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晚,古鑼城外洛江水畔。
波光淋漓的水面上,倒映着天空中一輪皓月。
在水畔岸邊,一男一女並肩而坐。
“小蓮,近日來我爲宗門效力,常常外出,可是冷落了你。”男子深情的將女子肩膀攔住。
女子臉上閃爍着甜蜜的笑容,幸福的靠在男子懷裡,膩聲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一個有但當有責任的好人,是這天底下一頂一的英雄。”
“大英雄總是要做大事的,只需你心中記着我,我便滿足了。”
“小蓮……”聞言,男子立刻深情款款的在那女子額頭吻了一下。
“那倒也未必。”就在兩人你儂我儂的時候,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突然從二人身後響起!
“誰!”男子猛然回頭,頓時瞳孔收縮!
就在他身後僅僅兩步距離處,竟是詭異的站着一名黑袍人!
這黑袍人,當然是蘇林。
“有擔當,有責任的好人!”蘇林沙啞着嗓音,道:“當你聽到這評價的時候,你內心是否惶恐不安?”
那男子霍然起身,指着蘇林道:“你是哪路的朋友,是否認錯人了!”
蘇林不答,繼續沉聲道:“當你以利劍斬殺無辜百姓時,是否覺得玷污了愛人的信任?”
那男子臉色驟然蒼白了幾分。
“當你雙手佔滿了無辜者鮮血的時候,你是否感到過絲毫愧疚?”
男子臉色已經慘白如紙。
“當你站在屍山血海中癲狂大笑時,你又是否想過他們的感受?”
那男子驚的連連後退,他雙目圓睜,像是見到了鬼一樣指着蘇林:“你……是你!”
“是我。”蘇林手起刀落,將那男子整隻右手切斷!
“不要!”女子衝上去試圖抱住蘇林,可蘇林一個閃身,已經來到了男子身後。
“不要動她,有本事衝我來!”男子忍着劇痛,卻還裝模作樣的要保護女子。
半空中,蘇林沙啞着聲音哈哈大笑:“給你一個選擇,若你親手斬殺此女,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好好想想吧,你果真捨得放下似錦的前程麼?”
蘇林這句話說完,那男子如遭雷擊,緊接着,他下意識的將眼神投在女子身上。
那女子還在擔心男子的安危,可漸漸的,她臉色變了,因爲她發現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竟是越來越冷。
“只……只要我殺了小蓮,你就肯放過我嗎?”男子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那女子早已雙手捂嘴,淚珠順着臉頰滑落,她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會說出這等禽獸不如的話來。
“當然。”蘇林森然笑道。
“好!一言爲定!”男子惡向膽邊生,爲了活命,他那陰暗的秉性暴露無遺,竟果真對着女子兇狠的劈出了一掌。
那女子只是一介凡人罷了,就算他不用元氣,也足以一掌將女子拍成碎肉。
可他這一掌竟是附帶着渾厚的元氣,是要將女子活活震碎成齏粉!由此可見,其歹毒心腸有多麼的令人髮指。
但就在這時……
只聽得嗖的一聲,那女子卻從男子的掌下消失不見了。
下一個瞬間,蘇林將女子送到了三十丈開外,並抱着雙肩,冷冷的看着男子。
那男子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指着蘇林顫聲道:“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殺了她,你就放我一條生路!”
蘇林嘶啞着聲音道:“可你沒能殺了她,難不成你以爲我與你一樣?”
男子傻了,他萬萬沒料到蘇林會來這麼一手!
他不但失去了在女子心中的英雄形象,更是到最後還落得一個必死無疑的下場。
“畜生!你這個畜生!”男子回過神兒來,他知道自己完了,當即便是用僅剩的左手抽出長劍,對蘇林一劍斬落。
但這一劍只是虛招,待劍芒纔剛剛出現,男子便扭頭逃竄。
蘇林毫不動容,始終冷笑的看着他:“你現在也知道害怕了?知道逃命了?但你可曾過給那些死在你手上的無辜者們,任何逃命的生機!”
男子不爲所動,只顧瘋了一樣將元氣爆發出來,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逃命。
可在他飛速前進中,他突然感到背後發涼,緊接着一柄寒冷的巨刀,自他背後進入,從前胸穿出!
在月光照射下,冰冷的刀身上有紅色的鮮血,順着刀鋒滴滴答答往下滑落。
“你……”男子張開嘴巴,喉嚨裡咳出一蓬血花:“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蘇林嘶啞着嗓音道:“犯下的罪孽,能逃得過麼?”
巨刀抽離,男子身體如同破口袋一樣,噗的一聲摔落水中!
