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靜無人的走道,貴賓樓某間包廂門外,一名身穿黑衣輕裝的男子正面色緊凝,將耳畔貼在竹木質的牆壁上。過了半會兒,他忽然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銀針,緩緩運足靈力,輕飄飄的將銀針插入了牆壁內。
包廂內,原本正在嬉笑的劉弘等人忽然感到一陣靈波從牆上出現,一閃即逝。此景令他們眉頭一皺,各個放出靈識,掃向牆壁上。
牆外,黑衣男子面色一凝,擡手取出了一團黑色的軟物質粘在了銀針扎入的小孔上。待到半晌後,才緩緩將其收回,再度附耳向小孔處。
劉弘等人見無任何異樣,纔將靈識收回。
“奇怪,剛剛明明感覺到了靈力波動,怎麼突然就沒了?”小花蛾眉緊蹙,滿面不解。
小鳳也同樣察覺到了一絲靈波閃過,突然想起方纔劉弘所說關於黑影的事,不禁面帶困惑的嘀咕道:“莫非是那黑影?”
然而,面目黯淡的劉弘卻是略略搖頭,低聲道:“不是,我認得他的氣息,與月影有幾分相似。”現場的氣氛立刻僵持下來,微微嘆了口氣,他接道:“此處的空間隔絕陣法非我等佈下,無法用心神感應,我們還是小心些爲妙。”
無言了片刻後,一聲冷冷的怒斥聲忽然從外處響起:“你是誰?爲何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外,有何居心?”
聞言,劉弘眸中露出一絲驚色,因爲他聽出,適才那聲厲斥,正是趙霜霜的聲音。
她話中之意很是明顯,幾人立刻面帶疑慮的起身,撤消了陣法後,纔打開房門。寂靜無人的走道上,兩個身影正在門外。
“我……我只是仰慕房中之人的威名,特地前來拜訪的……”兩名身影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半低着頭,語氣充斥着焦慮。
而站在他面前的紅衣女子卻是一手插腰,一手狠狠指着他,嗤道:“拜訪?你見過穿成你這樣,躲在門外偷聽的拜訪者嗎?”
劉弘等人面對眼前這一幕都是互視一眼,面有不解。
“霜霜,這是怎麼回事?”迎上前去,劉弘來到女子身邊,饒是疑慮的問道。
女子正是趙霜霜,見到房中之人果然是劉弘等人,她原本憤怒的美眸中閃過一絲凌厲。撇了這名男子一眼,驟然間,她一手忽然伸出,迅速探向那人的腰間。
那人似是焦慮,完全沒有預料之下,便冷不勝防的被扯下了腰帶。伴隨着一聲清脆的“叮咚”聲,一塊紅色玉牌從他衣襟中滑落,自腰間落處,掉在了地上。正面之上,赫然雕刻着一個“趙”字。
“碧血令牌!”見此景,趙霜霜不由驚呼一聲,接而望着男子的目光中微微震撼,“你是我趙家秘密組織,蛇影堂的人!”
一旁的劉弘等人都是困惑的望着眼前這一切,尤是不解。
然而,當她的話音落後,原本還焦躁不安的男子忽然變的極爲鎮定起來。他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嘲,緩緩擡起頭來,正視着趙霜霜,又掃了劉弘等人一眼,才冷冷說道:“不錯,三小姐,在下正是蛇影堂人。”
他態度突然大變,令得劉弘等人更加一頭污水。什麼蛇影堂,什麼秘密組織?他們一概不知。只是,眼前這一幕很顯然,這名黑衣男子適才在偷聽他們講話,結果正巧被趙霜霜碰到。
劉弘看出趙霜霜知道對方身份後,美眸中的震撼,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以前在榮城裡,不論遇上誰,就是長老在她面前放肆,她也不會有這等表情,此刻她突然有這等反應,其中定有貓膩。
這時,劉弘纔想着查看四下的幾所包廂,結果靈識掃過後,才發現整個貴賓樓裡,只有幾人存在,其他所有包廂都是空無一人,走道顯得極其安靜,甚至連大廳裡的人都爲數不多。他見到掌櫃的等人似乎並未打算接納其他客人。
這一發現令他心中一凜,看來眼前這名男子之所以敢不俱耳目的來此偷窺,正是因爲有人爲他鋪路,而這名替他營造好一切環境的人,想必就是掌櫃了。而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很顯然,就是針對自己!
“蛇影堂……原來真的存在。”呆滯了許久後,趙霜霜才半低着頭,口中低語呢喃着。
這時,黑衣男子又嗤笑一聲,口氣輕淡的應道:“不錯,既是趙家最秘密的組織,自然是半點風聲也不能走漏。三小姐是自己人,但因你年少,心性還未成熟,所以你只知道我們蛇影堂存在是傳說。”
聞言,趙霜霜依舊餘驚未消,沉吟了片刻,她忽然擡起頭來,眸中閃過一絲憤怒,厲聲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本小姐面前裝神弄鬼,胡編亂造,我姐姐曾經告訴我,蛇影堂只是給我講故事時騙我的,它根本就不存在!”
