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紅滿臉怒氣來到張區長的辦公室門口。
他連門也不敲,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張大剛,怎麼回事,不是不讓你放行港資入股龍騰酒店的事嗎?你怎麼敢?”
張大剛是張區長的名字。
此刻張區長正戴着近視眼鏡看文件。
聞言,他擡起眼皮,從眼鏡上方看向李東紅,像看傻子一樣。
張區長早已從自己的渠道瞭解到了李東紅的情況,知道韓家很有可能把他拋棄了,就算不拋棄,他也難相信,韓家還會像以前一樣重用他。
畢竟,現在李東紅所依附的韓君立也受到了家族的斥責,禁足。
說不定,他以後得夾起尾巴做人。
“你怎麼不說話?你怎麼敢違背韓家的意思?”見張區長不說話,李東紅繼續質問。
“呵呵,”張區長不屑地一笑,“你以爲你是誰?你只是韓家的一條狗而已。”
李東紅一向以韓君立的朋友自居,但現在卻被張區長一下子捅穿二人關係的實質。
他的臉色一下子漲紅起來。
李東紅伸出手指,指向張區長。
張區長滿臉不屑地看向他,“沒了韓家撐腰,你算什麼?呵呵,看來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給你提個醒,趕緊打聽一下,把坐牢的東西準備好。”
聽到張區長沒頭沒尾地說出這幾句話,李東紅一愣,繼而有些惶恐起來。
他只是家族庶出,所以就想靠着韓家來讓自己發達。
可是現在好像出了岔子。
他連忙掏出大哥大給,韓君立打了過去。
因爲房間裡信號不好,他只能一邊打一邊向外面走去。
電話鈴聲不斷,但一直沒有人接聽。
就在他的耐心快被消磨殆盡的時候,他聽到了韓君立的聲音。
“韓少,我……”
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韓君立在那邊說,“龍騰酒店的事你不要再管了,趕緊放手。”
“啊,爲什麼?”李東紅聲音裡面透出些惶恐。
韓君正有些無奈地說道:“你都不看報紙的嗎?報上登了你好多事情!最近,你先不要聯繫我了,低調,再低調一些!”
李東紅頓時急了,不讓自己聯繫,那自己和韓少的關係,和韓家的關係不是就斷了嗎?
“韓少,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呀,不要不管我!”一聽李東紅急急地說道,聲音裡幾乎帶上了哭腔。
李東紅知道自己作爲家族的庶子,本來地位就不高,不受人待見。
可是最近這兩年,家族裡的人對自己開始恭敬起來,其中甚至包括家族中的一些老人,而原因就是自己和韓少走得近。
當然,前一陣子韓少被逼得遠走國外,自己和家族的關係又有一點鬧僵了,很多族人都表現出對自己的不滿,在那段時間表現得很明顯。
不過自韓少回來,自己的地位又得到了穩固,那些曾經對自己不恭敬的人都被自己找機會報復了。
哼,當時,他們可都是吃了不少苦頭,卻都敢怒不敢言。
可是他知道,自己被韓少“拋棄”的消息傳回去後,不但自己的地位難保,說不定他們還會來找自己的麻煩,在家族裡面就很難混下去了。
想到這些,李東紅只覺得渾身乏力,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李東紅這樣的表現,讓政府大院裡面的工作人員以及前來辦事的人都感到好奇。
不認識的人看着他,也都覺得怪異。
這麼一個穿得人模狗樣的傢伙,怎麼在這裡做出這種樣子?
而認出了李東紅身份的人,則都覺好笑,“呵呵。看你曾經那麼趾高氣揚,囂張跋扈。此時卻連一條狗都不如。”
很多人都看到了報紙上相關的內容,也都知道李東紅遇到大麻煩了。
而陳東和蔣飛他們只是無意中看了李東紅幾眼,就進了會議室。
雙方在張區長的主持下籤訂了合同。
張區長、陳東、蔣飛三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張區長率先開口,“陳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您到我們區投資,是給我們辦好事兒,可是事情還拖了這麼久!”
陳東笑着說道,“沒關係,這也不是您的本意,根本不是您的意願。”
“而出現這種事情,我也理解,畢竟在什麼地方都有限制,都有很多麻煩的人,總是見不得別人好,爲了一己私利,而不顧大衆的利益。”
“不過現在終究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值得慶祝!”
