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間實在短暫，如流星一般。
腥澀的風夾雜着凜冽殺意在天庭處朝着整個大陸蔓延，風的顏色都被血所染紅，大地上的巨大溝壑流淌着燃燒着的血液，真正的上古強者血液！在這塊大陸上，在這簡單的一個清晨，遍體鱗傷的天武大路再度遭受重創，數不清的上古強者紛紛隕落，天庭與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勢力的對決響聲震天。
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會想要去知道，巨大的轟鳴聲嚇得他們肝膽俱裂。上古強者的血液匯聚到一處，形成一條金色大江，江水翻騰彷彿一鍋熱油，江面的溫度更是可怕，太陽都已經失色，和這江水一比，太陽彷彿是一塊圓冰。
在無數億裡外，一位身穿白色衣裳的女子正緩步前行，露出衣外的肌膚讓人流連，細膩、白皙。姜姒擡起手腕，輕輕擦拭了一下前額，望着前方的一粒塵埃輕輕嘆氣：“你……真的願意以這樣一個身份活下去麼？你真的能活下去麼？各方勢力都已經瞄準了你……”
姜姒自言自語着，身體也不知何時蹲了下來，伸出手將那粒細小的塵埃拾起，將手放到面前，姜姒任由那粒塵埃隨着她的肌膚滑落，最後落在她的掌心裡。她的雙眸已不再那般冰冷，變得猶如一位懷春少女般多愁善感，擔憂、喜悅等種種情緒都出現在了她的臉上，她笑着……
遠方的巨響讓姜姒的笑容消失，她猛地站起身朝着遠處望去，那張絕美容顏竟然有些猙獰：“你不能死！你必須復活！九世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要報復你！姬陽！”
姜姒的臉變化繁多，前一刻還怒氣滔天，下一刻卻又轉變：“姬陽既然不想復活，你這麼做又是何苦呢？解脫他也解脫我們不是更好。”
“你個沒用的傢伙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本來已經和姬陽選好了居住的家，本來我和他會有個美好的未來，甚至我會爲他生孩子，但都是因爲他的野心，如果不是他要與天鬥，我也不會要爲了變強而一分爲二，愛他的是你，我只恨他，如果不是恨，我也不會變得這麼強，我把你關在當初我和他的家就是爲了讓你痛苦，沒想到你竟然會瘋了。”姜姒咆哮着。
姜姒忽然溫柔道：“我愛他，你恨他，但你還是不想讓他死不是麼，由愛會生恨，但你知不知道？由恨也會生愛！恨有多深，愛就會更深，其實你恨他正是因爲你更愛他，我把他看得很淡是因爲我已經不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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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別說了！你只不過佔據了我身體的一小部分，只要我們合二爲一，姬陽纔可能真正復活。”姜姒的雙眸已經遍佈血絲。
一直站在這荒涼戈壁灘上的姜娰忽然沖天而起，轉眼已經看不見姜娰的蹤影。
一陣風吹過戈壁灘，捲起塵埃，遠處的幾棵白楊樹被風吹出刷刷的聲音，在那裡像是幾個孤獨的旅者，一動不動，身體筆直。
驟然間！天空忽然變色，耀眼的光芒彷彿把整個世界都給改變，這一片天空下只充斥着兩種顏色，最純淨的白與最神秘的黑。
光芒散去，原本荒涼的戈壁灘忽然變得綠樹成蔭起來，一條碧藍小湖彷彿蜘蛛網一樣遍佈着，一條條細小的河流正朝着湖中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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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蔭下，一株拔地而起的參天古樹上站立數人。
“又見面了。”唐毅凝視着姜娰。都說結婚之後的男人都會變得成熟起來，這句話好像一點也沒錯，如今的唐毅成熟、穩重，完全沒有了當初那調皮搗蛋的模樣。
