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仇人的父親,必定也不是個什麼好貨,劉弘心中這樣想着,繼續嘗着那柳夢酒,將視線轉向一旁,一副似乎完全沒有看到陳穩的樣子。
只是劉弘心中也很疑惑,這姓陳的老傢伙爲何會突然到這裡來。看他的樣子似乎不認識自己,由此可見要暗害劉弘和雨凌琳的僅僅只是陳應。
“見過陳老闆!”,這時,一旁的隱心居的眼線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對陳穩抱拳道。
看樣子,這姓陳的非常受這坊市中人的尊重,就連隱心居的弟子對其也是恭維有敬。
可陳穩見狀卻略有不解的掃了他們一眼,後指着站在前面的一個煉氣中期頂峰的隱心居弟子問道:
“你們這些弟子爲何都在這裡喝酒?莫非你們都不用修煉了嗎?”,他的聲音不大,但卻極具威懾性。那一張泰然大氣的臉彷彿地球上的高層領導人一樣,口中的腔調更是帶着一股命令的氣勢。
“這……”,那修士聽後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低頭思量了一番後,才趕忙笑着抱拳回道:
“是這樣的,因爲這家迎賓樓的老闆店裡需要重新裝潢改善,所以特地請我們過來幫忙的!”
說句實在的,他這個理由編的非常瞎,身爲管轄這塊坊市商號的老闆,陳穩一眼就能看出這廝是在說謊。他鋒利的目光掃向了掌櫃的,可以明顯感覺到掌櫃的氣色不太好,而且笑容也比較勉強。
如果是要搞裝潢,重新改善店面,將店面搞的更加新穎。那應當爲一件喜事,應該高興纔對!
況且,陳穩和隱心居掌門人谷隱生一向都是至交好友,他對谷掌門可謂是瞭如指掌。首先,對於隱心居的發展,谷掌門一向都很重視,所以對門內弟子要求也極其嚴格。
通常情況下,除非門內派出任務,任何弟子不得輕易離開山門。
而這廝卻說是來幫助這家迎賓樓做裝潢的,可問題就來了,爲什麼店掌櫃的不去請專業搞裝潢的,而是請你們這些隱心居弟子呢?
一個解釋,就是谷掌門收到了什麼好處。但這個解釋在陳穩眼裡可以直接被無視,他知道谷掌門從來不會因爲某些利益而影響到門派發展。也正因爲這一點,得到陳穩的欣賞,所以隱心居內大部分開銷都是陳穩幫忙掂的。
若是說門內出了這樣一個任務,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從古至今,還未有一個修仙門派的掌門派自己的弟子去幫別人搞裝潢,因爲這無疑是在浪費修煉的時間。
不過,看那些傢伙各個面帶難色,陳穩也不想多說什麼,當即點了點頭道:
“原來如此,那你們得加把勁了,不要因爲一些瑣事耽誤了你們的仙途大業!”
“是,多謝陳老闆良言!”,那修士趕忙回敬道。
同時,他們在猶豫要不要先離開這裡,畢竟他們要辦的事不能讓陳穩知道,這是陳應一直告戒他們的。他們除了收到了陳應給的好處以外,就是不敢得罪陳應了。陳應身爲陳穩的兒子,手中握着一定的大權。陳穩以年邁,又是商人,所以修爲沒什麼精進,遲早有坐化的一天。
到了那一天,陳家商號的一切都會交給陳應打理,若在這個時候得罪了他,那日後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陳老闆,您快請坐,老身這就叫人給您準備些點心!”,掌櫃的非常客氣的說着,並將陳穩往一旁無人坐的位置引。
可是,陳穩卻擡手阻止,後單身負立,一手轉動着金膽,大步跨到了劉弘所坐的桌子前。他雙目盯着劉弘,發現劉弘的修爲僅有煉氣大圓滿,不由得陋出了些許輕視。
只是,劉某人一心只顧着喝酒,完全沒把他當回事,這又讓他覺得劉弘是個不值眼色的傢伙。一直以來,只要是在這個坊市裡的修士,不論是在這裡做生意的,還是初來這裡買東西,見着他都得行禮。可這個看上去才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竟然如此目中無人。
看了一會兒,陳穩才咳嗽了兩聲,淡淡問道:
“這位小友,不知老夫可否在此接位一坐?”
雖然他口頭上在問,但人已經有了動靜,沒有等待劉弘的迴應,他已經穩穩的坐在了劉某人的面前。同時,他的兩個保鏢一左一右的緊隨着他身後,緊張的看着劉弘,那表情就好象在看一個大敵一樣。
劉弘聽了這話後纔將視線移了過來,用淡然的目光掃了陳穩一眼,一樣淡淡回道:
“當然可以,請坐吧!”
說完,他再度將頭轉向窗外,欣賞在窗外大約一丈遠處的一顆起碼歷經了百年滄桑的老魁樹。不知爲何,每當劉弘看到這種比自己年紀還要大出幾倍不止的大樹時,似乎總能在那上面找到古老的氣息,古老的蹤影。
此舉惹得一旁的店小二有些不知所措,心想劉某人未免太大膽了,竟然無視這裡的最高層人員。不僅他,就連一旁的掌櫃的和隱心居的弟子都覺得劉弘是在玩火。
陳穩對劉弘的態度雖然沒什麼好感,但起碼對方話說的還是很體面的,於是笑道:
“這位小友,這柳夢酒乃是靈酒上品,難得的佳餚,看來小友也是一個很有雅興的人!”