蔣飛也說道:“請張區長放心,我們一定會守法經營,照章納稅,爲東城區的發展盡綿薄之力!也請陳先生放心,您的投資絕對是明智的選擇不會讓您失望的,您將會獲得豐厚的回報……”
“哈哈哈,好,我拭目以待!”
“我已經安排了酒席,請陳先生移步!”
在張區長的帶領下,陳東和蔣飛等人來到了區政府的招待大廳裡。
這裡的裝修看起來比較一般。
但是這也屬於正常,因爲這裡畢竟是華夏首都,受到方方面面的監管,做很多事情都得低調。
大家入席坐定。
陳東幾人和張區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再看端上來的菜色也都顯得比較一般,是魯菜風格,不是什麼特別的山珍海味,但也具有很強的代表性,充分體現了張區長對這次事情的重視程度。
不得不說,張區長在活躍飯桌氣氛上還是很有一套的,而他的那幾名陪酒的手下也都很有眼力見兒。
再加上陳東和蔣飛他們的配合,飯桌上的氣氛一直都比較好,顯得很熱烈。
合同簽訂,投資即將落地,這本身就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而現在,張區長擔心的就是投資資金的落地問題了。
只有資金真正地到位,吸引外資的任務纔算真正達成,否則,便是空中樓閣,先前的付出都算是打水漂了。
“請張區長放心,我們的投資很快就會到位,最慢也就半個月的時間。”陳東向張區長說道。
“好、好,陳先生辦事兒真是雷厲風行!我們也一定竭誠爲您服務!”張區長真是喜出望外,“另外,我也可以向您保證,龍騰酒店很快就可以重新開始營業,新規劃的酒店馬上就可以繼續施工。”
聽到這個消息,不論是陳東還是蔣飛都覺得挺意外,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
但是再想一下,李東紅那邊的阻攔失敗,其實就已經意味着這件事情得到了解決。
蔣飛看了陳東一眼,正好,陳東也朝他看了過來。
他們兩個實在都沒有想到,自己向報社提供的那些關於李東紅犯事兒的資料,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讓官方雷厲風行。
陳東暗想:這件事後面肯定有什麼內幕,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一邊喝酒、吃菜,和趙區長交談,一邊在心裡暗自琢磨,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總覺得這裡面的水很深。
如果想不明白,或者找不到線索的話,自己可能就要小心了。
他擔心的是有人盯上了自己。
而與此同時,李東紅卻已經被公安帶上了汽車。
就在剛纔,他給韓君立打電話的時候,他被打斷了。
他擡頭一看,兩名警察站在他的面前,還在問他,“你就叫李東紅嗎?”
李東紅作爲韓少的“朋友”,什麼時候受到過小警察的盤問?
他不爽地甩了下頭,雖然自己現在有些落魄,但仍不是這些小警察可以隨意打交道的。
於是,他站起身,眼角餘光看着他們,顯得很是不屑。
“是我!有什麼事?”
“根據法律,你被逮捕了。請跟我們走一趟吧。”沒料到,其中那名年紀稍大的警察語氣平靜地開口說道。
同時,另一名年輕點的警察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張逮捕令,朝着李東紅展示。
只見上面寫着李東紅的名字,蓋了紅彤彤的印章。
“我、我沒犯什麼事吧?”看到這個,李東紅有些慌了。
雖然他也自認爲屬於權貴圈子,高人一等,但是在面對國家暴力機關人員的時候,他仍然和普通人一樣,一下子軟倒在地。
甚至,他比普通人表現得還要不堪。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還真是沒有說錯。
窮人、底層的人,常常會覺得自己賤命一條,遇到很多需要拼命的事情時,不假思索地衝上去。
反而是握有權力的,這些享有更多資源、過得好的,因爲充分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生命的美好,在需要付出生命的時候,會思前想後,會逃避。
因爲他們充分享受到了權位帶來的種種美好。
越是位高權重,越是如此。
也是因此,纔有了帝王們尋求長生不老,“向天再借五百年”,不願交出手中權力。
也是因此,纔有了“水太涼”。
至於此時的李東紅,雖說只是一個附庸家族的庶子,但他也是充分享受了財與色,正值人生美好時刻,怎麼會捨得放下這一切?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以及更多涉及犯罪的事。
他做的事挺多的,雖說達不到古代那樣千刀萬剮,但是也足以讓他死好幾次了。
忽然,兩名辦案人員緊皺眉頭,捂住了口鼻,卻是這個李東紅被嚇得尿都出來了。
“快點兒,別裝死!”他們厲聲呵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