姜娰從天空中緩緩落下，輕得彷彿鴻毛一般，最後單腳踩在參天古樹的一片綠葉上，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沒有絲毫波瀾，彷彿唐毅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烏黑的長髮隨風飄揚，白色宮裝也在飄蕩，就如同天仙一般，姜娰的目光沒有去看唐毅，而是放在了唐毅的身後。
大黑狗、鄭一……還有懷中抱着一個嬰孩的大肚女人——夏凌霜。
“三年的時間，你就做了這一件事？”姜娰的聲音冷冰，說不出是嫉妒還是怨恨，她依然沒有看唐毅，好像看到唐毅之後，她就會徹底爆發一樣。
唐毅轉頭望向身旁的夏凌霜，露出由心的笑容，道：“這還不夠麼？我討厭不停殺戮，活了三年也足夠了。”
姜娰神色微微動容，撇過頭去，望着遠處的森林，冷道：“這麼說，你決定要恢復九世前姬陽的記憶了？”
唐毅苦笑道：“就算不願意，你會答應麼？”
唐毅注視着姜娰，嘆了口氣：“其實……我還是更喜歡曾經的葉驚鴻，姜娰給我的壓力太大了，好像永遠都無法企及的女人，哪怕你依舊那麼美，我也不會有絲毫的想法，女人太冷冰也不是什麼好事，至少，男人不會對高高在上的女人提起太多的興趣。”
姜娰瞪向唐毅。
唐毅話鋒一轉，道：“你是一個值得同情的女人，僅此而已。”
姜娰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很瘋狂：“同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只想在你恢復一切記憶之後報復你！永無止境的報復你！”
唐毅舔了舔嘴脣，道：“知道麼？如果不是爲了我兒子將來的成長，我現在恨不得罵死你，算了，爲了這小兔崽子有一個
善良的性格，我也就不罵你了。”
站在唐毅身旁的夏凌霜臉頰忽然紅了起來，然後偷偷掐了一下唐毅的腰。
唐毅頓時齜牙咧嘴起來，求饒道：“好老婆，你溫柔點吧，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呢，真不知道將來那個小兔崽子出生會是什麼樣子，到時候沒準你們三個一起欺負我。”
看着唐毅搞怪的模樣，夏凌霜噗哧笑出聲來。
唐毅望向鄭一他們，道：“妹的，將來如果凌霜再掐我，我就和你們幾個住在一起，不要她了！”
鄭一忙搖頭，道：“你可別和我住，我不喜歡男人。”
“我也不喜歡！”劉建楠等人紛紛搖頭。
狼妖望了一眼大黑狗，又望了一眼唐毅，道：“小毅毅，我心有所屬了，如果你真的要回心轉意的話……來世吧。”
大黑狗忽然發瘋地衝向了下方，然後開始用狗頭去撞樹，一棵棵巨樹被大黑狗撞倒，不知道的還以爲大黑狗得了狂犬病呢。
姜娰看着嬉笑打罵的唐毅等人，那雙冰冷的眸子深處忽然掠過一絲嚮往，片刻即逝。
姜娰的手一招，從唐毅身旁忽然鑽出一個漆黑塔尖，下一刻，通天塔已經落在了姜娰的手中，姜娰凝視着遙遠的大陸中部，道：“四城主已經開始對付天庭了，這個時候讓你變回姬陽是最佳時機，我不會等的。”
“我明白。”唐毅點點頭，然後閉上眸子，張開雙臂，隨時都等着姜娰將他變成姬陽。
“你真的願意？”通天塔在天空之上變得大如山嶽，急速旋轉着，姜娰忽然開口問道。
唐毅睜開雙眼，挑起一抹笑容，道：“其實……我也想知道，爲什麼曾經的我會讓你不惜去等九世，哪怕曾經的我對你很好，但你等了我九世，我卻還是虧欠你的，永遠無法彌補。”
唐毅又舔了舔嘴脣，道：“我只是想讓自己恢復記憶之後，對你沒有怨恨。”
“你現在很恨我？”姜娰面容慘白。
唐毅點了點頭，岔開話題開玩笑道：“我恨你奪走了老子的第一次。”
姜娰也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就彷彿冬季到春季的一個轉變，讓人無法不去注視，無法不去疼惜。
“其實，你可以拒絕的。”姜娰輕聲道，“也許，我也就真的不會讓你變回姬陽了。”
“那我拒絕。”唐毅直接道。
“晚了。”姜娰依然在笑，雙眼已經彎如新月，“不知不覺，我也喜歡這個唐毅的你了。”
唐毅的心忽然快速跳了兩下，一種久違的心悸出現在他的胸口處，心彷彿刀割一般，他笑出聲來，笑聲越大，心越痛……
