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思過崖看好戲!二師兄去接大師兄出來了!”
山道上,一胖一瘦身着北斗派制式道袍的弟子站在那裡聽着漸漸遠去的呼喊聲。
高瘦弟子摸了摸下巴,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矮胖弟子說道:“唉,你說這大師兄出思過崖二師兄去幹嘛啊?不是說當年是他揭發大師兄罪行的嗎?”
“黃鼠狼給雞拜年唄。”矮胖弟子冷哼一聲,“什麼罪行?反正我就不信大師兄會幹姦殺這種畜生做的事。”
“人證物證俱在,流雲宗大師姐死的模樣你沒見過啊,擺明是死在搖光峰一脈搖光貪狼劍之下,還有衣衫不整的樣子……人心隔肚皮啊!”高瘦弟子唏噓說道。
看着聽完這句說的話依然不服氣矮胖弟子一眼,高瘦弟子無奈的撇了撇嘴,“走吧,去看看你尊敬的廖非廖大師兄去,就算是報答當年指點之情。”說完,大步離去,“十年了,都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
矮胖弟子擡起頭,抽咽了一口氣,“是啊,十年了,時間過的可真快……”
北斗派,思過崖,荊棘密佈,地勢險惡,怪石從生,陰風呼嘯,猶如妖魔之地。
入目就看見了一個石碑,上刻三省兩字,據聞是當年開派祖師北斗真君飛昇前在此地靜立三天後刻下的,隨後成爲近八百年來白日飛昇第一人,造成當時的北斗派隱約成爲正道第一大派。
在烈日的照耀下,前來思過崖湊熱鬧的弟子卻感受不到一絲炎熱反而感到渾身冰冷。
“這鬼地方,六月天都這麼冷。”人羣中一個男弟子抖着身子看了看天空的太陽,咒罵着。
旁邊的一個男弟子冷笑道:“誰叫你修爲低,你看看人家二師兄就差走進思過崖去了,你在這裡還唧唧歪歪的。不過這二師兄真的是來接廖非出思過崖的嗎?爲廖非這人渣浪費衝擊築基大圓滿的時間可不太值得啊!”
“哎,這廖非人前人後變化可真大啊,人前正氣十足,人後幹先奸後殺這種人渣事……嘖嘖,真是給門派“長臉”啊!”
“要不是七師叔“劍仙”就他一個徒弟,不然他十年前早就以死謝罪了,還他媽有機會進思過崖!”
“哼,這次他修爲被廢,三年後的七峰會武誰遇上他還不是狠狠的揍的嗎?”
“好主意!哈哈……”
“噗。”一個手拿摺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樣的人聽到後面弟子的議論聲忍不住笑了出來,搖了搖頭對着前面的人說道:“二師兄,對於廖非這種人面獸心的人又何必浪費時間……”
北斗派弟子口中的二師兄,轉過身來,只見其人一雙劍眉,薄嘴脣,刀削般的臉,最讓人感到矚目的是右眼眼瞳竟然是傳說中的重瞳。
二師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正在侃侃而談的劉通,劉通感到一股冷氣,不可抑止地從尾椎骨直升天靈蓋,令自己感到渾身發冷,僵硬着笑容訕訕的看着眼前的二師兄,突然眼光瞥見思過崖
中走出了一個單薄的身影,連忙示意着說道:“出來了!”
思過崖深處依稀看到一個身穿黑袍的身影,待到走近些時可以看清那人樣貌,臉色如白紙一般,過肩的亂髮,給人憔悴的感覺但是一雙細而狹長、明亮驚人的丹鳳眼使得原本清秀的樣貌變得與衆不同。
廖非慢慢的走了出來,每一步都走的非常踏實,好像要把腳陷入泥土中才肯離開。走到思過崖出口時候,並沒有理會前方衆人傳來的鄙夷嘲笑的議論聲,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呼了出來……
然後擡起頭,舉起白骨般的手掌,擋在眼前,目光透過手指縫隙,眯起雙眼遙望着天空中六月的驕陽,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經過十年的寒風侵體,孤寂彷徨,自己早已不是當年滿腔熱血的少年。這些刻薄,鄙夷……何必放在心上呢?
“師兄,你瘦了。”二師兄打量廖非許久後,微微躬了下身子淡淡的說道。
“葉一鋒。”或許是太久沒說話了,廖非發出的聲音嘶啞,猶如破敗金鐵摩擦,“十年了……想不到我剛一出來看到的就是你,看來你還是不放心我啊。”
葉一鋒沒有接廖非的話,神態倨傲,自顧自的說道:“接師兄出關是師弟的本分。”
廖非看着眼前萬古寒冰不化的面容,微笑着搖了搖頭,“你這冷冰冰的表情可是找不到道侶的,放心吧,你也看得到我現在也只剩煉氣中期的修爲了,對你造不到威脅,以後啊……”
就在葉一鋒認爲廖非示弱的時候,一句霸氣十足的話語,卻讓他驟然間滿臉鐵青。“以後啊……只要我沒死這個北斗派還沒有你葉一鋒說話的份!”
