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朝有句俗話叫做,學的越多,才能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無知。
當黃埔悲秋與南肖瀟看不懂如音的字的時候,他們兩人也沒覺得那‘殺’字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自然而然的,也會從他們自己對書法的造詣上,去理解如音的字。
可蘇林看到了刀光劍影,看到了殺意滔天,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更加的疑‘惑’了。
爲什麼只是單純的寫這樣一個字,就會附帶上那種驚人的效果呢?所以蘇林是越發的不懂。
“不懂沒關係,大家都是從不懂開始,一直到懂的。”如音欣慰的點了點頭。
她這句話實際是在誇獎蘇林,可在黃埔悲秋聽來,卻像是在奚落蘇林。
這時候,黃埔悲秋立刻得意洋洋起來:“如音姑娘,我看懂了!”
“哦?說來聽聽。”如音看向黃埔悲秋。
“我家公子也是一個‘精’通書法的人,你們可都要聽好了!”
“沒錯,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次錯過了,再想得到高人指點,就等下輩子吧。”
兩個‘侍’‘女’不肯放過任何表現的機會,立刻對黃埔悲秋吹噓起來。
黃埔悲秋也是聽的很愜意,卻故作謙虛道:“哎,不要這麼說,我只是比別人早接觸書法罷了。”
如音道:“黃埔公子請講。”
黃埔悲秋立刻將那摺扇打開,搖頭晃腦一副讀書人的模樣:“字重不在型,而在於意!寫字只寫的好看是不行的,重要的還在那字的神韻之上。”
“如音姑娘這個‘殺’字寫的刀砍斧剁一般凌厲,那字體本身也是殺意內斂。”
“所以,在寫殺字的時候,如音姑娘心中也是包含殺意,所以寫出來的字纔會如此傳神。”
“嗯。”如音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故作高深,一派胡言。”南肖瀟冷哼了一聲:“大玄朝書法名家不再少數,你說的那些難道別人就不懂?可誰寫的字能用來殺人了?”
黃埔悲秋被南肖瀟一句話頂的差點噎死,他辯解道:“自然是如音姑娘的書法造詣更高,所以她的字才能殺人。”
南肖瀟淡淡的掃了黃埔悲秋一眼,她可沒心思跟黃埔悲秋動嘴,她南肖瀟是打算學到真本事的。
“好了,我再來寫第二個字。”如音擡手,又開始在字幅上書寫一個“生”字。
衆人又忙認真觀看起來,都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那黃埔悲秋看的最是認真,他將如音寫字時候的握筆姿勢,下筆的力度,手腕轉動的幅度,甚至是連如音寫字時候的表情變化,也全都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南肖瀟則是緊皺眉頭,覺得越發‘迷’‘惑’,正是因爲她看不懂那字裡面的玄機,才覺得更加費解。
反觀蘇林,他做了三個深呼吸,將心態調整好之後,便開始去用心觀看。
到了這個時候,蘇林已經發現了,如音寫字,不能用眼睛去看,而是要用心去看。
當如音的“生”字開始的時候,蘇林便看到了一堵牆!
那牆外是荒蕪的死地,大地開裂,屍橫遍野,那天空中也都飄‘蕩’着厚厚的灰燼。
這整個牆外的世界,是實實在在的一片死地,看不到任何生息。
而牆內的世界,則是一片勃勃生機,青山綠水,‘花’鳥魚蟲,一派人間仙境的模樣。
牆內牆外,可算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世界,一個是死,一個是生。
而那牆壁,便是將兩者阻隔開來的存在,這牆,便是“生”字!
他想到南肖瀟對戰“生”字的時候,她那無以倫比的一擊,卻是被生生阻攔在外,無論如何都不能靠近如音分毫。
“生”字寫完,如音又詢問衆人的意見。
黃埔悲秋仍舊是滔滔不絕的發表長篇大論,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在圍繞着書法來展開的。
而南肖瀟還是沉默不語,臉上的表情越發‘迷’茫了。
從這兩個表現來看,黃埔悲秋理解的最是淺顯,他只拘泥與形式而已。
南肖瀟則是看透了本質,卻沒看透本質後面的東西,所以她感到茫然。
唯有蘇林一個人,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一切,卻又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實現的。
如音聽完衆人的理解之後,又拿筆開始去寫“破”字。
在看這個“破”字的時候,蘇林彷彿看到了一柄擎天巨劍。
那劍的一頭遠在蒼穹之外,另一頭則是深入地心,而劍身卻是橫跨天地間!
在如音的‘破’字寫完之後,那柄擎天巨劍便開始向前開始移動起來。這巨劍所過之處,天下萬物均被切開!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攔住巨劍的去路。
蘇林感到一股難言的窒息感,他看到那巨劍向着自己切了過來。
他頭腦中心思飛轉,可無論他想到任何一種辦法,都無法攔住那巨劍切過來的趨勢。
這一刻,蘇林意識到,那巨劍預示着天下萬物皆可破!
與敵對戰,敵人任何的進攻手段,任何的變招,在“破”字之前都是兒戲。
他又是想到了南肖瀟與如音的對戰,當南肖瀟面對這個“破”字的時候,她的長戟直接被崩飛了出去,沒有絲毫招架之力。
如音在詢問過衆人的理解之後,開始寫最後一個“解”字。
當蘇林看到“解”字的時候,他又彷彿看到了玄妙的一幕。
那是一面遮天蔽日的巨大銅鏡!