湛藍的天空變得血紅起來，腥風也撲面而來，一直在天空中劇烈旋轉的通天塔無聲無息的炸開，彷彿是另一個空間一般。
天空中忽然出現數道金光，在金光的包裹中，有一滴精血，有一顆正在流着金色血液的殘缺心臟，也有着一隻只粗壯的殘肢斷臂，還有着一條金色的經脈。
姜娰卻很緊張，她的眸光眺望向遠方，難以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
彷彿是在印證姜娰的想法一樣，轉瞬之間，這裡再度變得荒涼起來，數不清的上古強者紛紛出現在了這裡，其中有城主朱雀、青龍、白虎、玄武……甚至，天庭中的上古強者！
朱雀冷笑道：“姜娰，你畢竟還是一個女人，你以爲你真的能夠發動我們四城與天庭之間的戰鬥麼？三言兩語而已，你不信，我們也不信！”
一個籠罩在金光中的男子望着天空上的姬陽殘軀，大手一揮，這些殘軀便盡皆被他抓攝到身前。
“雖然我也很想和姬陽大戰一場，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不會讓姬陽復活的。”這名男子聲音很年輕，“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幸，現在我們的敵人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姬陽，姬陽不死，我們就是最親密無間的朋友！”
“青天！想不到你也會變得這麼卑鄙！”姜娰咬牙道，她的嘴角已經出現了一條血線。
“卑鄙？哈哈，你永遠不懂，上古時代我就是太與姬陽惺惺相惜，纔會與他決一生死，可是，我卻沒有他能放下，戰鬥時的他拋下了一切，只有一個想法，殺！我卻有太多的雜念，到了現在，我的雜念依舊很多，所以，我還是會敗。”叫做青天的男子回答道。
青龍冷道：“其實，你挑撥我們四城與天庭之間的關係，正好合了我們的心意，趁着這個機會，我們正好把那些陽奉陰違的手下全部剷除，你當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復活姬陽？姬陽-根本不可能自己復活，只有你的幫助他纔可能復活，所以……”
姜娰臉色慘白，不光是因爲這成千上萬的上古強者同時出現在這裡，更是因爲她爲了讓姬陽復活元氣大傷，天外之力所剩無幾。
姜娰的強大在於她無盡歲月的積累，但這種積累卻不是她自身所能夠煉化的，她本身的天資已經被束縛，如果是煉化的話，她也不會達到超越姬陽實力的程度，所以她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個容器，容納天外之力的容器，這樣一個容器才能夠無休止的去容納。
此時，姜娰這個容器已經被掏空，
她的實力甚至僅僅超越了破虛境，說得好聽點，她或許能對付十個上古強者，說得難聽點，如果青天、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真的要殺她的話，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鄭一等人盡皆神色大變，這麼多上古強者的恐怖威壓足以讓他們被活活嚇死，他們都緊張的戒備起來，就連撞樹的大黑狗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灰溜溜的夾着尾巴躲在了唐毅的身後。
唐毅的心越跳越快，越快越疼，這種疼痛就彷彿有一把刀子插在了心上，不停地在攪動一樣，永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止疼痛，他的嘴脣也白的可怕，他的渾身已經被汗水浸溼。
唐毅勉強睜開眼睛，望向金光中的青天，虛弱道：“你們幾個！是帶把的就他媽別動女人！”
“帶把的？”金光中的青天忽然笑了起來，“姬陽啊姬陽，想不到你竟然會變成這麼一副德行！上古時代時，你可不會因爲一個女人就喪失戰意的！”
朱雀嘲笑道：“就憑他？還是姬陽轉世？哈哈！就算讓他做我的狗，我都嫌他不會咬人！這片大陸垃圾太多！廢物也太多！”
唐毅咬着牙，渾身緊繃，抽搐着跪在了半空當中。
姜娰死死咬着嘴脣，望向唐毅，笑道：“還是沒有讓你變成姬陽，可能這就是最終的結局了吧？好好活下去，快走！”
