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珠中一片寧靜,彷彿世外桃源。
一朵紫色的小火苗燃燒跳躍着,漂浮在半空中,灼灼生輝,彷彿有生命力一般。
“這枚焚心紫極炎用來治療你的冰寒之毒,應該能夠痊癒,你忍受一下就好,不會太痛苦的。”凝視着柳絮又開始發白的小臉,夜冥殤說道。
“嗯。不過殤,你怎麼知道用異火能夠治療冰寒之毒呢?難道是你……”
柳絮隨口一問,一邊坐了下來,忽的想起了什麼:“對了,你之前對付朱雀女皇的那一招萬里冰封,似乎也和柳夢璇的天賦之能有些相似。”
“不過都是寒冰屬性罷了……”
並沒有說下去,夜冥殤根本瞧不上柳絮體內這點冰寒之毒。只不過是因爲柳絮修爲還低,一時不查所以才中了暗算。若是他施展的萬里冰封,當年能夠直接毀掉季紫嫣的神器——地階二十九品的‘銀息’,可想而知天淵之別。
“好了,閉眼,抱守心神,什麼都不要想,交給我來就行了。”
淡然溫和的聲音響起,柳絮察覺到夜冥殤的手似乎落在她頭頂,心頭一柔,趕緊閉上了雙眸。
果然不如想象中的難受,一縷溫和的熱氣順着頭頂涌入身體的每一處,彷彿涓涓細流一般,將體內的冰寒一點點驅走。
如同置身於溫泉中,柳絮只覺得渾身舒暢,寒意逐漸消退,渾身又充滿了力量,一股喜悅感油然而生。強烈的生命威脅在頭頂那隻手掌下消失全無,剩下的,滿滿都是感謝和逐漸加快的心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得夜冥殤說了聲‘好了’,柳絮終於睜開了眼睛。
困擾了她好多天的冰寒之毒,在殤的幫助下如此簡單就痊癒了?這實在讓她喜出望外。只是去‘搶’了一枚異火,然後一切都交給他,這就夠了。
“殤,幸好有你在……”柳絮低聲感謝。
無比安心,那是一種好久不曾有過的感覺,彷彿只要有他在,她什麼都不用多想、多思考。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站在她面前,爲她承擔所有一切。
臉上有些發熱了,柳絮忍不住捧着面頰,低下頭去。
“怎麼了?”看着她突然變得嬌羞的樣子,夜冥殤撫上了她的臉。
軟軟的,溫潤如玉,細膩柔滑,很舒服。
“殤……”
心跳加速,控制不住,柳絮很想躲開,但卻捨不得離開他的觸碰。
那一雙充滿力量的手,動一動就能夠毀天滅地,移山填海。但此時卻如此溫柔的貼在她臉上,那種肌膚接觸,她很清楚的感覺到他掌心傳來的溫度。
熱熱的,還有一股麻麻的感覺,彷彿有輕微的電流傳遞在彼此之間。風輕揚,草聲沙沙作響,柳絮心跳着閉上了眼睛,頭越來越低,鼻尖嗅着空靈而微涼的湖水之氣,腦中已經一片空白。
不是沒有見過女子的誘人姿態,曾經有無數美麗的天姬、聖女,爲博他歡心使出各種解數。清純的、美豔的、羞澀的、魅惑的……他早已經看的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但眼前的她這般含羞帶怯,明明已經心慌的要死了,卻還是壯着膽子一動不動。如此真情實意的體現,越發讓他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脣角一揚,夜冥殤忍不住
笑了起來。
“丫頭,怎麼臉紅了?可是異火效果太強,哪裡不舒服?”說完,他指尖下劃,已經勾上了她小巧白皙的下巴,擡起了她一直低垂的臉龐。
眨眼睜開,星眸黛眉,紅脣若櫻,那雙眸子中的情意如此明顯,毫不掩飾,充滿了對他的信任和愛意,卻又帶着少女的矜持和羞澀。只看了他一眼,柳絮就飛快的別開頭,臉上的紅霞猶如火燒。
“沒……沒什麼……”她連忙否認。
剛纔那一眼,對上夜冥殤那雙溫柔含笑的眼神,她不是不知道他對她好,但卻莫名的覺得慌亂起來。心都要跳出來了,幾乎能夠聽到胸腔中傳來的‘噗通噗通’聲,她再也忍不住,拂開他的手轉身就跑。
靠在那棵古樸而巨大的樹幹背後,看不見他的人,她似乎才覺得稍微好了一些。
“跑什麼跑,出來。”
驚呼一聲,柳絮捂住胸口,面紅耳赤的道:“殤,你……你要幹什麼?”
又好氣又好笑,難道她以爲自己要吃了她?
夜冥殤無奈的搖頭,沒想到這丫頭殺起來人乾脆利落,看見他卻如耗子見了貓。乾脆遠離生命之樹的範圍,一邊走他一邊道:“也不看看你身上髒成什麼樣,還不去洗澡?”
低頭一看,柳絮才發現原本的白裙已經灰一塊黑一團,不知道在哪裡弄的髒兮兮的,陡然想起之前的大戰,心神一動,她幾乎跳了起來:“糟了,阿羽!”