這一天,古鑼城不怎麼太平,老百姓們沒有意識到什麼,但黑劍宗卻接二連三傳來噩耗。
這黑劍宗乃是由大宗門衆多出走的弟子組成的,其內武尊高手數量,遠超普通小宗門,這也是黑劍宗立足的根本,是他們相對其他小宗門最大的優勢。
但今天晚上,黑劍宗宗主,卻是心中不斷的狂跳。
一個個武尊級別的長老的氣息,徹底消失在了古鑼城範圍內,那讓黑劍宗主心情越發紊亂了起來。
這些年輕的長老們,究竟是離開古鑼城了,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已經二十個了……”黑劍宗主那張臉上寫滿了陰沉,他右手食指在書桌上輕輕的敲擊着,有點快要坐不住了。
小半個時辰之前,他派出了兩名年輕的長老,出去探查線索,查查失蹤的長老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時候,共有十八名失蹤長老,而現在,失蹤的人數已經增加到了二十個,剛好增長兩個。
很顯然,那兩個出去的長老,也離奇失蹤了。
就算黑劍宗主再傻,他也不難想象自己是被人暗算了。
這時,一名黑劍宗弟子敲擊書房房門,那敲擊聲很急促,聽上去似是有要緊事要彙報。
“進來。”黑劍宗主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心態調整了一下。
“宗主!”門外那名黑劍宗弟子,一個箭步從外面衝進來跪倒:“宗主!大事不好了!”
黑劍宗主怒斥道:“什麼事如此慌慌張張!”
那弟子臉色刷白,額頭上冷汗唰唰的往下落,他嚥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說道:“您……您還是親自出去看一眼吧。”
“親自出去看一眼?”黑劍宗主心裡咯噔一下,他霍然起身,道:“前面帶路!”
夜,越來越深了。
昔日裡,黑劍宗門外的街道上,便是到了這個時辰,也一樣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來來往往的行人更是絡繹不絕。
而在黑劍宗旗下的數個客棧內,更是住滿了天南海北慕名而來的年輕人,他們常常在這裡一等就是數月之久,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等到黑劍宗招收弟子。
可今天,一陣陣夜風吹過,滿大街連條狗都看不到。
那幾家從來不愁生意的黑劍宗客棧,所有客房均都空了。
而各家客棧的掌櫃則站在客棧門口,在那街道兩邊遙遙相望,一個個都是面露愁容,眼神裡閃爍着恐懼的神色。
他們在猶豫着要不要也收拾包裹逃跑。
“畜生!這是誰幹的!”
安靜的街道上,一震暴怒的吼聲打破了寧靜,各個客棧老闆急忙循着方向望去。
果然,黑劍宗宗主站在黑劍宗門外,正擡着頭看着門前的一杆鋼鐵大旗,只是旗杆頂頭黑劍宗的旗幟已經沒了。
這杆大旗乃是黑劍宗旗下某間客棧門口所立,如今卻豎在了黑劍宗門口。
那讓黑劍宗主暴跳如雷的原因,就在於這杆光禿禿的旗杆上,竟是插着血粼粼的整整二十顆人頭。
“還愣着幹什麼,快給我拔了!”黑劍宗主咆哮着。
站在他身邊的衆多弟子們,急忙一個個上前,要將那插着人頭的旗杆拔掉。
可這些弟子剛剛靠近旗杆,便是被一股子無形的兇猛力量反震,所有人均都被那力量震的口吐鮮血,身體向後倒飛出去,甚至將黑劍宗正門都撞碎了。
看到這一幕,黑劍宗主臉上震怒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凝重之色。
“陣法!”
他認出來了,有一種強大的陣法,正護着那旗杆!一般人是絕對沒辦法靠近的。
“去,快把你們七個師叔伯找來!”黑劍宗主向後倒退了半步,沉聲說道。
當即便有未受傷的弟子小跑着離開,不多時,黑劍七君子到了。
那老大壯碩魁梧,一身充滿爆炸力的誇張肌肉,而老七這邪魅的男子,如今卻已經成了獨臂之人。
只見他右側肩膀上,還纏繞着浸透了紅色血跡的繃帶。
“這是……”老大見狀,也是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一個信號。”黑劍宗主眼睛裡閃爍着殺意,他咬着牙道:“是有人向我黑劍宗發出的挑釁!”
“那還不拔了它,留它在這裡侮辱我們嗎!”老大說着話就要拔掉大旗。
可這時,老二卻一把拉住了老大的右臂,並對着老大搖了搖頭。
黑劍宗主道:“這旗杆被施展了古怪的陣法,先等等。”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思維推算,敢於找黑劍宗麻煩的人,就一定不懼怕宗主那初階武宗的武道境界。
人家敢把這杆旗杆豎在這,就不怕被你拔掉。
再者說,他們這八個黑劍宗的最強戰力,又對仙道的陣法都不瞭解。
如果人家這旗杆就是爲了引誘他們上當呢?只需他們一觸碰旗杆,就立刻中了圈套呢?
這些道理非常簡單,那宗主和七君子立刻就忌憚了起來,再也沒人要忙着去拔旗杆了。
“宗主,是不是我們的仇家找上門來了?”老大臉上怒容不減。
“不可能。”黑劍宗主搖頭:“咱們纔剛剛立派沒多久,怎麼可能招惹到強大的仇家,更何況我們背後的靠山,也不是誰都敢輕易招惹的。”
“我倒想問問,你們七個,最近是不是招惹到什麼仙道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