最後兩個字姜娰幾乎是最大聲喊出來的，聲音落下的時候，姜娰已經衝入了上古強者當中。
“你們快走！”唐毅吼道，扭頭望向上古強者當中的姜娰，苦澀笑着：“呵呵……當年也有一個女人犧牲自己讓我逃，我逃了，卻還是死了，如今你也這麼說……我他媽天生就是個吃女人飯的？！老子不走！你個臭娘們給老子靠邊！老子可他媽不想再欠女人情了，到時候還他媽得娶你！”
唐毅大聲吼着，拼盡全力站了起來，卻全身劇痛，再度癱坐在半空中。
鄭一等人在唐毅身旁戒備着，沒人能離開，也沒人想要離開。
“你會娶我？這就夠了。”這是唐毅最後聽到的八個字。
唐毅的耳中一片寂靜，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黑白的世界中，姜娰的身體筆直墜落而下，她甚至連阻攔都做不到，在朱雀的一招中就身負重傷，距離隕落也只差半步之遙。
天空忽然又變成了血紅色，唐毅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一頭曠世大魔正飄在唐毅的身後，唐毅的身軀一瞬間變大了兩分，血色長髮飄揚着，赤裸的上半身遍佈着一道道黑色線條，心口處還有着一個黑色殘陽。
天上的太陽也在一瞬間出現在了唐毅的身後，殘缺的那一部分整個融入到了唐毅的身體當中。
曠世大魔忽然變成了一杆長戟，封魔戟被唐毅握在手上，唐毅猛然擡起頭，那雙眸子中所迸發出來的殺意瞬間重創了數百上古強者。
“所有人……死！”
沒有絲毫情感波動的聲音就彷彿地獄中的收割者一般，唐毅整個人已經衝了上去。
青天瞪大眼睛，望着身旁的姬陽殘肢，忽然愣了，驚道：“難道……姬陽復活並不是靠這殘肢，真正要靠的是一直存在與這大陸之上的太陽！太陽本是殘缺，只因姬陽以身軀去將其補全……就連姜娰都被姬陽給騙了？！”
封魔戟掃出，天空上濺起一大片金色血雨，戈壁灘上的姜娰露出笑容，那雙瀕臨死亡的眸子在這一刻變得明亮起來，她笑得很開心。
女人報復男人的做法很簡單，讓男人對她永遠心懷愧疚，從一開始，姜娰就沒有想要活着，只不過，她還是想要見一眼姬陽，她心裡清楚，想要復活姬陽她必須得死才能夠做到，因爲有些天外之力已經融入到了她的血肉當中。
姜娰很開心，她並沒有因爲姬陽復活方法的改變而憤怒，她的笑容就像是一個單純的孩子。
噗！戟尖從朱雀的頭顱貫穿而出，金色血液濺出。唐毅瘋狂地掄動着封魔戟，朱雀的頭顱被掛在封魔戟上整整轉了數十圈才遠遠墜去。
噗噗噗噗……
數之不清的上古強者就彷彿蚍蜉撼樹一般，最後留在半空上的也只有青天。
“和我戰，你沒有資格。”
青天瞪大眼睛。
刷！整片天空都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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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做值麼？”唐毅抱着姜娰的身體，輕聲道。
姜娰緩緩擡起手，柔軟的手掌撫摸着唐毅的臉頰，笑道：“值，我要報復你……”
“當年我記得和你說過的事，娶你並且隱居在煉獄的潭底，那本來是我的最後一戰……”懷中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唐毅卻仍在述說着，“傻女人太多了，至少，我就碰到過兩個，兩個讓我永遠無法忘記的女人，我並不想做那天，只是覺得，不停戰鬥的我纔是最吸引你的地方，我想讓你永遠愛我，所以我一直在戰鬥……青天說我一直都心無雜念，其實我的雜念更多。”
“你等了我九世，我等你一世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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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臭小子，夏凌霜生了個女兒！”
“取什麼名字？”狼妖問。
“驚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