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心道糟糕。
果然就見楚尋的氣息一點點狂暴起來，小小的空間裡也掀起了幾股風暴，就連一動不動的山之精華都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怎麼，你想殺了我？這件事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如果你想清楚了，我不會反抗，就看你怎麼下手了。”山靈負手在背，嘲弄的看着楚尋。
顏如玉心裡嘆了口氣，如果山靈所言不假，蕭玉璃的魂魄和它融合到不可分割，那楚尋殺滅它，就等於是弒母了。
但楚尋似乎什麼都聽不見，他的瞳孔流過紅色的異芒。
顏如玉在他身後，並看不見。
但山靈忌憚的後退幾步，對顏如玉冷冷道：“他要入魔了，你就這麼幹看着？”
顏如玉心裡大驚，趕緊上前幾步，握住楚尋的手，把星辰力輸送過去。
“楚尋，你清醒一點！守住本心！”顏如玉急道。
她知道蕭玉璃在楚尋心裡的地位極高，那是一種無可攀越的高度，但她沒想到會讓他心神不守，以至於生出了心魔。
星辰力似乎石沉大海，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楚尋目光裡的魔性越來越盛。
顏如玉不得不給山靈傳音道：“前輩，不管你到底是蕭玉璃，還是山靈，能不能請你暫時假裝是蕭玉璃，喊喊他……”
山靈一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後目露覆雜，一改從出現至今的漠然態度。
只見她捂着脣，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往前走了幾步，顫抖的摸着楚尋的臉，喚道：“尋兒，你醒醒，看看我，我是母妃啊……”
顏如玉雖然心急，卻也不由動容。
這山靈的靈性也太高了點，若非見過她之前的態度，她都要以爲這是蕭玉璃了。
莫名的悲愴滿溢在這小小的空間裡。
“尋兒，尋兒，尋兒……”山靈一遍遍的喚到。
它甚至傷心的把楚尋抱在懷裡。
顏如玉擔憂的看着楚尋，直到空間裡的風暴猛然停滯，漸漸消散，她才放下心來。
同時，她也痛惜的聽到楚尋的聲音：“母妃……”
這一剎，所有的悲愴消失殆盡。
山靈推開他，飛到了空中，冷冷的說道：“我不是蕭玉璃，你清醒一點，不要再入魔了。”
它捏了一道仙訣，一道山之精華飛了出來，飛入楚尋的眉心上，滲透了進去。
楚尋似乎又清醒了許多，又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恢復了原樣。
他平靜了好一會兒，才聲音略帶乾啞的說道：“你說，不周山的魂魄都會被吸進來，當年追殺我母妃的那幾個人，是不是也被吸進來了？”
山靈眉眼一動，想了一下，道：“的確在此，你想看？”
也沒等楚尋回答，她手一揮，十幾道黑衣魂魄就出現在這片空間中。
它們冒着濃重的死氣，目光渾濁無神，呆呆地飛在空中。
顏如玉心裡震驚，這十幾個魂魄，生前定有九天玄仙的修爲。
而當年的蕭玉璃，也只是九天玄仙修爲，以一己之身，抵抗十幾個同階高手，一路被逼着從龍域逃到不周山，已經足夠強大了。
沒想到，後來她還自爆，成功把這些人殺死了。
楚尋的氣息又一點點冰寒下來，空間裡結了霜，但好在沒有入魔的徵兆。
“他們是誰，非是我龍族之人，竟受虞姬那個女人的調動？”楚尋沉聲道。
顏如玉也道：“這的確有些匪夷所思。如果虞姬真的有這麼大的能量，爲何連她的兒子都救不回來。而且，她對龍王，也不會那麼畏懼纔是啊。”
“兒子？”山靈忽然道，“也對，蕭玉璃當年出走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虞姬有了龍王的龍子，如今看來，她竟然還成功生下來了。”
顏如玉仍舊疑惑，怎麼看虞姬都沒有山靈所言的那麼厲害。
可是，眼前這十幾個九天玄仙的魂魄，又無法辯駁。
他們的的確確就是受虞姬的命令，追殺蕭玉璃。
楚尋忽然說道：“這些人，都不是上界之人。或者說，不是這一方世界的人。”
顏如玉又是一驚，似乎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事啊。
山靈瞳孔裡的複雜之色一掃而過，很快又不見，道：“沒錯，他們確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修士。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道。”
楚尋心裡一震，道：“我也只是心有猜測，知道得並不完全。”
山靈靜了靜，說道：“好了，你們想知道的我已經說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這裡已經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了，離開吧。”
顏如玉深吸一口氣，拉了下楚尋。
楚尋似乎又故態復發，盯着山靈，問道：“她真的死了？”
“滾！”山靈急躁的說道。
山體爆裂，無數的嘯聲響起，似乎搖晃。
一股強大的力量把顏如玉和楚尋彈了出去，等他們回過身時，已經出現在山洞外。
而那山洞，已經回覆了原狀，沒有絲毫沒鑿過的樣子。
看來山靈的確說的沒錯，如果它真的想殺他們，確實可能做到。
只一下，就把他們彈了出來。
“走吧。”顏如玉拉了一下楚尋。
她現在腦袋裡亂哄哄的，除了見到山靈，知道當年的事情外，還有楚尋差點入魔和那麼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一起蜂擁而至。
好在楚尋沒有抗拒，和她一道往回趕。
忽然，顏如玉猛然停住腳步，往頭一看。
“怎麼了？”楚尋問道。
顏如玉平復面色，道：“沒事，是我看錯眼了，我們走吧。你也和我說說，那一句‘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什麼意思？”
只是她心裡仍舊有些遲疑，那風中吹來的似有若無的味道，她爲何嗅到了一縷師尊虛靈子的氣息。
真的是她看錯眼了麼？
此時楚尋和顏如玉都不知道的是，方纔他們看到的那個山靈，此時正捂着眼睛，眼淚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就算察覺到旁邊虛無縹緲的那人來到，她也沒有絲毫的掩飾。
直到過了好長時間，她才平復情緒，恢復了冷如山靈的樣子，道：“事態如此發展，你可滿意，虛靈子仙君？”
虛靈子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裡，但再一看，他又似乎不存在，彷彿和這山體融在一起似的。
“這是你的選擇，從來沒有人逼着你做這些。”虛靈子說道。
蕭玉璃憤怒的說道：“這和逼着我有什麼區別？虛靈子，我就看你機關算盡，到最後到底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結果！和你當初說得一樣！”
虛靈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消失在原地，彷彿從未出現過，連灰塵都不曾動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