那銅鏡橫跨在整個蒼穹之上,鏡面上放出一股強光,直‘射’大地。而在銅鏡的強光籠罩之下,世界萬物都有了一種神奇的軌道。
如天空中的飛鳥,它“拖”着一條長長的痕跡在飛行。
可這痕跡卻不是在飛鳥身後的,而是在它的身前。
飛鳥接下來的動作,完全是在按照着那既定的軌跡在飛行。
蘇林又看到了一個‘花’骨朵,在‘花’骨朵重疊的地方,有着一朵鮮‘花’的虛影。
接下來,‘花’骨朵隨着時間的流逝而綻放,當它燦爛無比時,便是與那鮮‘花’的虛影徹底重合。
這時候,蘇林仰望鏡子,他看到了鏡子裡面有另一個蘇林,那個鏡中的蘇林卻是做着驚訝的表情。
見到這一幕,蘇林感到無比驚訝,猛然間他察覺到,自己的表情已經與鏡子中的蘇林重合了。
原來這就是“解”,蘇林心中震撼,終於領悟到了解的真諦。
“解”,原來不是破解的解,而是解開的解,它解開的是萬物的運行規律。
若能掌握到“解”,將會表示擁有提前預判到敵人進攻的能力!蘇林的心情立刻狂熱了起來。
預判敵人的進攻,這是何等的‘誘’‘惑’!
雖說能夠預判到敵人的進攻,並不代表一定可以戰勝敵人,因爲很多時候即便知道敵人下一招是什麼,也是沒辦法去抵抗的。
但能夠預判,至少可以增加很多勝算。
如音這最後一個“解”字寫完後,便是款款的回到了涼亭內,把剩下的時間‘交’給了大家。
黃埔悲秋此時感到心‘花’怒放,因爲他總是搶着第一個回答如音的問題,也總是能夠回答的最認真仔細。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隻有書法行家才能懂的真知見解。
而每一次,如音也都會給他一個淺淺的微笑。
所以黃埔悲秋非常得意,他認爲自己已經完全領悟到了那四個字的玄妙之處。
南肖瀟一直沉默不語,直到現在,才黑着臉回到了她的山石之上。
蘇林則是低頭沉思,他看到的越多,心中便越是感到費解。
那四種異象絕對不是假的,當如音真的用這四個字來進攻的時候,那四種虛幻的異象就會成真!可以用來殺敵。
可是,她是怎麼做到的?
“蘇公子,請過來喝茶。”涼亭內,如音發出了邀請。
蘇林點點頭,邁步走進涼亭。
涼亭外,黃埔悲秋頓時傻眼了。
“蘇公子可看懂了?領悟了?”如音主動爲蘇林倒茶端杯。
蘇林也不推辭,理所當然的享受了如音的特殊待遇。
他卻不知,這一幕已經讓黃埔悲秋怒火滔天了。
“不懂。”蘇林喝了一口茶水,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嗯,不懂也沒關係。”如音笑了笑,又道:“慢慢學吧。”
蘇林點頭,拿起青脈符文筆,開始在白紙上一遍又一遍的寫着那“四字箴言”。
晃眼間,一天一夜的時間過去了。
蘇林在寫字的過程中,可謂是用盡了方法,他嘗試在字跡上下功夫,結果以失敗而告終。
字跡沒辦法蘊含任何的“異象”在內,蘇林甚至不懂那些異象該如何呈現出來。
他也嘗試過在字義上下功夫,可文字的含義是人類賦予它的,沒有人類的給予,那些文字就是毫無意義的存在。
所以蘇林絞盡腦汁,最終也只有失敗,再失敗。
轉眼間又是一天一夜過去,蘇林仍在嘗試着,而涼亭外的黃埔悲秋卻站了起來。
“如音姑娘,我會了!”
“是麼?”如音走到涼亭邊緣,雙目望向黃埔悲秋呈現的兩張字幅。
“殺”字內,殺意頗濃,“生”字內,生息不止,“破”字內,凌厲非常,“解”字,則是有些模糊。
黃埔悲秋寫的四個字,到也的確是有着神韻在裡面,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就可以領略到寫字人當時的心境。
“不錯。”如音點頭稱讚了一句。
“恭喜公子過關!”兩個‘侍’‘女’立刻喜悅的叫了起來。
黃埔悲秋也是開懷大笑:“好,我這就去第四關!”
如音微微一笑:“我什麼時候說過黃埔公子可以過關了?”
黃埔悲秋表情一僵,他道:“我不是已經學會寫這四個字了麼?”
如音道:“可你破了我的四字箴言了麼?你如果想過關,就要挑戰我的四字箴言。贏了我,當然可以過關,輸了,就繼續留在這吧。”
“啊?要贏如音姑娘?那怎麼可能!”黃埔悲秋傻眼了。
他沒有闖過前面兩關,自然也不知道闖關的規則。
他單純的以爲只要能夠贏得如音的認可,就算是過關了,又哪裡知道,如音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和善罷了。
若要過關,就得拿命來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