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7章 緣分已盡

六個月後,宇宙深處,逆神宗。

衆多逆神宗長老們位於主峰上,各個雙手倒背,眺望星空,彷彿在等待着一場盛大的活動。

而逆神宗無數弟子,則在主峰之下,或是山腰上,虔誠的仰望那些長老,一個個表情凝重,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羅菲兒站在人羣中表情陰晴不定,心裡想的更多的,則是那蘇林。

六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蘇林到底有沒有煉成天陽之力,他現在還好麼?

關於蘇林的一切消息,逆神宗沒有對外人透漏分毫,甚至連本宗的弟子也不知道蘇林此時如何了。

那些長老們表示,這是爲了保護蘇林的實力和生命安全。

“來了!”猛然間,那傳授蘇林太陽之力的老人面色一凝,而後微笑了起來。

譁!

但見茫茫的星空中,有三座山峰漂浮而來,那三座山在浩淼宇宙海中緩緩的降落,將逆神宗整個上空完全遮蔽。

緊接着,三座山上同時傳來了強大的氣息波動,有人影從山峰上飛躍而下,朝逆神宗射來。

同時,三座山峰往三個方向避開,又還了逆神宗一個晴朗的星空。

逆神宗長老羣方向,站在最前方一名銀鬚銀髮的老人拔地而起,他一步跨出便消失不見,再出現已經是在高空中了。

而那三座山峰上飛下來的無數人類中,也散出三個身份不同的人,與逆神宗這邊的老人來到一塊星空下。

四個人表情既是激動,又是感慨,足足互相打量了半晌之後,均都發出一聲嘆息。

“慶雲老哥,你的風範不減當年啊,逆神宗在你手上可謂是蒸蒸日上。”一名器宇軒昂,目光如劍的男人說道。

此人約有中年模樣,具體年齡無法被看出來,他身上有着一種很鋒利的“劍味”,下方有弟子朝此人眺望過來,便感覺雙目刺痛,只看了不到一瞬便急忙低頭,那眼睛再也無法承受。

旁邊有人急忙拉了這弟子一把,低聲道:“不要命了!那可是劍神宗的宗主,沒人敢直視他的!”

“萬刃老弟客氣了。”這名爲慶雲的逆神宗主,淡笑着回答了一句。

旁邊,在四個人中唯一的一個女性奇道:“慶雲老哥,你似乎有心事。”

那慶雲搖了搖頭,看向最後一個男人,道:“小娥說我有心事,神修,你以爲呢。”

那名爲神修的中年男人搖頭嘆道:“若無心事,我們四個也不會時隔一百多年,才首次碰面。”

慶雲宗主點了點頭,道:“也罷,裡面說吧。”

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中,四大宗門的優秀弟子纔有資格站在這裡,他們排列成三行,各個眉目間透着說不盡的倨傲之意。

首座四大宗主,此時正在看似隨意的交談着,互相訴說着思念之情。

下方逆神宗方向,那羅菲兒天賦極佳,但在弟子的行列中,也只能排列到中後方,在她前面,則是一些年長的師兄師姐們,說是師兄師姐,恐怕那歲數已經可以做羅菲兒的爺爺奶奶了。

“師姐。”羅菲兒後面,廖白衣輕輕拽了拽羅菲兒的袖子,低聲道:“我來的晚,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那三個人,到底是什麼人物?我可是隻曾耳聞過。”

羅菲兒瞪了廖白衣一眼,低聲呵斥道:“在這裡你也敢說話,真是把你慣壞了。”

話雖如此,羅菲兒還是簡單介紹了一下:“咱們逆神宗是從十萬年前流傳下來的,這你已經知道了,那三個宗主,分別是劍神宗,幻神宗,以及邀月宗的宗主。”

“他們和咱們逆神宗一樣,都是十萬年前的宗門,也是最後四個流傳下來的古老宗門了。”

“你看那目光如劍的前輩,就是劍神宗宗主,萬刃。”

“另一個神氣平和,儀態端正的女人,則是邀月宗宗主,月小娥。”

“而最後一個看上去有幾分陰鬱,不苟言笑的,則是幻神宗的宗主,神修。”

廖白衣興奮的點了點頭:“能遇到同樣古老的宗門師兄弟,我這心裡可是很開心的。”

羅菲兒又瞪了廖白衣一眼,似是想告誡他什麼,卻又看了看那三個宗主,這句話便咽在了肚子裡。

那廖白衣正在興頭上,又忍不住問:“爲什麼他們三個宗門也不曾露面,難道跟咱們逆神宗一樣,都只是懂得韜光養晦?”

羅菲兒張了張口,卻沒能把話說出來,因爲那四個大宗主似乎已經聽到了他們二人的對話,更是有意無意的將聊天內容,引到了這個話題上。

那劍神宗的萬刃宗主道:“慶雲老哥,對於星王這個人,你怎麼看?”

