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就在民衆心中,要做的就是傾聽】
楊氏案的關鍵線索就是楊氏的下落,華慶峰本來想先敲打敲打孫康的老婆徐氏,回縣衙再命人去楊家附近打探,卻沒想到徐氏居然知道楊氏的消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太爺,太爺?”半天見華慶峰沒有反應,徐氏反而有些急了。
“啊……啊!”華慶峰好半天才回過神,發現徐氏還等自己說話呢,趕緊收起心神道:“你知道楊氏下落?速速講來,如若屬實,本縣必會爲你做主。”
徐氏趕緊點頭,然後把事情一一道來。
孫康的妻子徐氏和林富的老婆楊氏,皆是葫縣有名的穩婆,原本楊家的女人接生,都是楊氏來做。
半個月以前,楊鵬舉的妻子難產,但當時楊氏已經失蹤,危急之下楊家人便把徐氏請了過來。
穩婆這個活計都是婆媳相傳,徐氏技術也是婆婆所傳,婆婆年邁後就成了徐氏的助手,所以徐氏趕緊拉上自己的婆婆,趕到楊鵬舉家中。
結果發現,胎兒居然是橫着的,明代可沒有破腹產,這是產婦最壞的情形,可把徐氏給嚇壞了,把七大姑八大姨給攆出產房後,徐氏好不容摸到了胎兒,婆媳倆就使勁向外拽。
楊鵬舉的妻子徐氏畢竟是女人,而且婆婆年邁,兩個力氣太小,而外面的男人又不能來接生,有力氣卻幫不上忙。
這可把產婦折磨的死去活來,疼的汗水如漿,一次又一次的昏迷過去,徐氏一面拽着胎兒,一面又讓婆婆搶救產婦,渾身衣裳被汗水浸透,幾成透明。
在又一次從昏迷中痛醒過來後,楊鵬舉的妻子幾乎神志不清,只知自己因生產性命危急,遂大喊:“小姑救我!”
然後徐氏見到了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奇異,房間的牆壁居然自己打開了,一女人從中衝出,二話不說便上前幫忙。
徐氏定睛一看,這正不是林富的老婆楊氏,她居然還活着!
可人命關天,徐氏也不好多問,只得將一肚子話悶在心裡。
等成功生產之後,楊鵬舉便走進了來,一眼看到渾身血水的楊氏,然後在徐氏面前,推搡着將她擁進夾壁之中。
徐氏幾乎呆滯看着事情的發生,直到手裡一沉,纔回過神來,發現手裡多了一錠大銀。
“勞煩大嫂了,大嫂今日所見可否保密?”雖然語氣恭敬,但是楊鵬舉眼中竟然閃着噬人兇光。
在楊鵬舉微笑下的陰險,一股寒意從腳底衝遍全身,徐氏心知但有剎那的猶豫,自己和婆婆可能就走不出楊家門了,趕緊哆哆嗦嗦地回道:“小女子今日只顧救人,其他一概不見。”
見徐氏答應的乾脆,而且衆目睽睽,楊鵬舉即便非常想做的徹底,也不得不放下殺心。
徐氏回家也不敢多言,若是繼續如此,秘密也許就永遠爛在徐氏的肚子裡了。
可誰知不出半月,仵作孫康就被杖斃在堂上,徐氏婆媳篤信佛教,皆當成了因果報應,華慶峰又軟硬相勸,迫使徐氏說出了真話。
“徐氏,你可知道謊言欺官可是有罪的!”華慶峰故意扳着臉,厲聲喝問道。
“小婦人萬萬不敢欺騙太爺,句句是實,件件親見。”徐氏眼淚又滾了下來,配上一身孝服,楚楚可憐。
孫學慈也跪在地上,指天誓日,保證一切所言非虛,讓華慶峰的神色濃重起來。
“這個女人說的是真的嗎?”