劉弘聽後差點嗆了一口酒,說句實在的,他只是感覺有些不自在,這酒的確是好酒,可是喝慢了一樣是乾澀,苦辣,倒不如暢口痛飲。
“前輩過獎了,酒是好酒,可也需好的下酒菜搭配!”,劉弘回了一句。
陳穩不由得點頭,只是他卻是搖頭笑了笑,接道:
“是好酒,只是這三十塊靈石一斤的酒,小友卻花五十塊靈石買,難道不覺得很吃虧嗎?”
劉弘聽後淡然一笑,對此表示毫不在意。他並不是一個商人,靈石沒了,他可以自己做,凝氣天道不是用來看的。而且在他眼裡,利益並不是最重要的,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修士最主要的是修心,若心裡光想着靈石寶物,不思進取,那終將逃脫不了坐化的厄運。
“能嘗得如此美酒,就算多花點靈石倒也沒什麼可遺憾的!”,劉弘回道。
陳穩聽後不由得面色一凝,光從外表來看,他實在看不出劉弘到底是幹哪行的。出手可以如此闊氣,顯然並不是一般的修士,可能也是某家商號的高層人員。只不過聽劉弘說話的意思,又與商人的態度是天差地別。
可是,二人的對話卻讓店小二和掌櫃的都是面色尷尬。特別是店小二,原本是想坑一下劉某人的,卻不料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還是惹不起的人物。
“看來小友不僅出手闊氣,就連心胸也很闊達,老夫佩服不已!”,陳穩倒是發自內心的讚歎了一句。
這個舉動惹得掌櫃的暗自叫苦,看來劉某人的出手闊氣引起了陳老闆的注意。再看陳老闆似乎也很看中劉弘的意思,這一頓酒錢他恐怕黑不到靈石了。而且搞不好還會被陳老闆責罰,在這裡欺騙顧客,賺黑心錢。
聽陳穩這麼說,劉弘倒也有些受寵若驚。其實他自知,像自己這樣的人物,在陳穩這種大老闆的眼裡只是螻蟻。但剛剛自己的態度冷淡,人家不但沒有怪罪自己,反倒還竭力發覺自己的長處,實在是難得。
“唉,這是父子,可爲何差距卻如此之大?”,劉弘不由得感慨。若不是因爲陳應的做法實在過於卑劣,說不定他會和陳穩成爲商業上的好友。正巧劉某人在商業上的同行不多,若能結實這樣一個有錢有勢的大老闆,必然是件好事!
於是,劉某人放下了酒碗,坐正了身子對向陳穩道:
“前輩實在是過獎了,其實在下只是胸無大志,性格放逐,且追求灑脫的閒人。像好酒這一類的,只要能品嚐,擱下錢財這些身外之物也沒什麼大不了!”
陳穩見狀不由得略略點頭,他的確看出,劉某人並不把錢財看的有多重要。只是他就想不通了,劉弘到底是幹什麼的?就算是性格放逐,追求灑脫,但要遊歷四海,且能弄到大批靈石也不見得是件容易的事吧?
“唉,小友你太謙虛了,平常人會像你一樣,明知這酒的價格不值那個錢,卻可以出手闊達,這得需要多大的胸懷?”,陳穩在說這話的時候,暗地裡對掌櫃的使了個眼色,那是一個比較冷淡的眼色。
掌櫃的也是個老狐狸了,他一眼就看出了陳穩的意思,是要他歸還多餘的酒水錢。
可劉某人卻鬱悶了,爲何他感覺聽陳穩這話的意思,好象是在說他是白癡呢?平常人當然不會做這種吃虧的事!因爲只有白癡傻子纔會做!
還沒等劉弘開口,掌櫃的已經拿了四個木匣子送到了劉弘的面前,略帶歉意的說道:
“這位道友,實在是抱歉,這是找您的酒水錢……”
他說這話的時候,羞愧的連頭都不敢擡起,同時,心中極度鄙視店小二,出了這個餿主意,害的他現在對劉弘如此低聲下氣,還要擔心被陳老闆處罰。
劉弘卻也沒有看他,而是淡淡回道:
“一斤五十塊靈石,二十斤就是一千塊,這點帳我還是會算的!”
此話一出,立即引的一旁圍觀的人都是一陣不解。就連陳穩也不由得暗自嘆息,劉某人還是太年輕了,就算你是裝逼愛面子,也不至於跟靈石過不去吧?
掌櫃的一聽這話更加羞愧無比了,歉疚道:
“道友,其實這柳夢酒的價格是三十塊靈石一斤,之前說五十塊是騙你的……”,他深知,這個時候如果在說謊,免不了被趕出坊市的處罰。
劉弘不由得面色一凝,心裡暗罵這掌櫃的不識趣。他話都那樣說了,很明顯就是不在乎那點靈石,可這廝偏要把自己當成白癡,搞的好象他不知道有這麼回事一樣。
同時,其他人也都在看着劉弘,等待他的迴應。
劉弘自知臺階難下,忽然靈機一動,口中讚歎道:
“好酒!”,說完,他又笑着揮手道:
“得了,如此美酒,五十塊靈石一斤我也願意了。如果掌櫃的實在盛情難卻的話,就幫我多拿些來,就當招待招待這位好心的老闆了!”,劉弘說這話的時候看着陳穩。顯然,好心的老闆指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