黑衣男子面對她的厲斥,顯得極爲淡定,輕輕一笑,略略嘆道:“既然在場人都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也有人知道我堂主的事,而三小姐你又是自己人,那我也就不隱瞞了。”說到這,他彎腰拾起了掉落的玉牌,拍打了兩下,才淡淡接道:
“三小姐你錯了,大小姐之所以那麼說,就是因爲怕你年紀太輕,口風不緊,遇上了什麼突發情況會將此消息泄露出去,所以才戲言說那是我趙家創史的故事。我們蛇影堂一直都存在,而且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秘密中執行堅毅的任務。我們是趙家真正的精銳,也是鋒芒所在,不到萬不得已之際,我蛇影堂絕不會輕易露面。”
趙霜霜雖然口頭上宣稱不信,可她慌張和驚愣的神色,卻是深深出賣了她的內心。一旁,對趙家一知半解的劉弘聽見男子的話後,也饒是震驚。“蛇影”這二字深深刻在他的心底,不僅讓他聯想起了那如幽魅般的黑影。
“這怎麼可能呢?我從小在趙家長大,看着趙家日漸壯大,族中不論任何事物皆由趙霸天叔叔處理,他一直是我的英雄,怎麼可能也瞞着我?”趙霜霜空洞的眼神中顯得失落,語氣無力的低語着。
黑衣男子依舊是嗤笑不止,道:“趙霸天,一介匹夫而已。大小姐正是見他天生榆木腦袋,才讓他去做炮灰。我們蛇影堂從來沒有正面出現在趙家族人面前,就算是要迎敵,也是在暗中,喬裝成一股散勢力。那些個長老們只知道每次戰事,或是風聲消息等情況遇上難題,總會有一股莫名的勢力幫助。他們並不知道,這股勢力就是我們蛇影堂!”
見他竟出言詆譭趙霸天,趙霜霜暗涌的怨憤頃刻間便爆發出來,用近乎是喊出的來的口吻,怒責道:“你胡說!趙霸天叔叔對我趙家從來都是忠心耿耿,多少年的豐功偉績,豈是你胡編造謠可以污衊的?”
她話音剛落,黑衣男子面色一凝,狠狠斥道:“三小姐,不要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了染坊。我蛇影堂所有堂衆的權利都不在你之下,更何況我此行是奉我堂主蛇影之令,我有軍令在身,你此刻沒有權利對我大呼小叫!”
“你!”趙霜霜美眸中絲絲血紅,憤恨道:“我纔不管你是什麼蛇影堂衆,這件事再我沒調查清楚之前我是不會相信的。你來這裡偷聽,還破壞空間隔絕陣法,已經嚴重違反了我貴賓樓的秩序。我現在就要將你以族規處置!”
不料,男子卻是不屑的一笑,諷刺道:“三小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口口聲聲說事情還沒調查清你不會相信,那你還未調查就要處置我,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一旁,聽着二人的對話,劉弘不禁困惑不已。聽來這蛇影堂必然是個極其隱秘的組織,這些年來居然連衆長老和趙霜霜這個三小姐都不知,隱藏的還真是夠深!且聽他話中之言,蛇影堂的權利似乎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禁暗自驚歎,趙雪芸的詭計到底有多少!
“不用調查,本小姐根本不相信你的妖言……”趙霜霜很是憤怒,可她的說話底氣卻是明顯有下降。
黑衣男子不禁嗤笑一聲,冷冷道:“如此也罷,既然你們都發現了我的身份,也知道了蛇影堂的存在,那就準備受死吧!”話音至此,他目中寒光陣現,一手以迅雷之勢猛揮而出,伴隨着一陣強烈的惡臭。
劉弘和小鳳等人還不及警覺,便已然感覺一股類似腐肉的氣息逼入他們全身毛孔。僅僅只是眨眼的工夫,幾人便覺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猶似身在地獄之中,死氣瀰漫着周圍,隱隱閃動的詭異的血紅氣息。畫面像是忽然閃動,微微沁寒的陰風拂過臉旁,不覺一振!
恍惚的月光被輕紗般的黑雲籠罩,天邊有紅眼睛成羣而過,殘枝上,漆黑的烏鴉詭異的發出幾聲嚎叫,在這寂靜的世界顯得分外驚悚。
赫然發現,周遭墓海茫茫,盡是殘破不堪的墳堆。坑坑窪窪的墓穴上,一大一小的窟窿裡,是散發出陣陣惡臭的腐屍殘塊,上面染着血紅的液體。
劉弘感覺自己呼吸困難,被恐懼所包圍。渾身上下毫無一絲氣力,胸膛更是隱隱作痛,沉悶的壓抑感令他覺得自己就要再次失去這微妙的意識,他不禁焦躁,惶恐,想要奮力的振作起來。因爲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恐怕就要形神俱滅。
然而在片刻後,疲倦瞬間消散,他驟然驚醒,身形僵直的坐了起來,面帶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在絲絲月光的照耀下,他隱隱能看到周圍一片綠色,四處都是巨石和樹木,滿滿的苔蘚顯示這此處的潮溼。
“我沒死?我在哪?霜霜呢?還有那個自稱是蛇影堂衆的黑衣男子,到底做了什麼手腳?”一時間,無數疑惑從他的心頭涌起。
須臾,他又忽然想起小鳳和小花,這才急忙的想要站起身。剛一用力,卻忽然感覺胸口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瞬間便瓦解了他全身之力。
無力的半坐着,胸口的刺痛隱有緩解,接踵而來的,是一陣疲倦和乏力。
四下空寂的環境讓他很是擔憂,他嘗試着運走靈力,可忽然發現自己渾身居然沒有一點靈力可以調動。每當想要運走靈力時,胸口便會忽然傳出一陣刺痛,惹得他眉頭緊皺,忍住不發出聲音來。
可儘管如此,任他怎麼用力,強忍住那痛楚,運走靈力時,只有乏力感充斥着全身。多嘗試了幾次,可結果都是同樣。
忽然,他感覺混身緊繃,一陣顫抖,竟張口吐出一灘鮮血來。這一下,使的那刺痛更加顯著起來,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頭微微一暈,氣力更加減少,他知道若在這樣下去,自己將堅持不了多久。
回神撇了地上的鮮血,發現自己吐出的竟是一灘漆黑的東西,其中更是散發出陣陣嗤鼻的惡臭,如死屍腐水一般。見到這一幕,他立即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