“是嗎?”葉一鋒怒極而笑,雙眉一挑,“師兄不會以爲還是十年前吧,小心下次進思過崖的資格都沒有!”
“那還真謝謝師弟“善意”的提醒,不然師兄我還真的怕連進去資格都沒有,哈哈。”廖非看着葉一鋒蘊藏凌厲森然之氣的雙眼滿不在乎的笑着說道,一臉玩味緩緩的說道:“三年後,宗門會武……等着你剝削掉我的資格!”
葉一鋒不屑的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廖非,走上前去,附在廖非耳邊低聲譏諷說道:“三年,呵呵,師兄你該不會認爲你還有這麼長的時間吧。”說完,拂袖轉身離去,旁邊的劉通立馬跟了上去,轉身時還不忘了怨毒的看了廖非一眼。
廖非看着兩人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繼續擡起頭看着天上的驕陽,眼睛微微眯着享受着重見天日的溫暖,誰知道下次倒下的是誰呢?
“姑射師姐來了。”這時人羣響起了一陣喧譁聲,正往回走的葉一鋒停了下來,看着眼前一襲紫袍,眸如點漆,瓊鼻輕巧,皮膚如羊脂玉般,集天地靈氣於一身的女子,突然展顏一笑,“師妹止步,大師兄說了不想被人打擾……”
姑射直接將葉一鋒當作空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從他身旁擦身而過。
葉一鋒看着姑射走過,
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眼中森然之氣愈加濃郁,深吸了一口氣,壓抑着胸口的悶氣,很快便恢復神情繼續往前走去。
“師兄。”廖非耳邊傳來一句女聲,猶如黃鶯出谷般動聽,或許是靠的太近廖非聞到一絲絲少女特有的清香。
廖非依舊專心看着天空的驕陽好像裡面藏着大道之基一樣,忽然毫無邊際的說道:“姑射,回去吧,不然你師傅又得找我了。”
少女搖了搖頭,依然站在廖非的旁邊,雙手絞緊揹負着靜靜的看着他那慘白的臉,裙裾被微風吹擺着,彷彿就要乘風而去的仙子一般。
“你又是何苦呢?”廖非轉頭看着少女精緻的臉龐,看着她含着淚花睜得大大的眼睛,廖非感到少女的眼睛猶如一把利劍狠狠的洞穿了自己好不容易僵化的內心。壓抑着內心的疼痛緩緩開口說道:“回去吧,我的名聲已經臭了,跟我呆在一起不好。”
“我不管,我只想看看你。”少女咬着下嘴脣倔強的看着伸出右手想去撫摸日夜思念的臉。
廖非避開了少女的手無奈的看着少女的倔強的表情,微微搖了搖頭,繼續擡頭看着天空。
就這樣兩人一個望着天空,一個看着身前讓自己感到心痛的男人。
離思過崖不足百步的竹林裡,一個身穿黑紅道袍的白髮中年人看了一眼站在出口的兩人,揹負着雙手慢悠悠的離去,讓人感到驚訝的是剛剛還在離思過崖不足百步的地方一步過後便超過了百里。
在思過崖的湊熱鬧的弟子們看到眼前這一幕面面相覷,妒忌的看了眼廖非陸續離開,慢慢的只剩下恍如隔世的兩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如石化一般……
“回去吧,我也該走了。”廖非看着太陽開始慢慢落下出聲說道。看着對於自己的話毫無反應的姑射,搖了搖頭,向前踏出了一步。
看到廖非離去,姑射緊緊的跟了上去,生怕跟丟了一樣,與他走在一起。
廖非一邊走着,一邊欣賞着北斗派闊別已久的景色,佳木蔥蘢,亭臺樓宇點綴期間,流泉飛瀑,仙鶴飛舞,一朵朵飄渺的白雲參雜在各峰之間,一副祥和之氣。
這時,迎面飛來一名御劍飛行而來的青袍弟子,看到兩人,青袍弟子立刻收起飛劍,對着兩人一抱拳快速說道:“見過大師兄,姑射師姐,掌門有令明天所有四代七峰首席弟子到紫薇大殿集合。”
打量了一眼傳說中的大師兄,見他對着自己點了點頭示意明白後,青袍弟子微微的躬了下身子:“如果沒的事需要吩咐,師弟便去通知其他峰的首席師兄們了。”說完,便急匆匆的踏上飛劍通知其他峰的首席弟子去了。
“走吧。”廖非皺眉看着天空被飛劍劃出的一道痕跡,淡淡的說道,“順便講講我不在的這十年都發生了些什麼。”
少女聽到這句話,猛地擡起頭看着前方單薄的背影,大大的眼睛滿是喜意,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緩緩開口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