這時纔想起穆羽服用了她煉製的血脈丹,現在還不知道怎麼了。
柳絮立即衝了出去,拉着夜冥殤的長袍,着急道:“殤,趕緊送我出去,我不知道阿羽現在怎麼樣了,我要去看看他……”
“慌什麼……”
驀地迴轉身,不過一句話,夜冥殤已然神情改變,冰冷的彷彿眼神都能將人凍結。那幽寒的眼瞳中似乎正噴射出無盡的怒意,一把扣住了她的雙肩。
“還沒有給你算賬呢,你反倒好,自己連命都不顧,去給那小孩子煉製什麼丹藥!我告訴你,你是我的人,連你的命都是我的,若是再敢隨意糟蹋,當心……”
“殤……”
即便肩頭被他抓的有些疼,但柳絮如何聽不出他憤怒之下的擔心?
不會怪他這般冷言冷語,更不會在意他冷漠陰沉的眼神,一瞬間,柳絮忽的明白了很多。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她對穆羽是如此,殤對她也是如此。
所以……她不會不要命了也要煉製出血脈丹給穆羽服下,即便是很小的一線希望,她也不願意放棄。原本她能夠選擇普通的血脈丹,那她就不會冒着靈力枯竭的危險,但是……
她不願意那個如此信任她,喜歡她,將她視作唯一親人的阿羽,從此以後固定了未來的極限。既然都是一線生機,那她就要做到最好,哪怕希望如此渺茫。
她更加明白,其實殤對她也是一樣。
他的冰冷、嚴厲、責罵,不過是在掩飾對她的重視和關心。從見到他的第一次起,她就知道他並不是傳說中那個殘忍嗜殺,性情古怪的惡魔。
即便萬年來的折磨和鎮壓,也沒有將他的本性徹底磨滅,內心依舊還有堅持,沒讓他徹底淪陷。他是如此高傲尊貴,卻願意悉心調教這般渺小的她,若說僅僅
是爲了瑤光珠,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搶走。
她也不知道是從何開始,反正……她知道他是關心她的。
“我知道你關心我,你別生氣了。”
仰頭看着他幽深暗紅的雙眸,柳絮抿了抿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剛纔是我失態了,沒想到我去不去其實結果都一樣。阿羽已經服用了血脈丹,現在只有靠他自己才能活下來,就算我出去也起不了半點作用。”
“我說的不是這個!”
見柳絮似乎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夜冥殤也不知道該繼續惱怒還是不生她的氣好。她微皺着小臉,他總算鬆開了手,冷冷拂袖轉身:“我最後說一次,不要拿自己的命不當一回事。”
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人,殺光任何礙眼的人,但是……他絕不願意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無論什麼情況,絕對不允許!
“殤……”
微微一笑,眼波中洋溢起一抹溫情,柳絮柔柔的看着他,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道:“你有過親人嗎,有過朋友嗎?如果你有,那麼你就應該明白我爲什麼要這麼對阿羽。”
“我已經將他當成我弟弟了,他還那麼小,需要我照顧,我不可能不管他的。你明白失去親人的痛苦嗎?我不想他死,即便只有一線希望,我也要盡力救他。”
“我已經沒有娘了,不想再沒有他。”
眼神一凜,夜冥殤冷冷道:“那你也用不着……”
手一緊,已經被柳絮緊緊握住,那雙纖細柔軟的小手用力抓着他,眸光中那抹神采是他以前不曾看到過的。如此溫柔,卻又有別於平時,複雜而又單純。
“那是因爲我相信你啊……”
心頭一動,就聽那越發變得輕柔的聲音一字一句說下去:“殤,因爲我相信你,無論我遇到什麼困難,你都會來幫我。所以,我才能偶爾也任性一次,不愛惜自己,只需要等着你來救我就好了。”
“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絕望,以爲自己要死,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踏入地宮見到你的那一刻,纔是我人生轉變的開始。”
回想起自己來到天獄,成爲血人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死心了。但直到遇到殤,纔是她煥然一新,一飛沖天的時候。
現在的她已經和在柳家的她完全不同了,她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在乎任何人的眼色,淡然自得的面對每一個人,甚至還能夠報仇,想着有朝一日找到她的親生父親。
“殤,你會永遠在我身邊,對吧?”
滿腔怒火被這真心傾訴的話語直接撲滅,那雙盈盈凝視的眸子是如此讓他心動,情意深藏,狂怒的內心一點點的平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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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傻丫頭,難道到這個時候還懷疑他的話嗎?從她爲他付出生命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對她另眼相看。她的聰明、隱忍、堅持、努力、底線、天賦……哪一樣不有別於他以往認識的人?
如此特殊,彷彿他被打落下界、封印萬年,卻不過只是爲了遇見她。
這樣一個鐘情於他的女子,他豈會不珍惜?
過去的就過去了,但是他的現在和未來,都絕對不會少了她。有沒有親人無所謂,從來沒有朋友也不稀罕,只要有她就夠。無論是刀山火海,還是血雨腥風,他都與她相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