離開了孫家後,花晴風趁私下無人趕緊問道。
“咱們去孫家是臨時起意,不可能有人事先設下陷阱。”
夜色中,華慶峰踱着方步,慢慢思考着。
“也是,這徐氏看起來很是真切呢。”花晴風評斷道。
你會不是看人家長的俏,才這麼說的吧。斜眼瞥了下花縣令,華慶峰心中腹誹道。
“我對這看臉的世界快絕望了……”往臉上一拍,華慶峰調侃道。
花晴風臉上微紅,卻沒有覺得羞恥。
成了鬼魂般的狀態後,花晴風倒回歸本色了,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竟比以前還自在。
看了眼黝黑的街道,華慶峰繼續分析道:“更重要的是,楊鵬舉與本案牽扯頗深,如果真是有人事前佈下陷阱,也不應牽扯到楊鵬舉身上。”
“當然,你我還需小心,要提防遇到連環計纔是。”
正在說着,街道暗影裡,突的閃出一道身影,“誰!”來人喝問道。
華慶峰身體立刻緊張起來,以爲遇到了強盜,卻看到來人舉起了燈籠,上面有個模糊的“葫”字。
“你是衙役?”華慶峰心中稍定,問道。
“您是太爺!”此人聲音頗爲纖細,有點像還未變聲少年:“小的陶詠傑,見過太爺。”
就着月光,華慶峰仔細一看,方纔覺得眼熟,可一時間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這是那日在大堂回話的衙役。”花晴風見他在愣神,知道華慶峰沒認出來,便出言提醒道。
經花縣令一提醒,華慶峰立刻回憶了起來:在王晨出事被害的那日,說出送信者是一個灰衣小廝的衙役,“你這是?”
見小衙役孤零零地拿着燈籠站在街道旁,華慶峰好奇地問道。
衙役巡更最少三人一組,怎麼會只有陶詠傑一人呢?
小衙役眼圈一紅,淚水在眼框裡面滴溜溜地打轉,硬是沒有哭出來、這樣華慶峰就明白了,擺明了是看陶詠傑年紀小,所以負責巡更的班頭把所有活都壓在陶詠傑身上了。
“太爺您回衙吧,我要巡街了。”小衙役怯生生地看着縣令背後的黑暗,鼓足勇氣說道。
陶詠傑年紀剛及志學之年,父親本爲衙役,卻在去年鄉民衝突中殉職。
爲了補貼家用,陶詠傑子承父業,十四歲成爲一名葫縣衙役。
本來年紀小當衙役也屬正常,但是他男生女相,面目清秀,與其他衙役在十五歲相比,身材瘦小的多,常常受人捉弄,但華慶峰沒有想到這種捉弄,已經演變成欺負和瀆職了。
想到自己也和陶詠傑一樣,在衙門裡被人控制,花晴風大生同病相憐之心。
“這羣衙役就會偷懶,然後把責任都扣到別人頭上,真是可惡,華慶峰把他們抓來打幾板子吧!”
華慶峰:“……”
巡更乃是三班衙役中壯班的職責,能把所有活都推倒一個人頭上,必然班頭點頭,甚至帶頭偷懶,說不定現在就在哪個賭棚裡扔色子吶!
現在縣令在衙門中地位不明顯,衙役們面上都畢恭畢敬,一旦牽扯這種羣體瀆職的行爲,華慶峰能指使的動誰?
再說王典吏既然已死,那麼這羣人應該歸縣丞管,可孟慶唯像看縣令笑話都來不及,哪能整頓壯班。
心中哀嘆一聲,對陶詠傑道:“也罷,本縣要回內宅,路途昏暗,你持燈帶路。”
陶詠傑臉上的欣喜幾乎遮不住,小跑地在前面打着燈籠。
“太爺,您這麼晚怎麼還在街面上啊?”陶詠傑好奇的問道。
“我出城觀花,回城晚了點。”
“那您的馬車吶?”
這小子怎麼跟好奇寶寶似得,華慶峰心裡一陣嘟囔。
“衙門裡的人都說您跑鄉下種地去了,不管衙門裡的事情了。”見縣令沒有打理自己,陶詠傑也毫不在意,繼續說道。
“噢?他們這麼說我?”雖然有丁茂才田大有,但華慶峰對衙役的想法還真不太瞭解。
“可不是,說您不務正業,整天只管着一羣流民,對治下百姓卻不理不睬,”陶詠傑左右看了看,見街面上只有自己和縣令,才神秘地靠近華慶峰道:“太爺,你聽說過嗎,都說縣丞要清理縣裡的流民,給您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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