,毫無瑕疵的美背,纖細勻長的雙腿……全部展露出來,女子的身軀在深海微光的映照下,顯得聖潔一片。
古老的海底巖架上,纖如髮絲的碧草毛茸茸的,猶如絲綢錦緞一樣鋪開,女子倒落其上,壓出一個柔軟的人形印痕。
玉潔的肌膚與那純潔的綠色,撞擊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來。
銀髮男子傾身覆上,黑袍隨水飄旋而出。
周圍古老的植物茂盛,一旁茂密柔軟的水草甚至於有一人高,團團簇擁着此處,紅的珊瑚,微發紫光的晶石猶如碎鑽,色彩斑斕朦朧。
萬丈深海,幽暗,森然,私密……但此時卻暖如春水。
天荒海上,南鼎天負手立於一座懸浮仙島邊緣,一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有些懷疑武邑話的可信度。
不過現在要去找,偌大的天荒海,名副其實的大海撈針!
仙霧朦朧的海面暗黑一片,一望無垠,真是寬闊得讓人絕望。
南鼎天真是慪得鬍子都要歪了,慢慢的,周圍圍觀的修士陸續也抱着遺憾的心思,陸續散開,他們需要好好的冷靜整理一下。
武邑只能作揖保證,苦口婆心,“沒事沒事,不會有事的,南宗主你一定要冷靜,如果真有什麼事,我就把命賠給你。”
他只能這樣表示一下決心了。
不說還好,越說越來火,南鼎天聽得這話是老臉一沉,拂袖惱喝,“我要你命幹什麼,你能抵得住我孫女一根頭髮?”
武邑:“……”
心中淚流滿面,他容易嗎?
不過南鼎天也說的是實話,現在在他眼中,任何人都比不上他寶貝孫女一根頭髮!
從午夜,一直到黎明時分,天荒海都未傳出任何動靜,平靜得宛若一塊鏡面一樣,偶有低飛的仙鳥沾水劃開點點漣漪。
破曉,天邊泛起魚肚白。
朝霞似仙女揮開的綵帶,一束束穿透黑夜,照亮那片天空,驅散黑暗,慢慢的朝整片天穹擴散,將天荒海也映出一片緋紅來。
“我孫女要是丟了一根頭髮,我掀了你老巢!”南鼎天是在氣自己,不過可憐了武邑,代替花重錦頂在槍口上,南鼎天也只有拿他來撒氣。
“是,是,是……”武邑只能呵呵賠是,欲哭無淚。
這位是少夫人的外公,打不得,罵不得,更不能頂嘴,他真是……第一次想哭。
一邊抹冷汗應付南鼎天這老祖宗,一邊又要忐忑擔心自家少君和少夫人的情況,現在處境最‘悽慘’的,其實是武邑。
“宗主,你快看!”
青龍祖老忽然高呼,手指天荒海。
“哇——什麼情況……”
緊接着一連片的驚呼響起。
聽到似乎有什麼情況,南鼎天立刻將武邑甩一邊兒,猛地扭頭望下去,瞧見那情形之後,高大的身軀微微一凝。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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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少君怎麼救的……嘿嘿嘿,我不說,你懂得……好吧,先前一直都有小夥伴在要福利,這次來點吧,我會放到正版羣裡……噓,你們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