話題突然轉變到如此敏感的地方,下方四大宗門的弟子們,均都是神色一凝。

那慶雲宗主並未回答,只是若有深意的看着萬刃,其他兩個宗主也立刻不語,同時將目光轉向萬刃。

萬刃宗主微微一笑,道:“其實說起來,咱們四大宗門爲什麼一直不參與塵世紛爭,以咱們的實力,馳騁天下那是綽綽有餘的,否則,也輪不到一個星王來獨擋一面。”

“是啊……”這時,那幻神宗的神修宗主感嘆,道:“想當年,咱們四個宗門裡,都出了跨越人仙的前輩,也是因爲他們的出現,纔會讓咱們四大宗門流傳至今。”

“嗯。”邀月宗的月小娥點了點頭:“那倒不是因爲咱們四大宗門的無道高人在庇護着咱們,只是,宗門裡出了真真切切的無道前輩,咱們這心也就大了。”

羅菲兒聽着宗主們的談話,也是忍不住微微點頭,心裡是明鏡一樣。

以宗門之力去稱霸天下,無非求的是一個威名和權利。

但當你身邊出了“看得到”“摸得着”的無道高人之後,試問,誰還有那個心思去理會塵世間發生的一切?

那四大宗門的無道前輩,就像是四座豐碑一樣,豎立在每個宗門後代的心中,時時刻刻激勵着他們。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一個小村子裡,突然有人種果樹發了大財,一飛沖天了,那麼整個村子裡的人,也就無暇去顧忌其他了,均都終日做着種果樹,發大財的美夢。

這是一種感染力,既然我們村裡已經有人成功了,爲什麼我不行?

四大古老的宗門便是如此,他們的心裡,已經容不下任何塵世間的一切了,心裡唸的,腦子裡想的,只有無道,無道……

有了這樣的心態,便開始“閉門造車”,不肯輕易露面了。

這時,也不知從哪個宗門方向,傳來了一個弟子的詢問,道:“宗主,那無道究竟是什麼境界呢?”

聽聞此言,萬刃宗主眼裡噙着笑意,道:“無道並不是一種境界,而是一種對武道狀態的形容。”

“所謂無道,便是完全離開了天命,運道,以及世界法則的束縛的獨立存在。”

“人仙雖強,但始終還是生存在法則的法理之中的,一旦踏入了無道,便成了咱們口口相傳,只曾耳聞卻未從見過的,神。”

“神!”各個宗門弟子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人人眼神中都閃爍着狂熱的神采,對於那“神”的嚮往,也空前高漲了起來。

關於無道,大家都聽說過,但從萬刃宗主這樣的大人物嘴裡說出來,那感覺是很不一樣的。

“但……”說到這裡,萬刃宗主話鋒一轉,他右手輕輕敲擊着桌子,道:“十萬年來,咱們四大宗門,又有幾個踏入過無道境界?”

那萬刃宗主若有若無的飄向慶雲宗主,道:“咱們四個老傢伙的境界,從多久開始便無法繼續向前一步了?各位可曾記得清楚?”

慶雲不語,神修則若有所思,只有那邀月宗的月小娥,只盯着慶雲在看。

半晌之後,慶雲長嘆了一口氣:“這就是爲什麼,你要問我如何看待星王,想來咱們四人再度團聚,並不是爲了念舊吧。”

“萬刃,你是否已經決定歸順星王了。”

聽聞此言,滿堂弟子均都臉色蒼白起來,但沒人敢多說什麼。

萬刃笑了笑:“如今有這麼一個人突然跳出來,他告訴我,只要我肯順從他,那無道,便指日可待,換做是你,慶雲老哥,你會怎麼選?”

“是啊。”神修在旁邊搭腔,道:“慶雲老哥,星王乃是出自你們逆神宗,說起來,他還比老哥哥你小了幾個輩分,難道你心甘情願的看着後輩踏入無道,而你這個前輩,要永遠桎梏在人仙麼。”

慶雲宗主已經心中有數了,這萬刃與神修,算是歸順了星王了,板上釘釘。

那麼最後一個人的態度,就變得至關重要了,如果連她都表示歸順了星王,恐怕自己這逆神宗,應該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氣氛變得凝固了起來,四個宗主仍舊是談笑風生的模樣,實則內裡暗藏殺機。

那月小娥想了又想,她三番四次的瞥向慶雲宗主,卻問了另一個問題:“慶雲哥哥,這些年過的,可還孤單。”

那慶雲笑了笑:“咱們習武之人,談什麼孤單不孤單。”

聞言,萬刃和神修二人眼神裡,快速閃過一抹殺意,他們開始興奮了起來,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誰都知道月小娥一直傾慕慶雲,若慶雲這個關頭拒絕了月小娥,那結果,不言而喻。

豈料,誰都沒想到月小娥,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那月小娥眼眉低垂,喃喃道:“是啊,都這麼多年了,就算孤單,也早已習慣了。”

“慶雲哥哥,你不念着小娥,小娥不怪,但小娥也不會因爲你的冷漠而選擇與你對立,你自己做選擇吧,小娥站在你這邊。”

聽到這句話,不但是萬刃和神修臉色微變,連下方的四個陣營的弟子們,也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從月小娥說出這句話開始,逆神宗突然與邀月宗,變得無比親近起來,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兄弟姐妹。

而劍神宗與幻神宗的弟子,則各個面目兇惡了起來,恨不得當場就開戰。

最後,慶雲宗主站起身來,道:“天色不早了。”

那萬刃與神修對視了一眼,兩人又權衡片刻,最終臉上帶着笑容道:“慶雲老哥,人各有志,希望你不要怪罪兩個老弟,咱們的緣分,怕是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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